作者:天风黑月
李景信注意到,一旁的德玄真人,虽是依然在陪他聊天,却有意无意的将目光瞟向他的脚下,当下便有了某种猜测。
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又陪着德玄真人闲聊了一会儿风景,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湖面上开始起风了,此时室外寒意渐浓,德玄真人也不好一直带着客人吹风,于是提议众人去一旁的亭中奉茶。
“真人似是有心事?”德玄真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李景信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
“哦哦,许是昨日休息的有些晚,见笑了,见笑了……李住持,这边请……”
就在两人离开观景台的当口,跟在队伍后方的弟子中,有两名弟子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放缓了脚步,这两人正是德玄真人的弟子,周世观与钱世进。两人渐渐落在了诸人后面,之后,便有意无意的向着李景信刚才站立的位置行了过去……
“是不是,有哪里出了纰漏,难道是那药液出了问题?”周世观压低了声音,皱着眉头,小声在钱世进耳边道。
“不能啊,之前我们还做过试验,效果上绝对没有问题,木板被腐蚀后,只要踩上去绝对断裂……”钱世进同样压低声音道。
第四百零六章 挖坑埋自己
周世观回想了一下此前为了试验药液效果做的试验,微微点头道:“那实验确实是没有问题……这便怪了……”
“会不会是药液有保质期一类,正巧失效了,或是这木板材质过于坚固……”周世观皱着眉头,继续猜测着。
“这……应该不会吧……”钱世进毕竟也没有学过专业的材料学或者化工相关领域学科,对于周世观的猜测,虽然觉得不会,却也不能完全否认这种可能。
毕竟,刚才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站了上去,并且站了半晌也不见那地板有任何松动的迹象。事实最能说明问题,既然那李住持站在上面没有问题,那一定就是动手脚的时候出了问题了……
说到底,无论周世观还是钱世进,两人都没有将那看上去并无多少特殊之处的老年羽士当成是什么有着非同一般能力的世外高人。尤其是周世观,更多的,只是想借机压一压近期云霄观的风头……
福生无量天尊,看来那李住持,还真是天尊庇佑……
只是,如此一来,似是还未完成试探,也不知会不会受到责罚……周世观心中有些忐忑,毕竟这次的任务,是师父交待下来的,而作为随侍弟子,他大约也知道这应该是某位大人物交待的,虽然不清楚具体是谁,但是若没有办成,总也不好看……
一边想着,周世观一边下意识的踏上了刚才李景信站立的那片区域……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木板断裂的断裂声传来……
伴随着的,是短促而惶急的惊呼……
周世观在失去平衡的瞬间,双手不由自主的本能挥舞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维持住身体的平衡。而这一抓,便让他顺手抓住了站在他身旁的钱世进。
而被脚底踩空向下坠去的周世观用力一抓,已经站在断裂的地板边缘处的钱世进直接一个踉跄,被失去平衡向下自由落体的周世观拽的踉跄前冲,直接冲进了已经断裂的地板区域……
连串破裂声与惊呼过后,便是沉重的落水声,随后便听周围的人纷纷鼓噪了起来。
“周师兄落水了!!!”
“钱师兄也落水了!!!”
“快救人!!!快救人!!!”
…………………………
………………
可怜周世观是个地道的旱鸭子,并不会水,将钱世进拽下水后,由于恐惧,死死的拽住钱世进不放。甚至于慌乱挣扎之际,想要开口大呼救命,然而刚张开口便被连贯几口冰水,顿时神智便有些昏沉,于是更加的慌乱,唯一能做的,便是死死抱住钱世进,就仿佛抱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如此一来,虽然说钱世进会水,并且水性颇为不错。但是一来身着厚重的冬装,羽士冬袍是一种典型的传统服饰,多以传统天然材料制作,遇水后极易吸水。羽士袍吸水后如同一件厚重的盔甲,给钱世进施加了沉重的负担。而更要命的是,身上被周世观牢牢抱住,手脚一时间都伸展不开……
顿时,两人在水中一边扑腾,一边如同两块沉木一般向水底沉去……
岸上,一众弟子喊叫着,只是碍于冬季水寒,此地余下的几人中并没有人敢于直接跳下去救人。
一通忙乱后,有人取来了竹竿,绳索之类的,放下去希望水中的两人抓住,将他们拖上岸来。只是此时两人都已经灌了一肚子水,体力不支沉入了湖中,根本没余力来抓绳子与竹竿了。
“真人,贵观的设施如此疏于维护……呵呵……”李景信看了一眼因为一地鸡毛而面色有些难堪德玄真人,轻笑着摇了摇头。
“让李住持见笑了,此事老夫一定亲自过问,从重处置失职之人……”德玄真人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一边向身边弟子紧使了个眼色,示意快些结束这场闹剧,接着,才低垂眼睑,一副老僧入定的姿态。
之后,又是一阵喧哗,最后才有两名水性好的弟子脱去了衣服,跳下湖中救人,待到将两人捞上时,两人都已经失去了神智,灌了一肚子水,双目紧闭,神智已经没有了呼吸,便又有人忙着按压他们腹部,寄希望于让他们将水吐出来,另有弟子开始为他们做心脏按压,试图恢复他们的心跳。
少顷,钱世进忽然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吐出了一些清水,接着便缓过了气来,呼吸也恢复了,眼看是救回来了。
然而,相对会水的钱世进,身为旱鸭子的周世观却是依然没有声息,此时一名弟子正在对其进行心脏按压,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依然没有任何的声息。
因为周世观还在抢救,普济宫对于云霄观来客的招待自然也无法继续进行,于是所有人都停留在观景台附近,看着周世观的急救情况。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包括云霄山的其他弟子都意识到,周世观与钱世进两人踩塌的位置,正巧便是李景信刚才所站的位置,一些弟子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而李景信的随侍弟子余德昭,则是有意无意的靠近了自己的师父。至于云霄山其他两名随同而来的弟子,也都是一副袖手旁观的姿态。
而场面开始变得有些诡异而尴尬……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眼看着已经超过十分钟了,周世观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作为宗教人士,在场诸人,多少都学过一些急救常识。其中更有一些羽士在医术上有着一定的造诣,毕竟在许多偏僻地区,宗教人士又常常兼职医生之职,故而医术对于这些羽士而言都是必修课。
此时所有人都清楚,随着时间的进一步推移,周世观生还的可能正在急速变小,此时心脏按压还未停下,一旦停下,基本也就宣告抢救失败。
一旁有弟子正在焦急的联系急救车,问题是,急救车到来,至少也还需一刻钟的时间,可以说,在救援的黄金时间中,是等不到了。
第四百零七章 起死回生李住持
一旦周世观死去,对于普济宫甚至即将召开的春分大祭而言,无疑都是一则丑闻,尤其是在此时此刻,全国玄门高功即将齐集京师,人多口杂,还不知道事情会流传到什么样。
德玄真人此时面色沉郁的便似要滴下水来,然而碍于云霄观诸人在场,尤其是李住持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站在他身旁,他一时也发作不得,只得陪在一旁干看。
时间差不多到一刻钟了,正在做心脏按压的弟子已经换上了第三人了,此时眼见这第三位弟子也已经额头冒汗,频频望向德玄真人的方向,似是想询问是否要停止按压。
只是德玄真人又哪里能够答允,毕竟此时一旦停止,那就可以直接宣布周世观生命到此为止,作为一名玄门真人,他如何能做此决定?于是只得默不作声,看着弟子继续仿佛毫无意义的按压。
便在此时,一直在一旁站着不发一言的李景信忽然动了,迈步向前走去。
一旁的余德昭忙跟在师父身后,便见李景信走到那依然在做按压的弟子身旁,开口道:“让老夫来看看吧……”
那弟子显然有些愣神,他清楚的知道,一旦自己停下,意味着什么,忙提醒道:“李住持,这按压不能停……”
“无妨,让开即可。”李景信微微一笑,轻抬手掌,示意还在做按压的这个弟子离开。
那弟子有些不确定的看向了李景信身后,德玄真人此时也已经跟了过来,见那弟子看向自己,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示意他退开即可。他也想看看,事已至此,李景信想做些什么。
“师父……”余德昭在一旁有些着急,他原本虽然也觉察到有些不对,但主要还是在看热闹,毕竟即便出丑,也是普济宫的事情。然而现在,李景信让那弟子停止对周世观的心脏按压,一旦周世观不治,这责任便有了李景信的一份。
李景信也不答话,伸手止住了弟子的劝谏,弯腰伸出手去,轻轻的按在了周世观心口的位置……
也不见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便只见他伸出两根手指在周世观心口一探,几息后,一按一转……
忽的,便见一直一动不动的周世观倏的张口,哇的吐出一口浊水,接着便断断续续的开始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吐出水来,
此时此刻,周围围观的众人,无论是云霄观的弟子,还是普济宫的羽士,无不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哗………………”就在下一刻,众人纷纷议论了起来,喧哗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地上周世观的咳嗽声。
“这…………”不但是一众弟子,就连后方的德玄真人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还在咳出污水的周世观,眼中的震惊之色便是以他的城府,也压抑不住。
“李住持,这是……”见李景信站起身来,德玄真人,忍不住开口道。
“此小技耳,不足挂齿……”李景信一脸淡然的表情,却并没有多做解释。
随着李景信入京的云霄观弟子,都是精挑细选的心思灵通之辈,无论心中如何好奇,此时也都做出一副见怪不怪,与有荣焉的姿态,到是显得普济宫一众弟子对比之下有些失态了。
“既如此,想来真人今日也是俗事繁多,老夫便不叨扰真人,这便告辞。”说着,李住持也不待德玄真人搭话,微微稽首,一摆袍袖,便掉头离去。身后,云霄山几名弟子连忙跟上。
“这……李住持……”德玄真人原本还想挽留一番,见李景信如此直截了当,调头离去,虽显得有些无礼,然而毕竟德玄真人心中有些心虚,也只得快步跟上,一边打着哈哈:“让李住持看笑话了,真是失礼了,失礼了……”
李景信心中冰冷,面上却是礼节性的再次微笑稽首,也不多言,径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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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和三十七年西历2016年3月14日17:21临州吉庆坊
缪玉珠走在去公交车站的路上。她刚刚在贫民区回访了几家急需工作赚钱糊口的家庭,这些家庭此前都有人通过缪玉珠的公益组织帮忙找到了临时性的工作,今天是她来例行回访,想知道他们目前的工作情况,以及是否能够赚到稳定的收入。
一路上,时不时的有人向她打招呼,她也笑着回应,偶尔还有人拿着一些糕饼、鸡蛋之类的食物想要塞给她,让她带回去吃,不过大多被她拒绝了。
对于吉庆坊这一块的环境和住户,缪玉珠算得上是相当的熟悉了,她基本上每周都会过来,而这一片的许多住户也都受过她的帮助,大家都喜欢这个总是一副元气满满姿态的圆脸少女。
缪玉珠手里提着路上顺手买的菜,准备回家烹制晚饭。此时已经是晚餐时间,走在贫民区的巷子里,随处可见袅袅炊烟,一些贫民区的家庭因为居住环境太过逼塞,直接在露天屋外加热制作晚餐。穿着校服头戴蝴蝶结的女生结伴放学,一些年幼的孩子结伴在巷道里追逐打闹,自缪玉珠的身边冲过……
缪玉珠一路向前行进,忽然,前方走来三个发型怪异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有的穿着镶钉的皮夹克,有的甚至露着臂膀,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可以看到密集的纹身图案。
见到这些人过来,周围一些行人纷纷避让,一些人的眼中闪过隐晦的厌恶与忌惮交杂的神色。
缪玉珠见到这些人,皱了皱眉,下意识的也向一旁避了避。她并不愿意与这些社团成员多打交道,此前那次被打到入院的经历对于她一个少女而言,实在是一场噩梦。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那些年轻人径直向她走了过来。
“你们要做什么?!”缪玉珠有些紧张,后退了半步,面带戒备的沉声道。
“玉珠姐,是我……”一个个子瘦小的男子走上前来,伸手摸了摸后脑勺,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第四百零八章 七爷要见你
“你是那天的……”缪玉珠猛地想起来,那日晚上她调查排污事件时被一些人抓住,眼前这名瘦小男子,似也在那些人中,她顿时又后退了一步。
“我是王鸣家的老二……他们都叫我老鼠。”那年轻人眼见缪玉珠这番姿态,表情更为尴尬,只好又道。
“王鸣家的……”缪玉珠顿时有了印象,她印象中那是前年她提供过援助的一户家庭,当时那户人家的大儿子闲赋在家,于是便托她帮忙找了份临时的活计。
“你哥现在怎么样?”缪玉珠不是很确定,毕竟时间过去太久了,于是试探性的问道。
“我哥去年已经结婚了,现在厂子里也已经转正了。”老鼠解释道。
缪玉珠顿时确定了,她记得那户家庭的老大因为上过高中,虽然只读了两年便辍学了,但是脑子活络,于是便想法帮他找了份修理汽车的学徒活计,也算是帮了那个贫穷家庭一个大忙。
“那你……怎么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不找些正经事做?”缪玉珠此时也没开始那么紧张了,复又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老鼠。却见他穿着皮夹克,双手手臂上都纹着纹身,一头杀马特的发型,手腕上还带着镶嵌金属钉的手环,典型的小混混打扮。
“嘿……你这小妞怎么说话的!”一名站在一旁的黄发混混顿时不乐意了,却是被老鼠慌忙拉住。
缪玉珠见此情况也不多言,看着老鼠道:“那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玉珠姐,是这样的……”老鼠赔笑道:“我们七爷有些事,想见你一面……”
“什么事?”缪玉珠显然并不想去见什么七爷,面带戒备之色问道。
“不是坏事,不是坏事……”老鼠赔着笑道:“我们七爷想要做……做那个……做善事,又不知道怎么做比较好,让几位老大去想主意,后来我们老大就想到了玉珠姐你。”
“做善事?”缪玉珠骤听这个词,顿时便感到有些荒诞,在她看来,眼前这些所谓的社团成员,简直就是社会的渣滓,这贫民区里许多恶事,抢劫、偷窃、卖X、乃至DU品交易的背后,多少都有着社团的影子,现在他们居然说要做善事,这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只不过,那老鼠看起来倒也不像是随口忽悠,好说歹说,倒是让缪玉珠有些半信半疑了起来,毕竟这些混混如果真的要对自己不利,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和自己费口舌,只要找个无人僻静处将自己麻翻了绑走,也并非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
“你们七爷真是要做善事?”缪玉珠有些举棋不定了起来。
“是的,据说是我们七爷夜晚梦见天尊托梦……”老鼠说着,脸上露出了些许古怪的神色,接着道:“还有我们社团内的帮办大爷据说也梦见了天尊……”
“天尊托梦……”缪玉珠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她知道那些江湖社团中多有一些神神鬼鬼的规矩,毕竟许多底层百姓还是相当吃这一套的,不过以她的学历,自然不会真的相信什么天尊托梦一类的事情。
不过,对方既然将天尊托梦都请出来了,这事情多半倒不是假的,看来,这社团的高层还真有可能要做善事。
只不过缪玉珠还是有些疑惑,毕竟这些社团平日里惯常做的都是一些涉黑的活计,忽然说要做善事,这实在是有些超出她的理解。
“缪小姐,这些人是不是想要骚扰你?!”此时,缪玉珠被几个混混堵住的事已经被周围的一些街坊邻居发现了,这一片的许多人都是认识缪玉珠的,虽然他们也忌惮那些混混,然而还是有人壮着胆子手持棍棒围了上来,想要替缪玉珠解围。
一名腰肢胖大的大妈更是手里提着一根擀面杖走了出来,气势汹汹的盯着几名混混。
“各位,没事的,没事的……”缪玉珠忙回头笑着安抚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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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和三十七年西历2016年3月14日18:16临州东城区
东城区是临州传统的老城区之一,这里有着许多样式古旧的老建筑,因为建筑时间早的因素,整个城区的规划看上去也相对较为杂乱。
青眼巷是东城区的一条老街巷,巷子因为最近刚刚翻修过的原因,看上去虽然不甚宽敞,但总的来说还是颇为整洁。巷口或坐或站着一些神色不善的人,通过颈部与手腕露出衣物的部分,可以看到,这些人都留着纹身,不少叼着烟卷,有的还染着发。他们在巷口打牌或者聊天,同时观察着每一个走进街巷的人,如果遇到有陌生人让他们察觉不对,还会走上去询问。
一些人宁可绕远路,也不太愿意从这里经过,这也导致了青眼巷总的来说,显得空空荡荡的。
走入青眼巷,向前走大约百米的距离,在一处拐角处有一座白墙黑瓦的大宅,看上去有些像老派的官宅。
此时,在这座宅子的某处房间中,朱七正坐在一张交椅上,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身前的桌上摆着一套茶具,便见他熟练的提起一枚紫砂壶,为眼前之人满上了一碗茶水,叹了口气。
“阿鸡他们的后事都处理好了吗?”
“七哥,都处理好了,钱都已经送到各家手里了。”坐在他面前的正是二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道。
“各家有说什么吗?”
二胖摇了摇头:“本就是车祸,再说了,社里这次给的不少,各家感激还来不及,哪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便好,如此,也算是全了兄弟义气。”朱七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二胖道:“这次你替了阿鸡的位置,好好干,把下面的人都拢住了。”
“我明白的,多谢七哥看重。多余的话也不说了,以后风里雨里,七哥一句话的事。”二胖端起茶水,又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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