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星肥熊
“十八公子,外面在传,在传.......”
“吞吞吐吐的在说什么?快说!”胡亥抄起了酒樽就砸向了那个跪在自己面前的仆役,骂道。
“是,外面骑士穿梭,在传,太子殿下已至咸阳。”
“什么!这不可能!”
胡亥异色的瞳眸之中尽为惊惧之色,不可置信的说道。
“是真的。”那仆役的头低的更下,说道:“小的还探知,太子已经传谕,要留守咸阳的三公九卿,宗室贵卿,各军守将还有诸位公子前往章台拜见。”
“那他们去了没有?”胡亥急切的问道,犹如一个溺水的人在抓着一根稻草。
如果这些人没有去,那就证明事情还有转寰的余地。
“事情仓促,小的还未查知。”那仆役全身微颤,说道。
“废物,还不快滚去探查。”
“是,是!”那仆役连忙磕头,慌慌张张的奔出了屋外。
若是依照胡亥往日的性格,非要将这仆役痛打一顿,才能解气。只是此时,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兴趣,挥了挥手,散去了屋中的舞女,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十八公子。”
一个布衣黑巾的剑客从屋外窜进了府中,跪伏在胡亥的身前,正是龙修。
龙修潜伏赵高的身边,并没有与赵高一同东出,而是留在了咸阳。表面上,他是充作胡亥与赵高的信息渠道,并在暗中帮助胡亥。实际上,龙修乃是项少羽的耳目,监视关中的动静。
“怎么样了?”胡亥看着龙修,眼中一亮,问道。
虽然胡亥没有说问的是什么,但是在此刻,他想要知道的只可能是一个。
龙修摇了摇头,说道:“右丞相冯去疾,大将军冯劫为首,咸阳贵卿官员的车驾已经陆续赶往了章台宫。诸位公子本在犹豫,可是闻听此讯,也陆续出府。”
“都是一些见风使舵的混蛋,他嬴子弋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些人一个个赶去。我们的人呢?”胡亥站起来,大骂道。
“此刻嬴子弋的手下已经控制了林光宫,上林苑的兵马,在咸阳之外还有他五万军屯守。我们的援应全部与我们断绝了联络,前往了章台宫。”
“他哪里来的五万人?”胡亥惊诧的问道。
“是龙骧营中的娃娃,被嬴子弋的部将调集,屯守在霸上。”
胡亥本是怒极,此刻却完全失去了力气一般,瘫软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胡亥口中喃喃的说道。
“公子,现在该怎么办?您是去章台宫,还是…….”
龙修试探的问道。
“要我去拜见他?”胡亥站了起来,怒道。
屋中氛围一时冷到了极点,胡亥想了想,说道:“走,我们去扶苏那小子的地方。”
龙修本希望胡亥继续留在咸阳,那样,他就有借口继续留在关中,探查消息给项少羽,给是没有想到,胡亥居然选择了这个。
“可是公子,嬴子弋从函谷方向来,相比这座关隘已在他的手中。我们要去中原,就只有出武关,转道南阳才行。”
“立刻召集人马,连夜出城。”胡亥站了起来,毫不犹豫的说道。
……
章台宫。
不过几个时辰,殿宇之中,从原来稀稀疏疏的十几人,变成了现在的满满当当,摩肩接踵。只有那一池碧水之前,嬴子弋身边方圆之所,没有人敢于上前。
公卿显贵,宗室公子,官员守将,俱在其中,屏息静立,不敢多有言语。
一时间,这偌大的殿宇之中仿佛成了空域,静的连一众人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一众大臣都在注视着,前方那个男子,等待着他的话语。
良久,嬴子弋转过了身来,看着一众人,目光却是落到了最为前面的右丞相身上。?“父皇崩逝,扶苏勾连昌文君,赵高为逆,欲为乱。诸位可有计策?”
清冷而不失威严的声音响彻,传得很远很远。
冯去疾禀手道:“太子殿下所言当真?”
“当然!”嬴子弋缓缓的说道,便不发一言。
“臣等愿以太子殿下马首是瞻。”人群之中,忽有人高声而道,接着,便是一片山呼之声。
在场的大臣不乏心中有疑虑者,不过在这呼喊声中,也都将这疑虑之中深深的埋藏在了心中。
嬴子弋微微抬手,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相当的显眼。一众先前还在叫嚷的诸臣,一时都闭口不言。
殿中再度平静,嬴子弋说道:“诸卿当各归府邸,厮守其职。军中一应事,各复如初。军骑巡逻,各守关隘。关中但有敢为乱者,立斩不赦。”
“谨遵太子殿下之令。”
一众大臣跪了下来,随即又有人抬首,说道:“臣有一言,望殿下恩准。”
“言!”
嬴子弋挥手,说道。
“先帝诛伐六国,海内一统。今上崩于外,扶苏为逆,号令不一。为抚民心,臣冒死以上奏,恳请殿下节哀,以大秦社稷为重,即皇帝位。”
“臣等恳请殿下节哀,以大秦社稷为重,即皇帝位。”诸臣言道,再次拜服。
一众公子见此,无不跟着跪拜了下来。
“此事可暂缓而议。当今之要务,乃是迎接灵驾入关。”嬴子弋语气坚定的说道。
这场会见结束,一众人散去。宫殿之中,只留下十数人,三公九卿以及诸多将领。
冯去疾禀手而道:“太子殿下,逆贼尚在外,欲以天子灵驾为护符,我等如何迎驾回关?”
这也是在场之人都在疑惑的问题。
“三川守李由忠勇,当护天子灵驾周全。”
随着嬴子弋话语落下,在场的一众人心中一凛。
能够在秦皇手下做到殿中之人的位置的,又怎么会是蠢蛋?
昌文君裹胁百官,其中若是没有李斯相助,又怎么可能瞒得了咸阳一众显贵这么久?
三川郡乃是关中通往中原的咽喉之地,帝国在那里囤积重兵。敖仓更是在荥阳。
虽然眼下还不知道公子扶苏能够集结多少兵马?可是李由若叛,那叛军将获得重要战略通道,兵锋直叩函谷,关中危矣!
李斯既然已经选择了帮助昌文君,他的长子李由难道会背叛自己的父亲么?
一众人心中不安,但是嬴子弋却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一时间,他们反而更加疑惑了。
这场会议一直到了第二天日正当中,具体的事宜都安排完毕,一众贵卿才离开了章台宫。
嬴子弋站在殿外高台,张良从下缓缓而上。
他来到嬴子弋的身边,小声禀告道:“殿下,五万龙骧军已经分派咸阳各个紧要的城门宫殿。另外,据探报,十八公子胡亥集结数十骑,夜闯冀阙,打伤了守卫,不知去向。”
嬴子弋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说道:“他一定是想要出关。不过此刻函谷已经在我们的手上,他必然取道武关。”
“那殿下,我们要不要追捕他。”
“无妨,让他去扶苏那里,今后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呢!”嬴子弋轻蔑一笑,说道。
张良俯首,说道:“根据我们的情报,昌文君,赵高矫诏书,此刻已经控了陈郡,东郡,砀郡,颖川郡等要地。东海,琅琊,会稽,渤海,九江,泗川等地,诸国旧族怕也会相继为乱。而且,农家侠魁至如今态度尚不明。”
“中原四战之地,诸国旧族各怀异心,纵然逞乱一时,不足为患。只要关中不乱,那些人便翻不起多大的浪。”
“传令!”
“殿下!”李二狗从一旁走了过来,半跪而道。
“令诸将紧守四关,诸郡守,丞,尉各卫其境,紧防盗匪作乱。”
“是!”
嬴子弋望着远方的多变的云霭,心思却已经飘向了远方。
第四十章 风吹伊洛 战起齐楚
荥阳城。
公子扶苏一身素衣,站立于城墙之上。身后,则是白发苍苍的昌文君。
公子扶苏从函谷一路东逃,最终被农家的弟子所接应,与昌文君汇合。
一洗连日逃亡的风尘与疲惫,此刻的公子扶苏神情虽然憔悴,但是眸光炯炯,眉角如刀,平和的神情之中暗蕴三分锐利。
昌文君年纪已老,身材却是壮硕,一身罩甲,威武不让青壮。他乃是与吕不韦,昌平君同一时代的人,一生经历了大风大浪,至如今,仍然活跃异常。
“昌文君,天明他们怎么样了?”
三日之前,昌文君带着天子灵驾过阳武,到了荥阳地界。三川守李由率众迎接,更将要地荥阳成功让出,自居广武城。
在世人看来,这已经是李由降伏于公子扶苏的信号。
“农家的人已经将之接应而出,杂家在其中也帮了不少的忙。”昌文君禀手道。
“他们没事就好!”公子扶苏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
风吹拂而过,阳光照下,带着暖意。
公子扶苏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尽管他此刻,心中已经波澜涌起。
无它,决定着天下归属的战争序幕就要拉开帷幕。而在这场归属之战中,公子扶苏已经掌握了绝大的优势。
颖川郡,陈郡,东郡,砀郡四郡已经在他的手中,中原最为重要的产粮之地就在他的手中。
在如今这个时代,有粮食就意味着有兵源。
而这一切,都因为三川郡的归属而变得更加的顺利。
三川郡本是韩国故地,两周之都所在。秦统一天下后,本来将三川郡的治地立在了洛阳,后又迁徙在了荥阳。
因为荥阳乃是天下水系的节点,中原漕粮都经此进入关中,位置至关重要。
公子扶苏占据了这里,就可以聚结关东之后兵向西,叩函谷而西入关中,直取咸阳,登基为帝。
“殿下!有一点老臣还是担心。”昌文君说着,轻轻的向前走了两步,与公子扶苏只有数尺距离。
“你在担心什么?”
公子扶苏微微回转身子,问道。
“此刻李由引军在外,我们不可大意。”昌文君小声在公子扶苏耳边说道。
“你是怀疑他有诈?”
昌文君点了点头,说道:“李氏一门此刻都在关中,李由家室也在其中,为嬴子弋所控。他让出了荥阳,引军广武。公子,别忘了,敖仓仍在其手。江淮之间诸郡漕粮大半存储敖仓,若是李由有异心,后果不可估量。”
听着昌文君的话,扶苏眉间微皱,问道:“你有何策?”?“召其回荥阳,若是他肯来,则说明李由没有异心,公子可封爵于他,安抚为上。若是其不肯来,公子当引兵击之,夺广武,敖仓,然后才能顺利西顾。”
“就照你说的办!”
一封令书很快从荥阳城中发出,传到了三川守李由的手上。
李由接到扶苏的令书后,沉默不言,带着自己十数骑,星夜驰赴荥阳。
公子扶苏见此,心中大安。
“公子殿下,我们现在虽然辖制了诸郡的兵马。可是齐地,东楚诸郡,仍然在观望。若是我们西入关的时候,六国余族复乱,该当如何?”
屋中,昌文君指着桌案上的地图,说道。
因为有着农家的帮助,加上他们先一步撤换了诸郡的守,尉。颖川等郡才能在扶苏的控制之中。
可是这已经是极限了。
再远的地方,不说时间上来不及。此时嬴子弋已经坐镇关中,诸郡守也不可能在听从他们的号令。
大秦三十六郡,很多都在观望着这场帝位之争的结局。
而昌文君正是担心于此,若是帝国内部两股大军对峙在函谷一线,天下动荡之际,六国旧族再次叛乱怎么办?
“你有什么计策么?”
“不如依照旧时之言,各予其一郡之地。如此,不但可以暂时稳定地方,或许还能够抽调兵员。”昌文君拱手建议道。
公子扶苏却是挥了挥手,说道:“不可!”
“公子?”昌文君疑惑的看着扶苏,似乎有些奇怪他坚决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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