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蔗
然而，她还未走到门口，大门却自己打开了。
随后，之前的那名少女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微笑，说道：“嘿嘿，小艾，我就知道，你肯定会选‘苦难’那一边的，谢谢你……”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直接让被称为小艾的女孩呆立在了原地。
那一刻，她的眼中多了很多东西。
怀疑、震惊、不解、愤怒……
卢林看着那走进来的少女，视线扫过对方那根本看不出骨骼细节的膝盖，叹了口气。
是啊，这两位女孩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年龄不超过十岁，且未受过任何关于魔法教育的小女孩而已。
虽然眼前的不过是个粗糙的傀儡幻术，但她，又如何能看得出来呢？
猜忌于怨恨的种子已然种下，相依为命的两人本就有着对对方的爱，此刻，只用等待怨恨发芽，极端的爱恨对立便能构成。
带着一脸被背叛后的难以置信，女孩坠入了无底的深渊，被囚禁于巨大的水晶之中，然后，迎来了她的第一次苦难。
虚幻的分身摧残的她遍体鳞伤，她倒在地上，脸上满是后悔，眼中尽是崩溃与怨恨。
或许，她此刻甚至恨不得自己也选择“幸福”，干脆和背叛自己的人同归于尽。
她根本想不到，所谓的选择从来就没有任何意义。
从一开始，当她们婴儿时落入这巫妖手里的那一刻开始，她们的行动和选择就没有任何意义。
对手是她们无法抗衡的存在，她们一切行为，思想，乃至感情，都不过是任由其摆布的一项项实验参数罢了。
她们的人生被精心设计，引导，最终，她们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巫妖需要她们成为的样子。
从始至终。
她们都只是舞台上的两具提线木偶而已。
第一百八十八章 再多的粉饰也遮掩不了自私的本质
被称作小艾的女孩，迎来了专为她准备的地狱。
她被囚禁在水晶监牢之中，每当夜幕降临，白色的幽灵便会出现，将她折磨到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然后再将她完全治愈，重复这个过程，折磨她一轮又一轮。
她甚至连死亡的权利都没有，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她缩成一团，眼中满是怨恨和悔恨。
或许，此刻以为自己被背叛了的她，还觉得那名为小苑的女孩，正享受着靠背叛她换来的美好生活吧。
可实际上，另一位女孩，现在却颓然地跪在黑雾跟前，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眼前的黑雾。
卢林听不见黑雾对女孩说了什么，只能听见女孩口中不断重复着“不”，“怎么可能”，“你怎么能这样”之类的话。
或许黑雾又编织了一个新的谎言欺骗了这位女孩。
又或许，他干脆不演了，直接把真相都告诉了女孩。
爱恨的两端，情感应当是朝向对方的，对于本来就相依为命的两位女孩，需要被蒙骗的，从来就只有位于恨之一端的女孩。
爱的那一端自一开始就已然存在，就算让她明白一切，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两个普普通通，最多算是有些魔力天赋的女孩，如何能对抗的了放眼世界也算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宗师级巫妖呢？
很快，被称为小苑的女孩也被带到了水晶监牢之中。
她再次看见了自己相依为命的姐妹，而对方此刻正被看不见的力量挂在半空，身上不时被割出一道道伤口，鲜血飞溅在水晶壁上，触目惊心。
女孩喊着自己姐妹的名字，一下扑到了水晶壁前，拼命拍打着水晶壁。
可两秒后，她就意识到这种行为没有任何意义，她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给情况带来哪怕一丝一毫的改变。
所以，她转过头来，向着黑雾祈求，求求黑雾放过那边的女孩，让她们做什么都行。
黑雾回应了她的请求，随着他一挥手，房间内开始出现各种精美的家具，渐渐地摆满了一整个房间。
而后，黑雾之中，一条漂亮的裙子被拿了出来。
卢林看见女孩愣了一下，随后她看了看对面的房间，又看了看那裙子，开口问道：“只要我穿上它就可以吗？”
接着，女孩似乎收到了肯定的答复，她竟然毫不犹豫地扯下了自己身上仅有的一块破布，似乎毫不在乎黑雾的目光，然后动作麻利地将裙子穿到了身上。
在她穿好裙子的那一刻，另一边的折磨顿时停了下来。
虽然那边的少女依旧被吊在半空，但至少，她身上的伤口不再增加了。
只是，已有的伤口依旧在流着鲜血。
这边的女孩看着对方这样，又哀求黑雾帮对方治疗伤口。
她并不知道自己就算不这样要求，黑雾也不可能让她的好姐妹去死。
信息差再次给了黑雾要挟她的机会。
伴随着一阵光芒亮起，一个巨大的蛋糕出现在了女孩的身前。
女孩看着蛋糕，咽了口唾沫。
虽然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食物，但那甜腻的气味依旧能让她的本能告诉她，这绝对是无比美味的食物。
“只，只要我吃掉它，你就可以治好小艾？”女孩似乎有些难以相信，“没有其他的条件？”
显然，她此刻还并不知道，自己将要经历什么。
饥肠辘辘的她，甚至还因为这个条件实在太好，而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而后，她应该是得到了黑影的保证吧，看了看面前的蛋糕，咽了口唾沫后，用手抓起蛋糕，就是一阵狼吞虎咽。
而这一幕，也成为了压垮另一位女孩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是全程看着对面的景象的，当被称为小苑的女孩出现的时候，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她心里其实依旧不愿相信，对方真的背叛了自己。
尤其是当对方扑到墙边，似乎在向她呼喊的时候，她心底再次升起了希望。
或许，对方并没有背叛自己？
或许，一切都只是那黑雾的阴谋？
可这样的想法，在看见对面出现大量美丽的家具后，开始动摇了。
她从未见过这些东西，但也能看出那边的那张大床，睡上去一定无比的舒服。
而后，在她看见对方迫不及待的换上美丽的衣裙后，先前的怀疑立刻产生了动摇，心底的猜忌和仇怨再次开始蠢蠢欲动。
最终，在看见对付开始对着蛋糕大快朵颐后，彻底爆发。
自从来到这里后，她被整整折磨了一天一夜。
期间她没有喝过一滴水，吃过一口饭，身上的疼痛好歹还会被治愈，但饥饿和口渴则是始终不断地折磨着她。
痛苦的挣扎消耗着她本就不多的体力。
因疼痛而发出的叫喊更是让她的喉咙如火烧火燎。
而现在，她却看着水晶壁的另一边，“背叛者”正当着她的面享用着做工精致的珍馐美味。
甚至在吃完后，还把自己的手指都给嗦了个干净，看起来是那么的享受。
而她呢？
感受着自己身上伤口不断恢复，女孩心里尽是绝望。
因为在她看来，伤口的恢复，就意味着下一轮折磨的开始。
她落到了地上，她知道，这是她短暂可以自由活动的时间。
她疯了样的扑到水晶壁前，大吼着质问着咒骂着另一边的女孩。
可被她咒骂的女孩，却根本不知道自己以为给对方带来治愈的行为，在对方心里完全是另一种含义。
她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只当对方在向自己求救。
所以她转过头，继续向着黑雾哀求。
祈求黑雾不要继续折磨另一位女孩了，还祈求黑雾给另一位女孩一些食物。
卢林不知道黑雾说了什么，只看见他一挥手，屋内顿时出现了大量的玩偶。
而后，他听见女孩十分不确定的声音。
“和……和它们，跳舞？还要笑着跳舞？”
那语气中的怀疑，似乎说明她察觉到了什么。
她看向了另一边，眼中满是迟疑。
可之后，黑雾似乎又说了什么，女孩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随后赶忙抓起了地上的玩偶，开始跳起了笨拙的舞。
而后，黑雾似乎还在指导着她什么，女孩的舞步渐渐变得越来越欢快，虽然依旧笨拙，但强行加入了很多小跳步和旋转，拙劣的表演着看似雀跃的情绪，脸上更是被迫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只是这一切，在经过两层水晶壁的扭曲以及另一位女孩心中的滤镜后，依旧足以达到巫妖想要它达到的效果。
另一边的女孩扑在水晶壁上，疯了一样的咒骂着背叛者，心中的仇恨之树也开始了疯狂地生长。
跳舞的女孩此刻，也看懂了对方的模样。
她似乎意识到了，对方正在不断地咒骂自己，对方似乎以为，她背叛了对方。
眼泪自她的眼角落下，对方却不可能看见。
极端的爱恨在此刻彻底确立，拥有着独特天赋的双子在感情的极端对立下引发了前所未有的魔力异象，巨大的法阵发出了有如巨兽般的轰鸣，魔力开始渐渐在法阵中充盈，一柱柱图腾在此刻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在魔力的滋养下散发出古老而神秘的威能。
而后，无数的魔导傀儡自大地上站起，一座繁华的城镇开始渐渐建立。
下一刻，卢林的脚步停下了。
他似乎还在迷雾之中，但他周围的景象却发生了改变。
此刻，他，或者说酒鬼的身体，正坐在一张餐桌之前。
桌上摆着一人份的豪华美食，以及昂贵的美酒。
而他的心里，也自然的明白了，这些美味和美酒，到底是怎么来的。
卢林很清楚，现在，到了做选择的时候这一切。
他也可以放下刀叉，这代表着，他拒绝这一切。
如果选错了，他将会死去。
而如果选择正确，那么，这具身体应当会成为所谓的市民。
乍看之下，这个选择很简单，只要选择接受就行了。
但若是真如此，那某位胖游客的同伴，就不会死的只剩一人了。
这里是宗师级巫妖创造出的迷雾内部，这里绝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根据之前的信息，卢林认为，真正正确的选择，应当是理解这一切，明白这些东西的来之不易，并在这种前提下，依旧选择接受这一切。
也就是说，正确的选择，应该是在犹豫过后，带着悲伤和沉重的情绪，然后再坚定地吃下这些东西。
只有这样，才能通过考验，成为所谓的市民。
也只有这样成为了市民的人，才会表现出对外来者的鄙夷，以及对建设城市的狂热。
卢林笑了笑。
他看破了谜底。
而谜底，也同时展示着那位建立这里的巫妖那心底的扭曲。
成为合格市民的条件，其本质，是必须和这位巫妖有着一样看待这一切的方式。
那名巫妖自己，就是最初的，最为虚伪的市民。
自顾自的牺牲她人，自顾自的给予她人伟大，自顾自的自我感动，自顾自的合理化神圣化自己的行为。
去遮掩那藏于一切粉饰背后的本质——纯粹的利己。
卢林长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放下了刀叉。
这是他打从心底会做出的选择。
同时，也是目前最合适的选择。
来到这里的并非他的本尊，酒鬼也并非出于自身意愿做出的选择，让他成为市民，或许会出现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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