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可爱的小猫
“长乐死了,我是谁?”
“我是谁?”
长乐像是没有魂魄般,六神无主的呢喃。
“我是赤鸢,我是仙人……”
“我是,华。”
十点九分,长乐找到了自己的尸体。
十点十分,她承认了自己的死亡。
十点十一分,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脑子里想要破壳而出。
十点十二分,她是华。
从始至终都是,王朝早已覆灭,自以为活着的人,一遍又一遍死去。
那晚她看见了李陌肩膀上的女人。
假的。
是她坐在李陌肩膀上看着她自己。
华站了起来,眼神幽暗,她将自己倒过来的脑袋转了回去,踩着倒在门槛上的长乐尸体,跨过了门槛。
如笔记本预言的那般,十点十一分,“李陌”逃出道观,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带上长乐。
距离预言中,他看见祂只有不到两分钟,这两分钟内逃出太虚山,从时间上来说相当充裕。
“果然长乐有问题,不带着她我半分钟就已经抵达罗生门。”
罗生门近在咫尺,只是少了两个非常关键的人。
是的,“李陌”没有看见时雨绮罗和纱织鹤优。
但不管怎样,先离开才是正解。
只要能活到七月十五日,有没有纱织鹤优与时雨绮罗都一样。
“李陌”快速穿过罗生门,回头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道观外,仿佛才刚刚离开。
时间还剩下一分半,他还有至少三次离开的机会。
“又回到了起点,触发和赤鸢的对视规律了么。”
“……”
“李陌”缄默不语,再一次跑起来,一边奔跑一边思考。
罗生门前没有时雨绮罗和纱织鹤优,根据记忆里对两人的印象,“李陌”判断她们不会失约,那么有问题的就是自己。
他可能陷入了幻觉。
一种不致死的幻觉。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厄运鬼没有发出诅咒,因为这种幻觉不致死,只是拖延时间。
所以厄运鬼并不能对抗这种幻觉。
“哥哥!哥哥!”
纱织鹤优的声音隐约传入“李陌”的耳中,“李陌”停下脚步四处张望却无一个人影。
“幻听?”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李陌”愈发焦急,慌不择路的反复跑向罗生门。
每一次走出罗生门后,又会重新回到道观门口,循环往复。
“李陌”花了太多时间在上面,时间只剩下最后的二十秒。
“不行,再继续下去我一定会死在这里,直接用篡夺帮助我离开。”
“李陌”伸出左手,想要使用「篡夺」。
抬起手,只看到一只死灰色的手臂,上面的诡异沉寂下去。
“怎么回事?”
毫无缘由的失去诡异力量,让“李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
他终究不是真货,继承了所有的记忆,也无法表现得和李陌一样。
两分钟到,“李陌”死去。
现实中,罗生门前,时雨绮罗与纱织鹤优如临大敌。
两人看着李陌跑来,肩膀上坐着一位看不见脸庞的女人。
就在李陌离开罗生门的瞬间,肩膀上的女人,伸出双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整个人弯曲,佝偻着身子,与李陌面对面相顾。
“扑通!”一声,李陌倒在地上,眼瞳涣散,身体不再动弹。
他的脸皮开始萎缩,直至完全脱离脸庞,在地上变成一张干瘪枯瘠的人皮。
祂伸出手,虚实不定的手掌穿透了头骨,捧着一滩浆水。
失望的说:“你不是他。”
随后又将目光投向门外的时雨绮罗与纱织鹤优。
“队长,闭眼!”纱织鹤优提醒,时雨绮罗立刻闭上眼睛。
祂瞥了一眼,转过身默默朝着道观走去。
过了许久,纱织鹤优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确认那女人离开后走到李陌身边,将李陌带离太虚山回到通天路上。
她很清楚,能够杀死哥哥的鬼,绝对不是队长和她可以抗衡的,不然李陌早就带上她们对抗这只坐在肩膀上的鬼了。
“小优,他……好像没有呼吸了……”
“嗯,哥哥说过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都要带着他活到七月十五。给,队长,我们得赶在天黑之前下山。哥哥还不会死,我相信他。”
时雨绮罗接过李陌,一只手将其扛在肩膀上。
纱织鹤优快速走到时雨绮罗面前,张开双臂,直勾勾的望着她,摆出一个“大”字姿势。
时雨绮罗不解的问道:“小优你这是干什么?”
纱织鹤优很自然的回答:“我走得太慢了,天黑之前未必能回到客栈,有劳队长带我一程。”
时雨绮罗懂了,纱织鹤优这是让自己把她扛在另一个肩膀上。
的确如此,自己全力奔跑,也需要好几个小时才能跑到山脚,纱织鹤优作为一名b级女武神考核都不合格的女武神学员,想要在半天之内跑到山脚太困难了。
“好,放心交给我。”
时雨绮罗调整一下姿势,学李陌上山时的样子,一手抱一个,朝着山脚跑去。
回到客栈,已是晚上八点三十分,剩下半个小时就到戌时,届时通天路上会有诸多厉鬼游荡。
“哈啊……哈啊……”
“好累……我先休息一会儿。”
时雨绮罗瘫在椅子上,没想到带人冲刺这么消耗体力,甚至连速度都减缓了不少。
那家伙还是真是深藏不漏,带人上去大气都不喘一下。
纱织鹤优:“队长你先休息,我去把客栈的门关上,明天再营业。”
两人将李陌的叮嘱记得清清楚楚,晚上不允许鬼留宿,白天招待并记录鬼的情报,可以与客人对视,但不能让它们意识到自己死亡的事实。
时雨绮罗:“嗯,对了,小优你说我们记录那些鬼的目的是什么?”
纱织鹤优:“不清楚,总之哥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队长你怕了?”
时雨绮罗:“怕倒是不怕,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历过,我现在似乎感觉不到太多恐怖。”
纱织鹤优:“很正常啊,因为恐怖来源于未知,来源于无力,是那种未知的恐怖迫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助。而现在我们只需要按部就班做事就能活下去,还从哥哥那里知晓了鬼的杀人规律。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感到害怕的话,也不适合再牵涉这类灵异事件了吧。”
时雨绮罗:“嗯,说的也是。”
客栈的大门紧闭,纱织鹤优吹灭烛灯,按照白天的记忆住进同一间厢房。
两个人睡在一起也算是有一个照应。
至于李陌……
只能委身于冰冷的木桌上了。
————
神州,沧海市。
破败的古宅座落在城郊之外,墙角处长满了蔓藤和积尘的痕迹。
空荡荡的庭院中心的银杏树已经枯槁,干枝如骨。庭院四周的花草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枯黄的梧桐叶片被风吹得飘散。
男人带着女儿走进死气沉沉的庭院,外面停了装载了许多家具物品的货车。
“华,从今天起,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我先去外面联系朋友帮忙把东西搬下来,你先把庭院清理一下,屋子的话……等我们处理完了再一起打扫吧。”
“伧嗯。”
五岁的华低着头,面容平静,没有任何表情。
木讷的回应着父亲的计划,全然没有孩童般的吵闹与乖张。
华拿起扫把,一点一点清扫着庭院里堆积成山的,就像是得到指令的木偶般,毫无主见,不知疲倦的执行着父亲的主意。
她一向如此,从不做出选择。
“唉……”男人在看见自家女儿呆板阴郁的神情后,忍不住叹气,心情惆怅。
从上学开始,华就一直是班级的边缘人,不被同学注视,也没有人愿意和她玩。
因为她总是一言不发,喜欢一个人坐在角落发呆,不愿意与人交流。
老师也对她无可奈何。
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也只有自己在传授武艺时,华才会模仿着学习。
但那只是模仿,她只是没有事情可做,绝对谈不上兴趣。
电话铃响起,男人接通电话,连连道了几声“好”后离开了庭院,赶去接待自己的朋友。
毕竟要把整个家都搬到沧海市来,所以东西很多,若是请来师傅帮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在神州,自然是能省则省。
作为一名父亲,宁愿自己多吃点苦,也要把钱节省出来用在孩子身上。
恰好他在沧海市有一名情谊深厚的发小,还做过同窗,算是一件幸事。
“……”
华回过头,看到父亲离开后沉默不语。
低着头,两只稚嫩的小手紧紧握住扫把,来来回回将地上的枯叶扫至一边。
庭院并不算太大,不偷懒的情况下一会儿就清空枯叶。
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华不知道,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神始终没有移开庭院外的大门。
或许下一秒父亲就会出现,告诉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华如此期盼着。
可是等了很久也没有见紧闭的木门被推开,相反,头顶的太阳却是愈发毒辣,照的华有些睁不开眼睛。
“吱呀……”
古宅中央的房屋大门摩擦出尖锐的声音,门自动打开了。
华扭头,看向门内黑黢黢的场景,里面杂乱不堪,到处布满了时光流逝的痕迹。
她想起了父亲的话,要等他们来一起整理房屋。
“……”
屋檐下的阴凉处吸引着华,汗水顺着青灰色的发丝滴落,她脑袋有些晕晕的。
“外面好热。”
说罢,华朝着破落的房屋里走去,心想着仅仅只是乘凉,在阴凉处站着没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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