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可爱的小猫
直到某一次重启后,粉色的眸子变得更加绚烂,犹如一颗于白昼中曝光的琥珀。
“锵!”
镰刀被击飞到地面,死士疑惑的回头望去。
下一秒一只手从黑暗中探出,抓头,捏碎,一气呵成。
“再打下去,就算是我也会很生气的。”
“……”
“我开玩笑的,我怎么会生气呢?”
李陌用手拭去嘴唇边鲜红的血污,面带和煦的浅浅微笑,俯下身子捡起了地上的镰刀,饶有趣味的注视着四面八方不断涌来的崩坏兽与死士。
它们似乎对这个杀不死的玩具很感兴趣。
沧海市某些没有加入兽潮的崩坏兽也不禁朝着李陌的方向走来,被深深吸引。
一股奇怪的感觉自李陌心头涌上,他感觉不到愤怒,哪怕对方宰杀了他千百次。
没有愤怒,不代表什么都不做。
崩坏兽的心意也得好好对待才是~
“要礼貌的排好队哦~我会让你们死的很轻松……”
李陌在成百上千的崩坏兽与死士中来回穿梭,像是一名风华正茂的舞者,每一步踩着殷红的玫瑰,舞动的手指尖流淌着猩红而又璀璨的微光,空中溅射着血液,镰刀是一支画笔,勾勒出前所未有,残酷而美丽的景象。
杀戮会让人迷失心智,然而李陌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他只是在回馈这些“孩子”的心意。
对待她人,要以真心予真心。
对待崩坏兽,自然也要以它们热情对待李陌的方式对待它们啦。
重启后的屠戮持续了数个时辰,李陌像是无双割草般,杀光了附近所有的崩坏兽与死士。
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愉悦表情。
“我居然还觉得有些轻松。”
“先不管这些,去武馆找人。”
李陌丢掉镰刀,快速朝着武馆跑去。
而他身后,则是一片狼藉。
紫黑色的黯淡血液与覆满地面的鲜红血液交织,流动在街道的每一个角落。
紫黑色的血液是崩坏能液体化,来源于已然死掉的成千上万的死士与崩坏兽。
而鲜红血液只来源一人。
崩坏兽的骨骼与身躯被渐渐消融成渣滓,浮在血液上面的,只有破烂的衣服与残缺的肢体肉块。
————
巷道潮湿阴涩,晦暗无光。
微弱的光线勉强穿透浓密得像是一层朦胧的面纱所遮蔽的雾气。
照在缩在墙角上蹲坐的青灰色头发的女孩。
脚上的鞋子只剩下了一只,过膝的黑色丝袜破破烂烂的,外套上覆满了泥垢与尘埃。
华双手叠在膝盖上,将脑袋埋在里面。
阴暗的巷道里回荡着微弱的低吟声,阴涩的空气让人感到沉闷、窒息。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天,身上积蓄都已经花光,也只抵达了沧海市的边缘无法更深一步。
她明明自小修习武术,武馆的大家都夸她是武学天才,将来能够继承父亲的武馆,即使不能发扬光大,也可以将武术传承下去。
对抗死士,华没有畏怯,也没有退缩,她用尽生平所学丞,勉勉杀死了一只死士。
可当她以为自己可以从崩坏天灾下救出父亲与陌时,一只体型两米高的崩坏兽拦在了她面前。
她逃走了。
人类渺小的身体,在庞然大物面前微不足道,饶是冠绝古今的武艺,也不过以卵击石。
枪械都无法穿透的铠甲,单凭血肉之躯,撼动不了分毫。
在死亡的恐惧下,华选择了逃跑,躲到一处巷道里,听着大地震动的声音,害怕的捂住耳朵。
就这样躲了一天一夜,一夜未眠。
脑海里全是崩坏兽的身影,对方甚至都不屑于碾碎她,转而朝着沧海市中心,仿佛那里有着更吸引它的存在。
手机里反反复复播放着幸存者的名字,每隔半小时更新一次。
华的眼睛肿红,眼球里浮现了许多血丝。
她直勾勾盯着更新的幸存者名单,迟迟没有看见那两个名字。
又是这样……
接近她的人,无一幸免步入悲惨结局的后尘。
从小到大,绝无例外。
无论是同学、老师、朋友,甚至是家人,和她越亲近的人,就越容易遭遇各种各样的倒霉事情。
父亲搬来沧海市的工作原因,其实隐隐约约也与她有关。
华已经记不得有多少人说过了,大大小小的事情,毫无相干的事情交织重叠,最后的共同点总会指向她,一个任何人靠近都会不幸的扫把星。
如今,这份厄运降临到了家人的头上,并且再无挽回的可能。
“呜呜……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一直发生在我身上!”
“明明好不容易才过上这样的生活……”
华攥紧拳头,无力感如同潮水般清洗着脑海里最后一丝自尊。
她又要回到小时候孤身一人,一切都没有改变,不,变得更加糟糕。
她活了下来,但只有她活了下来。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应该离开。
如果当初她没有离开沧海市,至少能陪着他们一起死。
第38章 沧海市的断臂残肢
可遗憾就是遗憾,不为人的意志改变所改变。
无论当事人是否愿意,它在那里,就是一件不可更改、无法扭转的事实。
能被痛苦困扰的,可能并不是死去的人,而是亲眼看着家园毁灭,亲人死去的活着的人。所有的废墟与灰土,不单单只是出现在现实。
身体瘫软的华,心中早已是一片茫茫焦土,灰土将灼热的心埋葬在冰凉的废墟下,这是一道永远无法弥合的创伤。
哪怕付出再多努力,也不可能挽回。
巷道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支几十人的队伍发现了缩在阴暗角落里的华。
面面相觑后,小队走进了巷道,来到了华的面前。
对于这支突然走到自己跟前的队伍,华没有抬头,声若蚊鸣的说道:
“不要靠近我……”
“为什么?”
“因为靠近我只会给你们带来不幸……”
华的幽幽哀怨,像是对生活完全失去了希望的人。
是的,小时候那些恶毒的诅咒终于应验在了她身上:她害死了自己最亲近的两名家人。
而带来一切厄运与苦果的她却活了下来,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
该死的人没死,不该死的人都死了……
“队长,这孩子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
第五小队的一名队员走到himiko身边,悄声提醒。
这女孩是第三次大崩坏的幸存者,有时候幸存下来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很多幸存者劫后余生过后都患上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这类人经历了一些强烈而令情绪崩溃的事件或经历后,产生了一系列负面的心理反应和情绪上的困扰。
她们会焦虑、愤怒、沮丧、终日被梦魇持续困扰,对生活或社交活动的失去兴趣。
当然这并不唯一。
有的创伤是源自无限接近死亡而发自内心的感到战栗恐惧,整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性格变得懦弱胆小,做事畏畏缩缩,这样的人在今后的生活里很容易步入一蹶不振的境地。
这场崩坏波及了东亚一带,沧海市未能辛免、迄今为止无人生还。
边缘城市或许还能找到几个活人,就比如临近沧海市的小城市,也就是她们现在所在的城市。
崩坏兽与死士狩猎总有遗漏,就比如这个巷道。
也可以归功于前一天由于不明原因,崩坏兽与死士像是有规律的迁徙到沧海市中心,导致边缘城市的幸存者较多。
能在这种环境下存活,体内或多或少都有崩坏能抗性,逐火之蛾的小队分支此行也正是为了得到更多能够对抗崩坏的战士。
幸存者要么一事无成,整天浑浑噩噩;要么就被仇恨遮蔽双眼,拿起武器,一直战斗,直至体力耗竭,身体被崩坏侵蚀彻底,死在战场上。
显然,眼前的灰发女孩是前者。
众人看了忍不住摇摇头,从衣着打扮,以及稚嫩的脸庞与行为,她只是一名学生。
如果现在就这样,那今后的人生多半是毁了。
himiko并没有着急上去安慰,而是调出附近的录像,找到了一个有意思的桥段。
为了追求覆盖率,所以录像十分模糊,但这依然能看出画面中的人与物分别是谁。
himiko看着录像里,华与死士搏斗的殊死抵抗,每一次进攻都抱着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不要命打法,她很着急。
再到发现数米高的崩坏兽犹如一道天堑般拦在面前,无论多么锋利的武器都无法穿透它的盔甲,而崩坏兽似乎随随便便一抬脚就能将她碾成肉泥。
她逃走了。
这证明她不是傻子,知道什么敌人能够对抗,并在可战斗的情况下不顾一切的去搏杀。
之后的仓皇逃窜,是人想要活下去的本能在作祟。
她想要战斗,却赢不了,那么战斗毫无意义。
可孩子终究只是孩子,接受不了这种巨大的落差感,也接受不了自己无能的事实。
hemiko又调出其他录像。
她在往沧海市中心跑,从一个安全城市,朝最危险的地方移动。
救人么……
同情的心理让himiko不由得蹙起眉头。
崩坏爆发时,沧海市市中心的崩坏能浓度太高,除非穿戴特制的装甲才能勉强进入区域,普通人在这种环境下十死无生,她所要拯救的人,恐怕也早就死在崩坏兽的脚底,或是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如果真让她见到变成死士的对方,可能那才是击溃她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
第五小队的队员议论纷纷,她们大多也是崩坏爆发后的幸存者,被收编进逐火之蛾,经历了一次又一次不生则死的任务,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所以对于华的遭遇,没有人会嘲笑,更没有人会诋毁。
因为她们都是相同的人。
“队长,要不把她收进我们小队吧,她……挺可怜的。”
“沧海市的崩坏能浓度虽然已经降了下来,但之前那种浓度,不可能有活人生还……我想我们可以暂时隐瞒这个消息,做好心理疏导,她或许还能重新振作起来。”
“队长,你准备怎么做?”
队员把himiko拉到后面,小声讨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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