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山十八公
墨瑟当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是用鳞粉推断出来的。
从鳞粉传回来的信息来看，这个祭司的口中有一种浓郁的草药味，类似的味道墨瑟闻过，在很久之前的森林里。
那是具有强烈致幻作用的草药，服用过后将会陷入幻觉，疯疯癫癫，这点那群长尾猴已经用自己的身体试验过了。
由此可以推论出来，这群人所信仰的神明根本就是她或者往代祭司幻想中的产物。
想到这里墨瑟就有些想笑，与其让这群村民们日复一日的祭拜着幻想中的神明，墨瑟不介意将它取而代之，让这群祭司的幻想成真——然后借由他们之手，完成自己的目的。
计划第一步，让他们熟知自己的存在，为第二步做好铺垫。
第二步，彻底服从自己的命令，哪怕自己提出了再荒谬的命令。然后为第三步做好铺垫......
感受着体内仍在破坏的能量，墨瑟缓缓的爬上山壁，看到了下瘫软了的神婆面前。
他抬起头，学着红凰高傲的态度，发出了威武的咆哮，与此同时展开双翼，巨大的翼展遮蔽住了人们的视线，让所有人的目光都只能望向墨瑟。
在墨瑟刻意收敛了的咆哮下，虽然不会对脆弱的人体造成伤害，但人们又怎会不为之颤抖，与此同时黑雾释放出来，紊乱的黑雾仿佛连阳光都能够遮蔽。
“神明大人......”
注视着难以捉摸流动规律的黑雾，神婆呆滞了片刻，眼神忽然陷入了狂喜，抬起双臂，双手合在了一起。
“是神明啊！神明降临了！”
——在她的身后，人们向黑龙臣服，发起了朝拜。
希亚也是其中的一员，她跟着其他人一起跪在地上，望着黑龙的目光呆滞而震撼。
神明，真的降临了。
......
墨瑟并没有对他们怎么样，而是对他们目前的行为选择了无视。
在反复的祈祷过后，这群人们离开了此处，回到了村庄中。
神婆回到村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圆柱上的图腾刮去，用上了大量黑色与红色涂抹出了新的图像，如同一只展开双翼搅动着黑烟的巨龙。
她站在高台上，用近乎癫狂的语气向众人高喊着：“各位！我看到了——是神！神明大人降临了！”
话音刚落，其余见到墨瑟面貌的人们也在此呐喊了起来，而其余不明所以的人倕们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配合着发出了欢呼。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希亚默默退出了人群，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中。
“欢迎回来，姐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到那道脚步声后，瑞秋好奇的看向了门口，而希亚也垂头丧气的坐在了她的床边。
“......感觉，一切都好陌生。”
希亚疲惫的说道，扯开身上的衣服，深深的发出了喘息。
“可以跟我详细说说吗？”
瑞秋作为倾听者，默默的倾听她面对黑龙时所遭遇的一切。
“......朝拜的飞龙、黑雾、还有它看向我们的眼神......我绝对不可能看错，仿佛我们的一切都被它看清了......”希亚捂着头，语气里充满了无措，“以前面对祭司的祈祷的时候，我虽然也会跟着照做，但心里却一点都不相信所谓神明的存在，但是现在......面对黑龙的时候我能够想象到的，也只有神明了......可是看着其它人们狂热到几乎没有正常思维的模样，我又在下意识的否认神明的存在......”
看着姐姐在自己面前露出了脆弱模样，瑞秋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安抚着她的情绪。
“有一本书记载过......”瑞秋开口道：“当自己所向往的、所相信的世界观崩塌的时候，会感到被世界抛弃的孤独感。情况严重的，就会感觉仿佛所有人都在质疑自己，到最后连自己都开始怀疑起了一切。”
看着眼神依旧暗淡的希亚，瑞秋抿了抿嘴唇，凑在她耳边说道：“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可能找到治疗自己疾病的方法了。”
“......你说、什么？”
听到这句话，希亚心中一振，看向了瑞秋，与之对视的却是无比认真的目光。
“——在这本冒险家的自传中有提到，抵抗力低的人在湿冷环境里容易患上一种病症，这种症状在当地难以治疗，但如果患者在沙漠之类的环境中生活一段时间的话，身体就会渐渐好转。”
希亚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性格平静柔和的妹妹，如今却说出了如此睿智的话语，语气不仅有些结巴起来：“可是......祭司说你的病只有......”
“她的药理知识根本不可信，如果我说，她口中的神明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呢？”
“什么意思......”
希亚不知道村子里的信仰是从何时起开始的，但从自己的视角来看，仿佛的人们对神明有所信仰才是正确的，哪怕他们的行为如此怪异。
虽然自己心中也有类似的想法，但这个猜测哪怕连瑞秋都没有告诉，在这个村子里说出来，可是对一整个村子数百年来的否认。
“村里人寄过来的书中，其中包含着一本笔记，笔记用另一种语言记录，内容则是有关雪山周围各种草药的作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祭司祖辈传下来的书本，只不过她并不认识上面的文字，就送给了你。”
面对着已经有些呆滞的希亚，瑞秋紧握住她的手，说道：“在笔记中记录了一种药物，用紫霜叶、梅花树汁、痹鱼的卵按比例调和，就能够形成一种有效抵抗昏睡的药物——但是在此之上使用雪鹿的角加大药性，药物中的毒性也会一同放大，将会给使用者带来强烈的幻觉。外在表现来看，则是神志不清、眼神没有焦距、宛若梦呓，这样的行为，跟姐姐你描述的祭司的变化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村里人所信仰的神明，从始至终就是祭司对他们的谎言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离去的准备
希亚并不怀疑瑞秋话语的正确与否，只是当自己一直以来所认知的事物被破坏了之后，她还是情不自禁得到感到一阵恍惚。
“既然这里的神明是虚假的话......那头黑龙......”
“那只是一只生物而已，一只有血有肉、需要进食的生物。与我们人类、盘角兽、暴行龙都没有差别的存在。”
瑞秋注视着姐姐的眼眸，道：“姐姐，不要把所有未知的事物看做神明的力量，就好像以盘角兽的视角来看待我们，它们永远也不知道我们是如何在冬天用柴火制造出温暖的。”
希亚张了张嘴，面对她的话语感到哑然，也第一次对面前的瑞秋感到陌生。
因为身体原因而从未接触过村子信仰的瑞秋，或许有着跟那些村民乃至希亚都截然不同的观点——从这点来看，接受外来书籍熏陶的瑞秋能有这种想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在瑞秋的抚慰下，希亚的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沉默了许久，最终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谢谢你，瑞秋。”
“我们是一家人，这是应该做的。”
——在几天前带来一整箱书籍的希亚也是这么回答瑞秋的感谢的，如今，瑞秋将这句话返还给了她。
“......不管怎么说，你都点醒了我。黑龙虽然强大，但也还是个需要进食的生物乆，所谓的神明降临，都只是祭司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希亚说道，话音刚落，门口就发出了敲门声，两人同时看向了门口。
“等我一下。”希亚站起身，走出房间来到了门口，推开门，站在门前的是一个露出激动神情的猎人。
“卡涅希亚！祭司大人有要求，让每一家都送出一只盘角兽，作为神明大人的祭品。”
“又送一只吗？之前不是已经送过了吗？”闻言，希亚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满。
“之前那次是进了暴行龙肚子里，这次可是神明降临了！两次能一样吗？”看着希亚犹豫的眼神，那个猎人不耐烦道：“你到底送不送？”
“......”沉思了片刻后，希亚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什么时候？”
“明天。你赶紧准备好。”
“......我会的。”
......希亚再次走进房间内，坐在了瑞秋身边。
“这几天都在来回奔波，姐姐你也挺累了吧。”听到了两人对话的瑞秋没有过问，只是柔和的拍抚着她的背部。
希亚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低沉，道：“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不能告诉别人，他们是不会相信你的。”
“嗯，我会的。”
就在气氛稍微宁静的一会，屋外忽然传来了争吵的声音，希亚转头看向隔壁：“怎么了？”
瑞秋立起耳朵倾听了一会后，分析道：“好像是隔壁那家人想要用怀孕的盘角兽作为祭品，但是被家里的其他人阻止了。”
“哦，那家啊。”
希亚明白了过来，但那一家子除了怀孕的盘角兽以外就只剩下了一群幼崽，实在没有作为祭品的资格。
如此想着，希亚忽然抬起了头，眼睛一亮：“对了，我想到了。”
说着，她站了起来，在瑞秋疑惑的目光下快步走出了屋子。
在她们家隔壁，争吵声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希亚站在他们家门口，敲了敲门后，门内发出了声音：“——谁啊？”
“是我，卡涅希亚，我有事跟你们商量。”
“......进来吧。”
希亚推开门，看向了屋子内气氛紧张的一家。
“祭品的事，我可以帮你出。”看向了其中一个猎人，希亚开门见山的说道。
不等他脸上露出喜色，她又补充道：“但这不是送给你们的，我需要你们家的拉车。”
“拉车？”听到这句话，猎人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他们家的拉车是自己制作出来的，虽然看着不怎么美观但也算耐用，平日的话也就在前面绑着几条猎犬拉去树林载柴火，但要说方便也实在算不上。
“你要拉车干什么？”
他有些狐疑的问道。
“几个月后是捕鱼的季节，我妹妹也想要看看海，但她身体不好，就需要向你家的拉车载着过去。”
希亚脸上没有变化，面对着猎人说道。
他没有过多怀疑，只是沉默了一会后，试探性的问道：“两只盘角兽。”
“也可以，但要再加半只盘角兽的肉干。”
肉干这种食物可以保存极长的时间，但缺点却是不容易制作，更不要说这里的环境十分湿冷，每一次制作都需要极大的心力。
“成交，我这就去把拉车推过来。”
猎人没有过所思索，便答应了下来。
......半晌后，希亚回到屋子里，合上房门，嘴角这才开始露出笑容。
“姐姐，你这是要？”
疑惑地看着希亚，瑞秋流露出不解的表情。
“带你离开这里。”
希亚坐在了她身边的床上，认真的说道：“从你刚才说自己症状的解决方法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了，我要带你离开这里，离开村落，去往你口中的沙漠，治好你的病。”
说着，她又笑了笑，“他们以为我只是带你去完成一件小事，所以才会将拉车这么便宜的卖给我，要是知道真相的话，以他们的性格肯定得再贵上一只盘角兽。”
“......真有你的。”
瑞秋有些哭笑不得，在笑了一会后，笑容缓缓收敛，道：“不过，那可能是一段很遥远的路程，在没有地图的前提下，我们可能要在路途上度过漫长的时间，这样真的好吗？”
“无所谓，我已经决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姐姐。这种事情不是热血上头了就能够做到的，在不熟悉周围环境的前提下前进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只有经过训练的猎人......”
“可我就是猎人啊？”
“这两个是不一样的......”看着希亚眼中的不解与坚定，瑞秋顿住了话语，沉默了一会后，忽然露出了苦笑：“好吧，那就拜托姐姐了。”
第一百四十章：祭祀黑龙
......
火山边，神婆念祷着繁琐的词语，同时匍匐在边缘看着墨瑟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炙热。
“神啊——”
感受着那个神婆的目光，墨瑟感到有些恶心，但依然只是趴在地上休息。
——这点确实是超乎了墨瑟的意料，他没想到神婆这么的......忠诚。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还得演一演，用鳞粉做出个仙气飘飘的场景来着——虽然用黑色的鳞粉怎么做都有些怪异。
但在墨瑟的预料中，神婆带得要经历一番质疑之后墨瑟再显灵一翻才有现在这样的态度，谁知道她直接跨越了质疑的过程，直接对墨瑟的是神明的认知深信不疑。
那么就只有两种情况了，要么她是在心底里有别的打算，要么就是真的蠢。
......墨瑟不认为这个看起来快八九十的老人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好算计的，而且就算真有什么想法在这个无人到访的冰原里也没什么好追求的。
所以，这个老人真的没有多想就把自己当成了所谓的神明来看待，让墨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愚蠢的人虽然方便墨瑟的操控，但太过愚蠢也不好，否则一个不小心墨瑟没和她的脑回路接上，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也会被对方认为是天崩地裂的灾难，又是祈祷又是祭拜的，实在太过麻烦。
想到这里，墨瑟微微抬眸看向了火山边缘，在那里，他能感受到一只只跟羊似的生物正在被动的接受死刑。
——如果这个祭拜只是单纯的送食物的话，那也没什么不好。
上一篇：我在总武高当绷带怪人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