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低维叙述者
好好活着，宝贝。
无色麻衣无比留恋地看了一眼离去的女儿，转头看向孤零零站在那里的宁蒂，愣了一下，抿唇走了过去，抱了抱金发的女孩：
“很抱歉，孩子，我没有三条性命，不然，我一定会再留给你一条。”
宁蒂摇了摇头，稚嫩的小脸上透着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成熟：
“我知道的，无色阿姨，你没有责任为我牺牲。”
“不过我们死一起，倒也不算孤单，等行在伊邪娜美的黄泉路上，阿姨还可以给你讲讲睡前故事呢。”
无色麻衣叹息了一句，这时白雾突然出现一个人影，走向宁蒂：
“来吧，小姑娘，这个棋盘都是大人，你一个孩子和我们这些老东西共赴死亡，实在有点孤单。”
女子抬眼望去。是的，这个棋格中已经站满了大人，母亲换女儿，姐姐换妹妹，老人换孩子，她们一脸恬静，就好像是去奔赴什么永恒的约会。
这片区域，除了宁蒂以外，已经都是成年人，静默得恍如宏大。
金发萝莉歪头，小脸上写满了不解：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走来的女人蹲下身，揉揉宁蒂的小脸。
“为什么要代替我？我听得见，你们在商量一命换一命的事情。”
“啊？哈，小家伙听力真好……”
女人笑了起来，眼眸柔和，
“因为看到你我想起了我女儿？好吧，我没有女儿，只有一个死去的儿子。
所以是什么原因呢？
我其实也不知道，但反正，我的丈夫和儿子都已经在灾难开始时全部死亡，与人间所有的联系都已经消失，为什么不用这一条自由而苍老的生命，去拯救一个拥有无限未来的孩提呢？”
人群忽地有人念了诗，声音清朗，悲而不怨，哀而不伤。很快，一个，两个，很多人加入了诵唱。
试图为宁蒂替死的女人也站了起来，按住胸口道：
“人生五十载·去事恍如梦幻·四海之内·安有长生不灭者……”
所有人齐齐躬身，从容安详地向死神低语：
来吧，神，剥夺我的生命吧。
……
“这就是我表现出亲近人类的原因，”
金发男子眼中满是笑意，
“这是永不完美的世界，是一个永远矛盾与残缺不全的形象，是造物者的一种陶然的喜悦。
然而，人类却能从虚幻与现实中找到自己灵魂的依托，以此来展现自己存在的价值。”
他稍稍顿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神性的俯视：
“我对受灾的人十分温和。真的，我一点也不恼怒她们卑劣的自救方式和忘恩负义的态度。
我亦不恼怒那些犯下原罪，而半夜偷偷起来在上帝之墓旁徘徊的凡夫俗子；在她们的泪水中，依旧存在无畏的勇气与忏悔的心魂。
但这不代表我会觉得卑劣是值得称颂的；我理解这样的人，但现在，她们在面临选择时悲壮的渺小，更令我感到由衷的惊喜。
她们牺牲的理由并不是为了什么大义，却将渺小的意志汇聚成宏伟的崇高。”
奥托举杯，向屏幕上的诵念者遥遥致敬：
“哦，爱——多么伟大的情感！多么无上的力量！它让繁花之上再生繁花，梦境之上再生梦境，所有奇迹与不可能，都可能借助它而实现。
母亲保护子嗣，姐姐为妹妹牺牲，陌生的人将生命让给孩童，她们就是这样学习死亡，满面春风地奔赴命运。
我欣赏这样的人，她们不向星空的那边寻求没落和失去的理由，只向大地献身。”
“无谓的挣扎罢了。”可可利亚哼了一声，依旧在嘲讽。
“嗯，对，逆熵是这样的，”
金发男子漫不经心地摇晃酒液，
“那些听不见音乐的人认为跳舞的都疯了。”
“……这又有什么用？”
可可利亚冷冷地说，
“棋盘早已注定，她们终将是死亡的走卒，一切精神的高尚在冰冷的现实面前，都不值一提。”
“我理解你们，逆熵，毕竟你们抗击崩坏的方式都那么自由，一个执行官一条道路，当然不会理解，被爱‘束缚’的人。
你们只会觉得这是枷锁，毕竟你们是自由的，”
奥托只觉得好笑，
“内心的强大有什么作用，你很快就会在我的女武神身上看到。与此同时……”
“你真确定，这些凡人会死么？”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安娜爆发
“谢谢。”
宁蒂突然说道。
“怎么还不离开，孩子？”
走来的女人摸了摸金发萝莉的脑袋，
“快走吧，至少，我们还能为你们争取几分钟，说不定女武神大人就能因此赢得棋局胜利了呢。”
“为什么要走？”
小女孩歪了歪头，接着认真对这个想要救她的女子说：
“谢谢你，想要代替我的陌生阿姨。”
她转过身，又看向无色麻衣：
“谢谢你，一直保护我的无色阿姨。”
接着，小宁蒂迈开肉乎乎的短腿，不知怎么地就走到了棋格的边缘。
“怎么了，孩子？”
“那里危险！”
“快回来孩子！”
“神，她已经走了这么多步，应该可以出去了吧！”
所有人都在呼喊，无色麻衣与走来的女人齐齐向那里奔去，然而怎么也跑不到她身边。
“谢谢你们，”
宁蒂面向人群，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
“我很喜欢这样的关心，我很喜欢这样的氛围。那么，既然你们想要救我，”
她坚定地后退一步，竟走到了死士禁卫军的棋格上！
“那我也会用我的力量，保护你们。”
女孩的声音没有出现起伏，就好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接着，宁蒂手腕翻转，指尖突然出现了两把利刃。她的形态突然变得模糊，迈着诡异无序的步伐向死士冲去！
紫色的气体在宁蒂身边氤氲，女孩身法飘忽，仿佛化作了一道紫影。
她冲到一只死士面前，带着灵敏的滑步双手向前上方递出，寒光冰冷，带着刀刃的凌厉！
女孩没有太多的招式，就这么直愣愣地刺击死士，然而就是这普通的攻击直接切断了崩坏造物的脖颈，甚至还未曾让人看到她停滞的身形！
“咔咔咔……”
紫影漂移，每一道寒芒乍现，就是一个死士的烟消云散。
宁蒂的出手并不熟练，很显然她并没有经过系统的战斗学习，只是拙劣模仿着大人平时的招式，递出、插入、抽离。
但凭借形如鬼魅的身法与非凡的力量，女孩足以，在仅仅是死士的禁军棋中肆意纵横，诸邪皆斩！
待到众人能再次看到宁蒂时，她正面不改色地收起刀刃，身后，所有的崩坏造物轰然倒地！
……
“她是……宁蒂？”
可可利亚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确实叫做宁蒂，”
奥托看了她一眼，露出玩味的笑容，
“怎么，突然觉得熟悉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
金发女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我并不认为，一个新生的‘律者’能在我面前遮蔽崩坏能波动。”
奥托食指点了点太阳穴，
“而你那几具克隆体瓦尔特又给了我足够的实验素材，去研究解剖、获得数据，从而得出宁蒂也是瓦尔特克隆体的结论。”
“说起来，”
他又想起了什么，笑着说，
“宁蒂和你一样是金发紫瞳，而你现在又一副焦急的样子——让我猜猜，那个小家伙的躯体内，应该有你的基因吧？”
“……是。”
金发女子深呼吸好几次，又沉默许久，竟承认了这一点，
“我突发奇想，在原始细胞中加入了我的基因，然后，她就变成了这样子。”
“真是有趣，看来你的基因比老杨更显性啊，”
奥托啧啧称奇，
“你的女儿真不错，接下来是我的了。”
“你？！！”
金发女子怒目圆睁！
“怎么？不服气？”
金发男子悠哉游哉地喝着红酒，道。
“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奥托·阿波卡利斯！”
可可利亚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得不清，
“别太早，做出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
……
“天哪！”
“我看到了什么？！”
“看起来……我们不用死了！”
灾民们都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情况，有人喝了声彩，接着，禁军棋上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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