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低维叙述者
“感谢主教大人的提醒。身为一个老人，我在人生路上已经失去了太多，只剩下这样一个孙女了——我真无法想象，她若也为了天命牺牲，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呵。
奥托在心中发出一声嗤笑。
他在瞬间就看到了玛基话语中的谦恭与威胁：他（指玛基博士）会为天命竭尽全力地工作，只要他的孙女玛琳不会成为实验品，不会被天命牺牲掉。
就好像……天命没他不行了一样。
“我会注意到那个女孩的。”
奥托并没有当场翻脸——眼前老人的利益还没榨干呢，他甩了甩手，又道：
“玛琳小姐的未来会如你所愿——至于你，玛基博士，这个项目被我腰斩，你要不转去研究一下圣痕与基因？恰好最近会多出一份关于天然圣痕的资料，我想，你一定会对此感兴趣的。”
“如您所愿，奥托阁下。”
白发老人有意模仿了奥托的词句，颤颤巍巍鞠了一躬，深深地看了金发男子一眼，然后，蹒跚着离开了研究所。
“……荒谬可笑。”
等他离开许久，奥托又将崩坏能隔绝盒抛起，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我挺佩服老玛基的胆量，”长光也忍不住吐槽，“明明孙女都在天命，居然还敢和你当面对峙。”
“这有什么，”
金发男子耸耸肩，
“当年还有人带着八岁的女儿闯入天命研究所，夺走我的实验品呢。人活久了，什么奇葩都能遇到。”
“也是……啊嘞？”
长光话音未落，却见奥托抛给她一物，连忙眼疾手快地接住，定睛一看，竟是刚刚玛基送来的崩坏能隔绝盒。
“这……？！”
“黑渊白花的具体制法我已经发到你的终端，”金发男子说道，“我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其实是这个——暂缓第四代女武神装甲的研发，尽快将新一把黑渊白花制作完成。”
“……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给你在这做牛做马？！”
“你是在说我上辈子长得丑，以至于你那时说不能以身相许，要这辈子为我结草衔环？”
“谁知道呢……”
长光小声嘟囔了一句，接着一边哀叹着一边翻动终端：
“我就是个劳碌命啊……你不想自己做的都往我这里堆，去年比安卡的事情是这样，现在还突然给我插入一个神之键制作项目……”
“我也挺忙的呢，待会儿还要唤醒一位老友——等等，你说小鹅的世界泡问题？”
奥托扬了扬眉，
“哦，那个东西你可以把相关资料转交给我了。”
“啊、哈？”长光敲击键盘的手指暂停，“我们的大忙人主教，这是准备接手比安卡小姐的世界泡问题咯？”
“是的，最近对此有了一点眉目，”金发男子回以肯定，“或者说兴致稍起，想要对世界泡进行一番研究。”
“……升一个S级，就可以获得主教的专门服务？”
长光沉默了一下，然后熟练地点开一个文件夹，发给金发男子。
“倒也不只是这样，”奥托答道，“说不定——只是我想要照顾这个乖巧懂事的学生了呢？”
“那就好好照顾吧。”
长光这次没有再出言调侃，而是认真而严肃地回答道。
“黑渊白花的任务我接了，只要你给的数据没有虚假，我应该可以很快完成。至于第四代女武神装甲——你给相应女武神的数据，我也尽快打造。”
“只希望……你真的能像你所说的那样对待她，那就好了。”
她最后一句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带着虔诚的祝愿。
……
第五十二章 花朵，海盐还有月光
“我的孩子……”
塞西莉亚轻声说，
“过去一定让她吃了很多苦吧。”
她和奥托正站在模拟室外，看着玻璃后完成着S级女武神考试的幽兰黛尔。
白发女子苦涩地笑着，眼中满是宠溺与心疼。
“……”
“嗯……塞西莉亚，那要看你从哪个方面来讨论了，”
金发男子最终还是耸耸肩，对塞西莉亚的话语不置可否，
“如果就结果而言，我们的小鹅还是挺出色的。”
“自带无敌天赋，身旁女仆侍奉，获得足以切开大陆的超级神器幽兰黛尔，打败了异界大魔王后连接世界泡，拥有足以影响世界走向的力量，不能说她顺风顺水吧，但好像……也不是很差？”
“……那从过程而言呢？”
塞西莉亚问道。
“……你确定要听吗？”
“要，”白发女子没有犹豫，“我想更多地了解我的孩子——不仅是她的辉煌，还有她的痛楚。”
“……好吧。”
奥托叹了口气，接着语气一转：
“从万米高空坠落自不必多说。在我成功将其治疗后，将其转入德国一家孤儿院。后发生崩坏，她最敬爱的人生导师拉格纳死亡。”
“十一二岁，比安卡加入了天命，第一次战斗中，她所有战友全部牺牲。”
“十四岁，她就已经成为A级女武神。2012年，参与探索世界泡的任务，在那里遇见一众朋友。经历起码三个以上的朋友牺牲。”
“最后，比安卡·幽兰黛尔·阿塔吉娜将那个世界泡转入自己体内，从此，承担起一个世界的责任。”
“她将毕生追求将世界泡嫁接回虚数之树的方法，将毕生寻找拯救世界的道路。”
“这注定是一条极其艰难的路，向世界的规则发起抗争，从来不会轻而易举。”
（注：此处按真琪计算，2012年确实是真琪十四岁）
“……”
塞西莉亚抿唇，望向幽兰黛尔的眼神愈发温柔与自责。
二人并肩而立，奥托看着幽兰黛尔在与虚拟崩坏兽的近身战中逐渐占了上风，感叹道：
“有时候我真的感叹生命的顽强，每个人都会用各种各样的办法，努力地生活，努力地长大。幽兰黛尔啊，她真的已经尽自己的努力，做到了连我都要惊讶的奇迹。”
“是啊，是啊，我的孩子，永远都最棒啦。”
塞西莉亚笑着，但清泪在眼眶中打转。
也永远都……最令我心疼了啊。
她的美眸柔如秋水，看着对面的帝王级崩坏兽被打得节节败退，最终释然地一笑。
这一刻，女子浑身上下母性浓郁，连奥托都忍不住闭上眼睛，感受着如同被拥抱一般的温暖。
他又有多久没感受到母亲的怀抱了呢？五百年？十多年？还是……一直？
待到幽兰黛尔一声“喝啊”，击败对手时，他才缓缓睁眼，和煦微笑，眸中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而若是深入平静的表面，却能见眸底是婪意流淌。
就像那沸腾的熔浆在地底潜藏，等待着时机喷涌，噬吞生命的美好与温良。
“要去看看吗？”奥托问道，“恰好，在小鹅A级女武神生涯的最后一役中，送上妈妈的祝福。”
塞西莉亚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摇头：“我还没想好……用什么样的方式和她见面。”
她还是在笑，但笑容变得苦涩：“我可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啊。”
“我就不在这种事情上说三道四的了，”奥托轻拍女子的肩膀，“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不必犹豫于用什么方式去对待我们的小比安卡。”
“爱自己的孩子，从来不需要预设任何方式。”
“第二次崩坏的故事她牢记于心，你，塞西莉亚·沙尼亚特，一直是她心中的英雄。”
“英雄……英雄也有犹豫不决的时候嘛，”塞西莉亚叹了口气，“我真不知道，我该怎么显得更像一个妈妈。”
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
“嗯，一个十几岁女孩的妈妈。”
真是的……在她的认知中，一个月前她的小琪亚娜，还是个拿雨伞当黑渊白花、拽着像是幼年主教之人的发辫的孩子呢。
怎么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
“要我说，这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奥托沉吟了一下，道，
“对小鹅来说，妈妈的味道，应该是花朵，海盐，还有月光吧。”
塞西莉亚歪了歪头，有点小吃惊：“您可真是了解幽兰黛尔。”
她知道，因为她以及自家孩子争气，主教会格外重视小琪亚娜。但她实在没想到，主教竟如此地了解她，就连这种问题，都可以顺畅地回复。
之前奥托亲切称呼“小鹅”，以及对小琪亚娜的经历如数家珍，就足以让她受宠若惊。
而现在他对她心理如此精确的把控，更是让塞西莉亚感激得都有些诚惶诚恐了。
女子并未想过，这是不是奥托的胡扯——主教自然没必要在这个没必要接上的话题里欺骗于她。
（当然这也并非胡扯，天元骑英语音有这一段）
幸好有你。
塞西莉亚又一次想到。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奥托很自然地在细节处演示着关怀，
“毕竟，孩子的秘密是用来炫耀的珍宝，她们自己就会抬起小手把它举高高。”
“哈哈。”
塞西莉亚睫毛弯弯，品味着这稚气满满的语句，笑容甜蜜。
“举高高……我也好想，再把我的珍宝举高高啊。”
的确不是什么难事，但……需要日积月累的相处，亦或者，处处留心的体贴啊。
这一刻，她彻底相信，主教对于小琪亚娜的关怀，不止是因为孩子的非凡，还有他对她的发自内心的在意。
他做的，简直就完美胜任了小琪亚娜父亲这个角色……
仅仅是她濒死前的恳请，兄长大人就已经几乎说把小琪亚娜视为学生了……那要是，要是小琪亚娜就是兄长大人的孩子……
塞西莉亚不由得思绪发散，想象着奥托将最新最先进的女武神装甲交付给现在的幽兰黛尔，将数把神之键放在她的装甲空间，仔细叮嘱她不要轻敌大意，在她踏上征程后又不放心地派出一具分身……
然后，在一切都平安结束后，在远程监控设备前与她如同老夫老妻般相视一笑，低头吻住她红润的唇瓣……
？？？
塞西莉亚猛地一惊，她怎么会又有了这种僭越的想法？
女子的脸漾起红晕，有点心虚地看了一眼奥托，接着把头瞥到一边，斜视着幽兰黛尔的动作。
“谢谢主教大人。”
奥托有点疑惑地看了一眼莫名沉默又突然出声的塞西莉亚，这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一点？
不过看她俏脸微红……
呵，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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