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低维叙述者
“聒噪。”
不出所料地，奥托懒洋洋地吐出两个字，接着，胡狼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了般声音一滞。
渡鸦看到，眼前的天命大主教指甲轻轻一弹，那根金色的羽毛漂浮在空中，晃晃悠悠地飞向胡狼。
——她忽地想起，自己在世界蛇看到过类似存在的影像。
第八神之键，羽，渡，尘。
“呃！——啊！——不！不要！——！！！！”
耳边传来虚弱而惊恐的叫喊，渡鸦咽了一口唾沫，低下头，努力把自己的身形缩小。
“我是答应把你们放回去，”奥托的声音缓慢，但一字一句都击在渡鸦心头，“但我可没说……是把怎样的你们放回去。”
胡狼的声音渐渐小了，一抹金色在渡鸦眼前飘过，羽毛回到了奥托手中。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往事乐土有羽渡尘的最初破译者，”
男子的声音依旧带着懒洋洋的，
“但是——我可没必要控制你，小家伙。知道了你脑中的记忆，我就掌握了黄泉之杖的用法，也掌握了世界蛇的基层。到合适的时候，天命吞蛇根本不需要浪费资源。”
？？？
“往事……乐土？！”
渡鸦差点从椅子上跳起，但被锁链拉住。
在链条的哗哗作响声中，她盯着奥托，眼中烙下此生都无法忘却的恐慌。
世界蛇完了。
她想到。
世界蛇眼下没有匹敌天命的高端战力，存留的神之键等被夺走，基层信息被对方得到，而最大的机密往事乐土，也被奥托获悉。
这种局面，对方又起了吞噬之心——这波下来，世界蛇拿什么打？
奥托带的什么队，灰蛇带的什么队？
除非机械降神，请那个“不会倒下的领袖”回归；然而……
“海渊之眼，是量子之海的入口，”
渡鸦突然出声，口齿格外清晰，
“世界蛇的尊主，被困在量子之海中，如若想要回归现实世界，必须……”
“哟？”
奥托挑了挑眉，打断渡鸦的泄密，
“虽然我知道，凯文必须在量子之海中，要一定的外力才能回归；我也知道，海渊城的地理坐标。可是——世界蛇的干部，渡鸦·娜塔莎·希奥拉，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就知道。
渡鸦悲哀地想，往事乐土都被你知晓了，海渊城的两三事……又算什么？
她一直认为，世界蛇之所以能延续，就是靠着尊主的伟力；而现在，她们很可能等不到尊主的回归。
世界蛇所信仰的、能够颠覆世界的力量，在天命的策划下，只会是一纸空谈。
“我想投诚，用不着羽渡尘来搜索记忆，”
渡鸦回答，
“我只是一个雇佣兵，没有什么野心抱负。我只想好好活着。”
“然后攒钱，买一座别墅小岛？”
奥托歪头调侃。
“您连这个都知道，”
渡鸦瘫坐在狱椅上，神色颓然，
“就应该清楚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吧。所以我的归降有多么诚挚，您肯定也清楚了——只要您不用羽渡尘来搜寻。”
“你确定吗，小渡鸦？”
奥托站起身，按住渡鸦的额头，逼迫女子与他对视。
“放弃世界蛇的所有？放弃雇佣兵的生涯？就这么赤裸裸地来到天命之中，为我服务？”
“……”
渡鸦的大脑飞转，思考着奥托的话语。
忽地，女子眼眸一凝。
她悟了。
“那这样，可爱的小渡鸦，”
奥托看着渡鸦恍然的神情，露出会意的微笑，
“如果你想要归顺于我，那就‘汪’一声；如若继续回到世界蛇，那就‘喵’一声。”
“小母猫，还是小狗？你会选择哪一个呢，小渡鸦？我很期待。”
渡鸦用力咽了一口水，毫不犹豫地叫道：
“喵。”
奥托的笑意加深了，眼眸幽幽，深不可测。
房间陷入寂静，只有胡狼那因被抽取记忆而发出的低呼。
终于，第二个清晰的音调响起，带着一点柔弱，带着一点臣服。
“汪。”
“真乖。”
奥托点在渡鸦额头的手指放了下来，像对待宠物般抚摸着渡鸦柔软的灰色发丝，接着顺势触到光滑洁白的俏脸。
然后，金色的光芒在渡鸦惊恐的眼神中亮起。
“只是，我用了这东西，你也没资格知道呢。”
……
第五十五章 是鹅崽崽的……
午夜将至，以往这个时候的天命总部总是灯火通明，而今日却是反常的一片漆黑。
在这个没有灯光的夜晚，金发的少女坐在窗边，静默地看着难得一见的繁星。
似乎，上一次像这样平静地仰望它们，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幽兰黛尔大人，您的茶。”
腾腾热气在杯中氤氲缭绕，浓郁而沉静的香气在夜色里弥漫。
“啊，这是……薰衣草茶？”
“是的，薰衣草茶有安神助眠的功效，很适合夜晚饮用。”
幽兰黛尔端起茶，轻抿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有点不好意思。
“主教大人……不，是检修人员说，还要再等一会儿电力才能恢复。在那之前，就先喝茶放松一下吧。”
主教？
金发呆鹅眯了眯眼睛，脖颈上那继承了卡斯兰娜优良传统的格式化大脑再次熟练地打开运转——之所以是熟练，是因为最近打开得比较频繁。
丽塔失口说出的奥托主教……和这次浮空岛停电，有什么关系吗？
会不会，是他的实验差错？
那么实验对象是谁？
会是……她么？
想到辣个女人，小呆鹅的腮帮不由得鼓了起来。
她昨天怎么可以走得辣么快？！
仅仅是一句“做得不错，你的S级女武神考试已经通过”，就把被击败了的她（幽兰黛尔）给扔下了！！！
扔下了！不见了！
我还要抱抱呢！！！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塞西莉亚前辈，她就感觉自己变得幼稚了起来，就好像自己不再是成熟强大的准S级女武神，而是一个幼稚可笑的、笨拙别扭的普通女孩。
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挚友丽塔·洛丝薇瑟，她在与所有人交流时，都表现得那么优雅得体、神秘妩媚，但当她与她的父母通话时，却也带着撒娇似的口吻。
“幽兰黛尔大人？”
丽塔的询问让她从思考中回复，她摸了摸微凉的茶，看向那个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女武神：
“哦对了，丽塔……你的手没事吧？”
“啊，不用担心，幽兰黛尔大人。刚才的横踢并没有伤到我。”
这个回答让少女有点无可奈何，她知道挨那一下绝对会很疼。
……但她也知道这个完美主义女仆，所期待的绝不是道歉。
尽管事情出于少女愚蠢的误会。
“以后……在停电时不要在黑暗中等我，丽塔。我不想误伤你。”
“我会注意的，幽兰黛尔大人。”丽塔躬身轻笑，眼中温柔。
时针静静地跳动。茶水饮尽，甘甜的余味在口腔中回荡。
“薰衣草茶不错，有些甜味儿，是加了蜂蜜吗？”
“是手工压榨的蜂蜜，味道清甜，不会让人感觉甜腻。”
“你泡的茶总是那么好喝。”幽兰黛尔由衷地说。
“您过奖了，幽兰黛尔大人。”
少女再次望向澄澈的星空，那副认真而单纯的模样似乎从未改变过。
而她身旁的女仆，也只是面带微笑，安静地注视着沉醉于星空之中的少女。
“啊，总觉得，今晚的星空似乎比印象中的更明亮一些。”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吧？停电以后，没有了地面光源的干扰，星光也因此变得清晰了许多。”
“天命总部居然也会断电……这倒是挺令人意外的。”
“是啊，这么多年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呢。”
丽塔的声音里似乎多了一点感慨。
是啊。还是第一次呢。
第一次……这么隆重。
“偶尔有一次这种体验也不错，”幽兰黛尔说，“如果不是突然停电的话，也没有机会这样静下来闲聊。”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样消磨时间了，上一次这样聊天……还是和世界泡里的朋友相聚的时候吧？”
褐发少女想了想，点点头：
“是啊，不知不觉，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而且临近年末的这段时间，任务也越来越多。天命在圣诞节时接收了一批重要资源，到现在都没能全部吸纳——能一起坐下来说话的时间都比平时更少了。”
丽塔看了看时钟，还有一分半钟就要跨过午夜十二点。
“幽兰黛尔大人这一年也很努力呢。”
“不，还不够，我能做的还有很多……可惜这一年就这样结束了。”
金发少女摇摇头，蓝色的大眼睛中满是对自己的苛责。
丽塔只是温柔地笑着，不置可否：
“那么新的一年里，就请让幽兰黛尔大人和大家一起努力，去做到更多今年所没能做到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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