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低维叙述者
“黄泉之杖，启动。”
金发男子在他耳边轻声说，然后突然伸另外一只手，拿出腰间不知何时出现的枪械。
“准备好了吗？”
他像是对着瓦尔特又像不是地说了一句，然后抬起手勒住他的脖颈，枪头斜对着男子的左肩。
“弑神之枪，断绝。”
随着这句话他陡然发力，枪械咆哮起来，黑金色的枪焰连续吞吐，每一枪都又稳又狠地斜对准瓦尔特的左肩，每一颗子弹都从同一个位置钻入！
“啊啊啊啊！！！”
瓦尔特惊恐地呐喊起来，所有的矜持与文雅都被这濒死的痛楚破坏得一干二净！
他尚未从被黄泉之杖切断与理律宝石联系的心悸中回神，就又感受到了肉体的痛楚，那左边的肩胛骨很快被枪械打得粉碎，大口径子弹层叠着打入，缓缓斜推向他的脊椎！
每颗子弹都撞击在前一颗子弹的底部，一点一点斜穿过他的躯干！
与此同时，弑神子弹的特殊力量也在他的身体中爆发，修复的崩坏能消失，瓦尔特的大脑一片混沌，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
突然，子弹不再推进，按着后心的黄泉之杖被取出，瓦尔特的痛苦缓解，意识稍微恢复了一点清明。
“还没完呢，杨卧起坐，”他听见耳畔传来声音，“我说过，今日天命除圣女之外全部底牌尽出，只为……杀你一人！”
“李素裳，出剑！”
“来了！”
瓦尔特蓦地止住了呼吸。一种浩渺的力量从头顶传来，仿佛将他的形体全然笼罩。褐发男子想要抬首，却被生物本能般的恐惧遏止。
但那漫天的光亮还是刺入了他的眼睛。
他终还是挣扎着，艰难地扬起头颅，只见苍穹为破，河山煌煌好似金乌凌空，蓝色的飞燕本相倒映天际，古朴雄浑的巨物划破红日长云，笔直地向着他的头顶坠落。
当是时，青冥浩荡不见底，一剑光寒十九州！
“神者，变化之极，妙万物而为言，不可以形诘者也。”
“太虚剑气，神蕴！”
第六十一章 你太师父年纪大了
几天前，天命总部——奥托在长光处获得世界泡资料之后。
“唔……”
少女的意识，从无底深渊一般的黑暗中渐渐上浮。
此生中最强烈的记忆，也率先呈现在了她眼前。
“他……是谁？”
她的身前，是一个倒在地上的金发男子。
【……是我杀了他吗？】
少女看向自己的双手，莫名感到心如刀割。
尽管记忆残缺不全……但负疚的荆棘早已让她的心头开始淌血。
对方应该是……
不。不管这血泊里的美男子是谁……少女无疑都辜负了他的信任与好意。
突然，眼前的场景幻化模糊，她也感到头晕目眩。
直到水滴打落在少女的脸颊，唤醒了她的意识。
男子此刻已然站起，正用空洞的目光看向她的身后。
顺着他的目光，少女也想转身过去——
但身体却早已不听她自己的指挥。
【啊……这么说来……他好像也对我……】
【……】
【可是……他为什么……好像在哭呢？】
【是因为……那个承诺吗？】
【我不能见证那一刻……对你来说，竟然是如此值得伤心的事吗……】
【但你的目光……明明并没有落在我的身上呀……】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伤心呢……】
水滴打落在少女的脸颊，她再度失去了意识。
【……】
“……别紧张，你刚才只是做噩梦了。”
一个冷静的声音从仿佛很远的地方传来。少女努力想睁开眼睛，却伸手不见五指。
“啊，你的视力还没有恢复……这在深度休眠的唤醒过程中是很正常的现象，不用担心。”
神秘的声音和梦境渐渐重叠。少乽女意识到【外面的他】和梦境中的【那名男子】正是同一人物。
“一小时——啊，半个时辰后，你的身体就会恢复到非常健康的水平。在此之前，让我来帮你确认一些基本的时代信息吧。”
“对了……你知道我是谁吗？如果你心里有数的话，试着点点头吧。”
【……】
少女努力回想掌控自身肌肉的感觉。约莫几秒钟后，她缓慢地前后摇晃了几下脑袋。
她有点想伸个懒腰，只可惜手臂却不听指挥。
“很好，不过，你也不必急于运动肢体——它们会自己缓慢恢复知觉的。”
“那么，言归正传。今天是公元2013年12月——啊呀，抱歉，这样的表述只会让你更加困惑吧。”
“那让我换一种说法——现在是你沉睡五百多年之后的时代。”
“欢迎回归这个世界，李，素，裳。”
……
飘渺云间，天穹之下，巨剑荡开层层阴霾，驱掣流岚狂风，横贯浩气万里，自天际翔落！
隐隐约约间，瓦尔特看见一个古神州人打扮的黄衫少女站在高处，左手负背，右手拈决，露出自信的微笑，眉间一红黑色的光芒亮起——
似是，天发杀机！
“无上自在门大弟子李素裳，受人之托，斩妖除魔！”
他没能听完李素裳的自我介绍，太虚剑神就已经笼罩了他的身躯。
橙色的巨剑贯穿了瓦尔特·杨残破的身躯，造成爆炸撕裂的伤害，那在第二次崩坏中被空之律者西琳毁灭、又用理之律者的力量重新构造、经过多年休养生息才堪堪恢复的躯体在这样的打击之下支离破碎！
他的脊椎骨一节节炸开，弑神子弹融入他的血液又爆裂造成内脏的重伤，堪比崩坏能裂变弹的伟力将他打入地面，掀起滚滚尘沙！
瓦尔特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这时已经分不清楚是武器破碎，还是他骨骼断开的声音！
待沙雾不再弥漫时，众人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向下看时，一团血红蠕动在底部，甚至看不出人形！
用魂钢打造的神之键【伊甸之星】也再一次损毁，前文明律者核心半露在外，流转着亮紫色的光芒！
“李素裳？？？”
符华首先反应过来，看向那个跃至奥托身边的男子，眼眸中露出一丝疑惑。
她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
还有，她所施展的招数……是不是和她一脉相承？
太虚剑神……太虚剑神……
“啊，是太师傅！”
李素裳抱拳，冲灰发女子行礼，
“好久不见了！”
“太师傅？”
符华抿了抿唇，努力在大脑中搜寻，最终还是面露难色：“很抱歉，我的记性有点差……”
“这样的吗？”棕发的少女挠挠头，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江湖之中，”奥托拍拍素裳的肩膀，插了一句，“得以重聚就是有缘。”
他向丽塔打了个手势，女子会意，向那些在黄泉之杖插入前就陆续来到、干扰了瓦尔特心绪的学生走去。
“罗刹人此言甚是有理！”
李素裳赞同地一抱拳，
“恰好那时有诸多不快，”她说，“五百年都过去了，前尘种种，干脆就……干脆就……”
“一笑泯恩仇。”奥托帮衬道。
“真是神奇——罗刹人你怎么对神州话这么熟悉了？”
李素裳冲奥托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又看向符华，道：
“对！那时候的事情，恩怨又有谁分得清呢？但终究尘归尘，土归土……”
李素裳在此时语调缓了一下，声音带着悲伤，像是想起了什么，
“反正，重逢就是有缘，干脆就一笑抿恩仇罢！”
符华眨眨眼睛，心若有所感地共情出一丝悲伤，轻轻点头：
“很抱歉，我不是很记得过去的事情，但我想，像我这样需要记忆去战斗的人，似乎也无法沉湎过去。”
李素裳懵懵懂懂，奥托却是非常理解。
这可是，一个失去了过去的人啊……
他拍了拍素裳的肩膀，道：
“你家太师傅的意思是，她年纪大了，有点老糊涂，记性不好，还容易被人诈骗，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这个做徒孙的多担待。”
符华：……
李素裳：……
“好了好了，两位神州剑仙，还有小比安卡，”
奥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拍了拍手，
“我们的征战还没有结束呢。”
他蹲下身，在坑洞上轻轻一点，顿时，黑红色的崩坏能亮起，在血肉上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
“这只人形妖魔居然还有余力？！难怪我说我可以一人单挑时，你说他几近不死！”
李素裳震惊道。
“素裳的太虚剑神当然青出于蓝（这时少女挠头不好意思道：“嘿嘿……其实还是不如太师傅和师傅的啦……”），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理之律者的能力自也是不可小觑。”
他顿了一下，语气中多了一丝傲然，
“当然，也就只是不可小觑罢了。”
奥托看着隐约的护罩，指尖金光闪烁，探测其结构。
“不愧是我看重的对手，”
不到半秒，金发男子笑了起来，
“哪怕变成了这样，还可以进行自我防护。”
“可是啊，我的老朋友瓦尔特二世，无论你有什么后手、曾经有过什么际遇、死而复生过多少次，我都觉得，有那么一点很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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