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子
啊……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再一次，果酒湖
新年初，忧娅病得有些严重。
又或者说，这才本该是她这衰弱的身体会有的常态，高烧连绵不断。若没有芭芭拉的治疗，恐怕她也挺不过去这一遭。
好在最终病情还是重新稳定下来，只是后遗症是面部瘫痪了，她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露出狡黠如猫似的笑靥丿。
种种灵动的微表情，也基本宣布告别。
这倒是让忧娅重拾起以前的自虐风玩笑，只不过最后大多都是落得气氛低沉的情况。
不过幸运的是，借此期间，忧娅也和芭芭拉完成了好几次歌唱练习。
虽然只是她单方面地躺在病床上听她唱，着实有些可惜就是了。
而且，她还想过要不要为芭芭拉原创歌曲什么的，虽然很羞耻，但若真的能听见的话，应该也是很棒的一件事情。
最重要的是，虽然她并没有什么作词才能，但别忘了，有位游手好闲的吟游诗人在这方面可是“大师”。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发烧、降温、学习、写歌、听唱，两人就如同进入斯巴达模式一样。
最终，忧娅赶在了二月底之前，为芭芭拉编好了舞蹈与歌曲，想必到时候一定能够大放光彩吧。
这一放松，又是接连好几天重病。
状态下降之快让忧娅出乎意料，就像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利斯之剑一样，叫人焦虑不已。
只不过，或许是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
忧娅依然能够保持足够的乐观，以及维持好最基本的“体面”。
或许瞒不过朝夕相处的姐姐，但骗骗懵懂的安柏还是不成问题的，就连迪卢克与琴那边，她也经常有去打招呼。
虽然那强打精神的样子叫人很担心，但不论是谁，应该都不会觉得她随时就要不行了。
只不过，凯亚那边就不好蒙混过去了。
他似乎知道了什么隐情，因此最近经常找各种理由来见她，女孩醒的时候就陪她聊聊天，没醒的时候就在边上打发着时间，偶尔谈谈酒馆听到的新鲜事。
有一次，趁着优菈姐姐还有安柏不在，忧娅也直白地询问了他，是不是偷听到了什么。
知道她病情恶化严重的应该只有玛利亚夫人，就连芭芭拉那边她都伪装得很好，没有暴露什么马脚。
毕竟以前开始，忧娅的身体就经常不好，所以大家也没有往那边想。
凯亚原本想打哈哈过去，但是看着女孩的样子，他也如实回答。
那天她和他聊了许多，凯亚也与她倾述了一些秘密。
说他来自已灭国的坎瑞亚，是被安插入蒙德的间谍。
只是，他现在并不想去履行这一来自过去的使命，实际上他现在很迷茫。
他于一个暴雨夜里与自己的父亲分别，若没有克利普斯老爷善心的收养，恐怕也没有现在的他。
自己在蒙德成长，获得友人，亲情，归属。
如今要为只在亲生父亲口耳相传的坎瑞亚奉献出一切。
与这些珍贵之物诀别，他并不愿意。
凯亚认为自己是个自私，又极善于掩饰自己真正意图的人。
可是，在忧娅这边他似乎少了许多顾虑，就连最初的那种想要利用她做些什么的想法，在如今竟然是变成希望她能够长久活下去。
问及原因时，凯亚也只是说，大概是因为觉得以后再也喝不到那样好喝的红茶，有些遗憾吧。
作为回报，忧娅也告知了他，自己大概活不了多久这一事实。
他很惊愕，甚至于有些悲伤……叫忧娅不明白，何时在对方心中已留下这样的份量。
凯亚并没有怀疑过她，就如忧娅从未怀疑他所说的是否真假，总是耐心倾听。
因此，忧娅拜托他，希望他帮自己保守这个秘密。
凯亚能够理解她为何这么做，只是他同样心存动摇。
是否该将这件事情告诉兄长，若大家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向其伸出援手才是，可是……
那又是否违背了忧娅本身的意志呢？
在知道自己将至终点时，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时，被人这样强行拖拽着前进。
让她继续饱受病痛的摧残，变得不复过往那般乐观开朗，不也是一件残酷的事情吗？
凯亚不记得那天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记得看见兄长那仍然一无所知，满怀期待准备着风花节准备赠送给女孩的花时。
他下定了决心，选择隐瞒到底。
欺瞒这件事情并不困难，忧娅已经做得很好，他所要做的也只是维持住日常而已。
哪怕这会叫他在不久之后的未来，迎来于义兄的决裂，他也毫不犹豫。
也是时候，该将自己的秘密全盘托出了。
……
风花节的前一周，芭芭拉的第一次偶像表演在教会广场那边进行了。
她表演得很好，完全不像是刚出道的初心者，富有亲和力的笑容，可爱娇俏的脸颊，以及动人心弦的歌曲。
不论哪一样都做到了她所能做到的最好，忧娅就坐在最好的位置上，看她唱完了全程。
当天晚上还寄宿在了芭芭拉家里，与她睡在同一张床上。
她哼唱的小夜曲很好听，让忧娅一夜好眠。
甚至于，往昔那种烦扰于身心的沉重感似乎都少了不少。
忧娅想着，或许到了该道别的时候。
她回到了家中，与这阵子因为照顾她，暂时停止骑士团活动的优菈姐姐说。
希望能够再去果酒湖一次。
优菈姐姐愣住了好久后才回答了她，可以。
只不过要等到风花节过后才行，忧娅有些困扰，但还是答应下来。
日子陆续前进，忧娅的身体也像是回归了去年夏天时那样，安安稳稳，就像是恢复了健康一样。
这让大家大受鼓舞，而蒙德城内的节日气氛渐重，街道边上逐渐能看见各种花样装饰。
时间来到了风花节前一天，女孩还是找到了优菈，第一次地使了性子。
希望她能够陪她去一趟果酒湖，说是想从那边找到送给大家的花朵。
拗不过忧娅，优菈只好颤着眸光答应。
静谧的湖水承载着船只，船桨搅动浪花，带起渐渐波澜。
那细白色的沙滩逐渐出现在眼前——
那渺小又温柔的女孩，即将行至她的终点。
第一百三十三章 铭记于心的风之花
人们常说，世界缺了谁都能转，所有人都不过是“巨大工厂”里一枚微不足道的螺丝罢了。
更有甚者，实际上不过连螺丝都算不上……
忧娅并不清楚这句话的来源，在过去她曾认为这是正确至极的话。
可现在却又觉得，这不过是偷换概念之举，世界确实少了谁都能转，但人却并非生来就该是“无情感的螺丝”，好似诞生就是为了填饱这一“巨大工厂”。
当个体的价值被“定价”，那么还能够称得上是“人”吗？
因此，会对自己的离去，为她人带来悲伤，而非用这样过于理性，以至于到冷漠的话语说服自己也是正确的吧？
这就是她很喜欢看电影的原因啊，那里总有许多人生可以借鉴参考，并加以学习。
比如，在《风云人物》中就有着这样一句与之相对的话。
——你也许不能理解，但所有人都在影响别人的人生。无论缺了谁，世界都会空出一块。不是吗？
虽然想法太过天真，亦也不过是个女孩的幻想而已，但事到如今……
胡思乱想这样的习惯已经改不掉了啊。
当微风拂过脸颊，带动发丝一起飘舞时，忧娅的的确确想到了这之后的许多事情。
以至于，在不知不觉连靠岸了都没有发觉，直到优菈姐姐抱着她下船，她才回过神来。
“这里还是和之前一样呢。”
她靠在姐姐的肩膀上，轻松道。
“不一样。浪潮会逐渐地退去，每一次都会让沙滩露出它真实的样貌，或许再过很久很久，这里也会变得与现在截然不同吧。”
优菈也将脸颊轻轻压在女孩的头顶上，她的眸光如此爱怜，满怀沉痛。
“但浪花会记住这一切的，不是吗？”
“……嗯，就像忧娅说的那样……”
从姐姐怀中稍微探出些脑袋，女孩眺望向远方的果酒湖。
这里的美景实际上称不上多么优秀，只是点缀了女孩们的梦想、愿景，以至于显得波光粼粼。
就连在黑夜下，依然会倒映出那清冷的月光。
“真怀念呢，明明之前来看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心境，但如今望着果酒湖，却有种像是回到久违的家似的感觉。”
“我们来这里可是为了给你寻找合适的风之花喔？”
优菈虽然不忍打破女孩的幻想，但她绝不会允许忧娅在这边过夜。
“嘿嘿。其实只是单纯我想来一趟，毕竟浪花用手抓不住啊。”
“……”
优菈姐姐的表情变得忧伤了些。
她抱着女孩，随后缓缓蹲下，坐在沙滩上，与她一齐望向染着黄昏余辉的果酒湖。
“忧娅，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嗯？”
女孩慵懒地斜靠着姐姐，鼻音娇俏。
“明天的风花节，能够一起参加吗？”
“当丶然呀，这可是我期待了好久的事情，明天我想要穿上漂亮的裙子，献上风之花，拿到风花之星的勋章，还要去看芭芭拉的偶像表演，最后再一起去天使的馈赠开聚会！”
“要做得事情有很多，但是和姐姐相关的却一件都没有……”
姐姐的声音变得低沉失落。
“一件都没有，就是什么都想和你一起去做的意思啦！”
忧娅浅笑着，她也只能做到如此。
“真期待啊，明天——”
“可别太兴奋，像安柏一样失眠了喔。”
“不会啦。我又不是追在姐姐后面讨糖吃的跟屁虫。”
“有时候我还真希望你是呢……”
又是一轮依存，而忧娅也想起什么似的，向着优菈说。
“能够拜托姐姐再帮我去找一下吗？适合当风之花送人的海螺。”
“海螺怎么可能是风之花……”
“这样不解风情的话，就算是我也只能给优菈姐姐一个及格分喔？”
“那，好吧。你在这里等着我，不许打瞌睡，也不许乱跑，不然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听清楚了吗？”
不知为何的，优菈姐姐的声音中好似带上了一丝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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