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度过劳死患者
…………
…………
第六幕~人的命运
桂尼维尔沉默了片刻。
“……在回答之前，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吗？”
原本面对帕西瓦尔时的淡然和轻松写意逐渐消失了，桂尼维尔的表情沉静而透露出一丝严肃。
“因为我看出来了啊……殿下几乎看到姐姐就躲着她，明明不管是姐姐还是殿下都是非常好的人……”
小帕西瓦尔有些失落地说道。
“这样啊。”
桂尼维尔的语气里透露着一抹无奈。
但若是答应了他的事情，也应该完成才是。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吧。”
黑色长发的王后殿下随之盘腿坐在了如茵的草地上，在帕西瓦尔的身边说道。
“我可以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你，但是你需要答应我的是绝对不能再告诉任何一个人，可以做到吗？”
“若是你做不到，我就不告诉你。”
“若是你答应我却又违约，我便不会再和你见面。”
“你做得到吗？”
本来知道想要知道真相，如今却被桂尼维尔的严肃发言吓到的帕西瓦尔稍微愣了愣。
但是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的话。
“——我想知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帕西瓦尔非常肯定地说道。
“嗯，那好。”
眼看着无论如何都已经劝不住的少年，桂尼维尔也不再隐瞒。
“那么好吧，那暂且听我讲一个关于一开始什么都没有的，空白之物的故事吧。”
“在一百年前，美丽的镜之氏族的领域，阿尔比恩的龙之残骸中，被美丽的龙之妖精从中拉起了一个，没有名字，没有来历的妖精……”
这段故事很长，长到许久之后才讲完这百年的时光。
等到桂尼维尔讲完时，帕西瓦尔也久久不能回神。
“所以……那个妖精其实就是……”
回过神的少年对于那个桂尼维尔始终未曾提及的名字的猜测呼之欲出。
“嗯，无名的，被摩根陛下先是赐予了名字，而后给予了爱的妖精，便是我，桂尼维尔。”
“这就是我的故事，这百年来我的故事。”
“虽然是为了解释我和兰斯洛特之间来龙去脉，但是，其实这也是我的故事。”
“……毕竟，我的诞生便是因为兰斯洛特。”
“只不过我现在已经与她没有关系了而已。”
桂尼维尔笑了笑，那一如往常温柔而动人的微笑之中不再有任何的悲伤，就好像是完全无关的第三者在面对着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一样。
“原来是感情问题么……”
帕西瓦尔压着自己都不一定听得到的声音无意识地呢喃着。
其实这么听来，姐姐好像确实有些过分了……
可是姐姐她好像一直试图在挽回这段感情的样子。
“殿下。”
帕西瓦尔忍不住再度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姐姐和殿下和好了的话……”
“我没有什么要和她和不和好的，我并不怨恨她，毕竟还是她赐予了我新生。”
意识到了帕西瓦尔想要说什么的桂尼维尔也只不过是轻轻摇了摇头，平静但是决绝地否认了哪怕仅仅只是存在可能性的事情。
“我和她之间，现在只不过是非常单纯的朋友……不，该说是同僚关系吗？”
“或许我曾经对这样的现实无比抗拒，但是在与我的妻子，摩根陛下成婚百年之后，这一切我都已经接受了。”
桂尼维尔的话虽然并不是对帕西瓦尔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帕西瓦尔却不自觉地为那不曾知晓的姐姐而难过。
毕竟像是殿下这么好的人又该上哪去找呢？
难道对于姐姐来说，欧若拉大人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帕西瓦尔并不是很理解，殿下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联想到百年之前姐姐的所作所为，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好了，不说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情了。”
桂尼维尔看出了银发少年的纠结和窘迫，他随之笑了笑，说道。
“走吧，练了这么久肯定也累了吧？走，一起去吃饭吧。”
“嗯，好！”
…………
这一段谈话，龙之妖精不曾听到，此刻也不曾知晓。
直至夜晚，桂尼维尔打开了合镜，回到了卡美洛，而帕西瓦尔则乘着美丽的夜色回到了养育院。
孩子们为了应对每一天都要比前一天更加严苛的训练而在训练结束之后早早睡了。
而巴兰还在等待着，帕西瓦尔回来。
“巴兰老师？”
“回来了？”
“嗯。”
帕西瓦尔轻轻点了点头。
“和殿下相处得怎么样？”
“殿下对我很好，就像是……”
“就像是兄长，哥哥一样是吗？”
巴兰对于帕西瓦尔可能做出的回答提前做出了回应，让在一边帕西瓦尔有些不知所措。
“我难不成是做错了什么吗？巴兰老师？”
“不，你并没有做出什么，我也没有要责怪你什么。”
巴兰轻轻摇了摇头。
“能够同时被妖精骑士兰斯洛特和春之王后所青睐，这是你莫大的幸运，我并没有对你的好运抱有什么嫉妒之情。”
“而且，就算是最后没能被选定之枪选中，或者是中途被淘汰掉了，你大可以仰仗着殿下和兰斯洛特的光辉获得自由。”
“……换句话来说，你已经拥有了很多很多孩子们都无法比拟的东西了啊。”
巴兰的话让帕西瓦尔微微一愣。
“嗯，是这样啊。”
银发少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却又忍不住问道：“那，巴兰老师，大家呢？枪被其中的某一个人选中以后的话，大家又该怎么办呢？”
“……大家？这你不是都已经看到了吗？”
巴兰并没有对这个问题有着归于敏感的表现和反应，甚至称得上是平静、淡然，乃至于漠视。
“要是运气好一点的话可能会被当做大圣堂的人类侍卫补充进来，也可能会被「用得厉害」的妖精贵族们买走吧，运气再差一点的话搞不好就要充军或者是被合伙凑钱的妖精们买走了。”
巴兰的语气并不见有太多的起伏，他只是这样说道。
这没有什么可需要避讳的。
因为这些事情放在妖精国实在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样啊……那老师呢？”
“巴兰老师在教完我们以后会怎么样？”
“大概能够稍微多活几天，然后就死了吧。”
巴兰对于自己的死亡也不曾有太多的感情起伏。
“诶？”
可是忽然听闻老师死讯将至，以及他本人淡漠反应的帕西瓦尔却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嗯？为什么要做出这样一副惊讶的表情？”
“哦哦，你大概也不知道吧？我今年可是已经32岁了，妖精国的人类寿命最长最长也不过只有40年，恐怕我根本没有几天好活了吧？”
巴兰笑了笑，只不过这个日常总是一副冷峻表情，板着一张脸的男人笑起来也实在很难说得上好看。
“别……别开这种玩笑了！巴兰老师！”
“哦呀，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帕西瓦尔。”
巴兰收起了那不太好看的笑脸，认真地说道：“你难道是觉得我活得时间太短了吗？”
“不，相比起和我同龄、同时代的人类来说，我毫无疑问已经迈入了高龄的岁数，虽然体质还勉强可以应付着教导你们的工作，但是生命力的衰减却也是不可避免的。”
“我可以非常明确地告诉你，我活够了。”
“多少人在刚刚出荷了以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死了？又有多少人可以安然无恙地活到我这个年纪呢？这些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所以我都很清楚。”
“我很清楚地认识到，妖精国这个世界呀，对于我们人类来说，本身就是个漂漂亮亮的地狱啊。”
“我们从人类牧场出荷那一天起，就意味着我们本身只不过是为了取悦妖精，活化妖精社会的调剂而存在的。”
“这种东西，其实就跟漂流物里的书中，那些奴隶一样……不，搞不好是比起奴隶还不如的东西。”
“作为人类，想要在妖精国存活下来，每一天都要提心吊胆的，因为妖精不高兴了可能会拿你的命来宣泄，高兴的时候也会拿你来取乐。”
“我能够活到这个年纪，听闻得太多太多，看到的也太多太多了，所以实在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所以我已经知足了，所以我已经累了，想要所谓的解脱了。”
“可是，你到底不一样，你还很年轻，还有很多事情等待着你去完成，我的衰弱终究是我个人的终焉，是与你无关的，一个人的落幕，而你则是新生的初日。”
“现在你明白你到底有多么幸运了吗？帕西瓦尔？强大的妖精骑士兰斯洛特被你当做姐姐，比起兰斯洛特权利更大的王后殿下把你当做弟弟对待，这是多少人类都没有办法触及的殊荣呢？”
巴兰轻轻拍了拍帕西瓦尔的肩膀。
“不知道多少人类所渴望的自由甚至都不需要你自己选择就可以轻松落在你的手里，你的前途一片光明呀，帕西瓦尔。”
…………
…………
第七幕~人的意志
帕西瓦尔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在巴兰老师走后回到自己的宿舍的。
只是听到巴兰老师交代了一句之后，回响着静谧虫鸣的夜晚随之也变得一片死寂。
本来和殿下相处之后的欣喜和快乐都像是被从头顶浇了一桶冰水一样，从头冰到了脚底。
脸上本来都有些挡不住的开心笑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吱——嘎——”
木门发出了难听得叫人无法忍受的声音，但是孩子们都睡了，并没有被那难听的开门声吵醒，只是有个和帕西瓦尔住在一起的男孩还没有睡，一听到开门声便从被窝里探出脑袋。
“回来了？”
“……嗯。”
对于男孩略带笑意的提问，帕西瓦尔轻轻点了点头。
上一篇：方舟，她们把我的未来当真了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