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鱼
和血族签订和平契约的是瓦伦王室,雾都圣堂的圣职者作为本地圣徒自然会相应遵守本地的规矩,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他们对血族的态度并不会友好到哪里去。
因而两拨人的气氛实际上有些僵硬,连监狱的卫兵都有意站远了点免得沾上麻烦。
见艾拉出现,圣堂一行为首披着白袍的圣堂长老将视线转来,“愿圣光庇护您,阁下想必便是自洛伦远道而来的海薇尔祭司?我是安塔尔斯图尔特,”
“欸?”
话音未落,跟在长老一旁队伍里的一名年轻圣堂学徒便瞪大眼睛,拉过另一名青年牧师的胳膊,以极低的声音讶然开口道,“洛伦来的……银发红瞳……那不就是光明圣……”
“嘘。”
青年牧师伸一根手指挡在了小学徒的嘴巴上,“人家都没介绍自己是,你就别说她是。”
“为什么?”
小学徒激动的目光里夹杂上了一丝迷茫,“这……这也不能说吗?”
“等你大了你就懂了。”
青年牧师拍了拍小学徒的脑袋。
小学徒点了点头,但视线还是忍不住往艾拉的脸上瞄。
这么近的距离,艾拉自然是能注意到这俩家伙的窃窃私语,她围在黑色轻纱下的嘴角微微勾起,一边礼貌向雾都圣堂的长老回敬了招呼,一边双眸则悄然往小学徒的方向轻轻眨了眨。
年轻的小学徒脸上登时浮现出了些激动的红晕,他遂迫不及待拉过青年牧师的胳膊,发出几乎按捺不住的呼喊,“圣女大人看我了!她看我了!”
“哎哟你安静点!”
青年牧师头皮发麻,见周遭一些目光被这里的小小骚动吸引过来,只觉颇为丢人。
雾都圣堂的安塔尔长老谢过艾拉的问候,便伸出手臂,作礼节性的邀请,“辛苦洛伦的兄弟姐妹们远道而来,还请原谅在这地方我们没法太好的招待。”
这番话倒是通常的客串用语,只是邀请的方向是地牢大门使得气氛略微有些尴尬,长老显然也注意到了,紧接着便继续道:
“昨晚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说实话是我们的失职所致。因而,我们今天便也是想来搞清楚这魔物袭人的原因。”
一行人遂向下方走去,而就在这时,一直等在旁边等候的那一群黑衣血族便也走了过来。
“血族的诸位,”
安塔尔长老皱起眉头,“我无意和诸位费太多时间争执,但不论是出于律法还是情理,受内里那魔物袭击的还是我们的客人,我觉得你们起码应该遵守一下最基本的礼节,等我们进去审问完袭击者后,再跟进来做你们自己的事情。”
“我们也无意冒犯,安塔尔长老先生。”
血族这边为首的是一名相貌年轻肤色苍白的男子,他摘下帽子向艾拉这边行了个礼,“只是……内里关押的也算是我们的同胞,而圣堂一贯的作风也使得我们确实无法太安心……请原谅我们出于担忧,需得在一旁观望。”
第一百一十一章 沉默的羔羊
“血族这几位为什么那么执着要一起进地牢。”
艾拉作为外国来客,听着有点搞不懂雾都圣堂这边和血族那边到底在僵持什么,于是偷偷问格雷戈道。
“额……”
格雷戈看着艾拉的眼睛,语气有些迟疑。
“你但说无妨,我不会介意的。”
“好吧……我想他们主要是怕雾都圣堂的几位动私刑……”
格雷戈挠了挠头,出于这两天对艾拉的接触,他还是说出了实情,“虽然说因为和平契约,这些登记了身份的血族其实也算是王国的合法公民,但雾都圣堂的圣职者出于信仰对这类异族总还是会有些敌意……”
“公开场合大家可以表现的安分守己,收起仇视勉强和睦,但到私下里,像这种地牢审问可能会发生些什么,大人您懂得……”
“然后最重要是,以前确实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一起案件中,当时雾都圣堂执行审讯的圣职者说是,那名被审讯的血族在他们劝导下信奉了光明,所以对自己污秽的灵魂和所犯下的罪孽产生了憎恶而自尽了……”
“尽管在那之后,那名血族被证明是冤枉的,可想而知其被审讯致死的理由多么扯淡……但哪怕是这样的理由,瓦伦王室官方却也没什么办法——他们不可能因为一个死去的血族和圣堂闹掰。”
“而血族那边更是拿雾都圣堂没办法,除非撕破和平契约,他们最多也只能嘴上谴责谴责,不过,这也导致在这种事情上,血族再难对雾都圣堂保持信任。”
“难怪,倒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但我以为血仆对于血族,不就是类似于奴隶使魔一样的存在吗,”
艾拉好奇道,“他们连这也要关心吗?”
“不同的血族氏族好像对血仆的态度也不同,有些残暴的氏族确实是单纯将其当做奴隶,不过在王国境内,这些氏族早些年被王国骑士团和圣堂绞杀的没剩多少了。”
格雷戈解释道,“而有一些,像眼前这些黑山氏族的血族会把血仆当作平等的伙伴,所以这可能也正是他们过来的原因……唉血族这些复杂的氏族文化其实我了解的也比较肤浅,下次我让魔法防御科的同事来给您解释,他们会更专业许多。”
“没事,没事,探长先生您已经解释的很明白了。”
艾拉笑道。
人类不同帝国不同族系的习俗文化都可能天差地别,异族族系的文化存在复杂差异倒也正常。
知道雾都圣堂和血族两批人僵持的原因,艾拉便打了个圆场,“血族的诸位既然不放心,那便一同进来看着好了,这样我有些疑问或许也可以咨询你们。”
安塔尔长老愣了愣,对艾拉的话感到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既然被血仆袭击的“受害者”都这么说了,他也就作罢,不再和血族对峙。
“圣光在上,你们得好好感谢海薇尔祭司的包容与肚量。”
“十分感谢您的理解。”
为首的血族青年居然还真摘下帽子,向艾拉诚恳道谢。
“这凭什么……”
队伍中一名年纪尚轻,少女模样的血族有些不满地低声道,但很快便被她同伴捂住了嘴。
解决了争端,两批人便一同进入地牢,看到昨夜被艾拉抓到的那名血仆。
地牢里幽暗漆黑,在一段冰冷的铁栅栏后,便是被铁链束缚了周身的血仆。
他不再是那巨大狰狞的怪物模样,而是变回了佝偻瘦削的人形,单薄的身上只罩了一条勉强可以蔽体的破布。
“我们同事昨晚已经做了一些简单的问询,但他一直保持沉默……”
格雷戈走到栅栏边,开始向众人介绍警署做过的工作。
可就在这时,他的余光倏忽发现那血仆肩膀上好像有一只苍白的手掌正按在那里。
他扭过头定睛望去,却看见一名光着脚满身泥巴的小女孩从血仆背后跑了出来。
格雷戈旋即瞪大眼睛,只见那小女孩径直穿过栅栏,去到了隔壁的牢房。
“咦?”
他忙探头望向旁边牢房,但旁边的牢房空无一物。
“怎么了吗?”
艾拉见格雷戈介绍情况才刚开了个头就不说了,便疑惑问道。
“你们有看到……算了,没什么,抱歉诸位,刚刚可能有些分心了。”
格雷戈揉了揉眼睛,现场一群圣堂大佬,还有通晓奇异魔法的血族,没道理出现亡灵什么的他们却没发现。
可能是自己最近劳累过度,有些眼花了吧。
“咳,继续说回来,这位袭击者从昨晚起就一直保持沉默。”
格雷戈轻轻拉开栅栏上的门,“尽管最近这些天雾都都不太平,但血族袭击路人……这种事情在而今的雾都其实也是非常少见的,上一次大概都发生在三年前了。”
“是的,所以这件事我们也很重视。”
领队的血族青年开口接话,“我们和王室,皇家警署的合作也有些年头,所有居住在雾都的血族我们都能追溯到他们的踪迹,还请圣堂的诸位给我们些时间,找出袭击这位神官小姐的罪魁祸首。”
“你们找,是你们的义务,但对这血仆的审问,总不能因为你们几句话就省掉。”
安塔尔长老冷声道。
比起和艾拉对话时的和蔼模样,安塔尔长老对血族的态度明显要凛冽许多。
“这个……我明白,只是希望诸位尽量不要使用太出格的手段,”
血族青年恳切道。
“恕我无法保证,这血仆的存在并没有登记在案。”
安塔尔长老摇摇头,“即使考虑到和平契约,他也不属于受王国律法保护的公民。”
好家伙,意思就还是要动刑了,不受法律保护,潜台词就是我想对他做什么就对他做什么。
艾拉愕然,怪不得安塔尔长老开始一直不想让血族跟进来。
血族青年明显也听出长老话中的含义,踌躇后,竟是将目光望向艾拉。
什么意思,指望我出言劝阻下?
艾拉柳眉轻挑,恐怕是最开始在门口她让血族跟着进来,让对方以为她是那种心地善良的圣堂信徒了。
但她当时这么做,仅仅只是因为进来观望审讯确实是血族的权利。
而同样的,审讯袭击人的魔物也是圣堂的权利。
所以艾拉才不会劝阻,并且如果安塔尔长老没审讯出什么信息来,她甚至还要亲自动手。
至于说这会不会让一旁观望的血族感觉太残忍……那这就不关艾拉的事了,谁让他们要进来看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血裔契约
见艾拉没有反应,血族青年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圣堂的阁下,血仆往往会受到其主人血裔的血脉制约,所以他不开口并非是因为他不想开口,而是被其主人所限制。”
“就算强行使用暴力的手段审讯,若没有他主人的允许,他也是无法说出什么的,只是为这里徒增血腥。”
“呵呵,凡事都得试试才能知道。”
然而安塔尔长老只是平静回道,“圣光的恩赐未必不能破除这污秽的诅咒。”
但听着血族青年的话,艾拉忽然想起昨晚初见这血仆时的场景。
当时在巷子里,对方好像确实是有想要说什么来着,只是因为突兀发生的变身而打断了。
现在想来,那变身很可能就是其主人血裔下的强制指令,才导致对方原本想说的话中止。
想到这里,艾拉忙拉住了走向牢房的长老,“安塔尔长老,可以让我先问询一下他吗。”
“噢,祭司小姐若是有想法的话,当然无妨。”
安塔尔长老停下脚步,但随后又低声道,“不过……您对这些异族可切莫存有太多的善意。”
“感谢长老,我明白的。”
艾拉清楚安塔尔长老是在提醒她不要过于发善心了。
不过她本来也就如其所言,只是打算尝试一下而已。
“注意安全,大人。”
格雷戈为艾拉推开牢房门,少女遂拎起裙摆独自走进幽深的牢房。
她端详了一番低垂着头颅的血仆,稍许酝酿后,粉唇轻启,“还记得我吗?”
空灵的声音犹若清泉浇灌进几近干涸的灵魂,一直处于沉默中的血仆,空洞呆滞的双眼中似乎真微微有了些神。
少倾,那如同老树垂暮的光秃脑袋缓缓抬起,静若深潭的双眸中,倒映出银发少女被黑纱半掩的皎洁面容。
“还真有用……?”
守在铁栏边的格雷戈微微瞪大眼睛,尽管他之前说的轻巧,但皇家警署对这怪物其实也审讯了一晚上,对方愣是像个雕塑一样一言不发。
而今这位圣堂少女轻飘飘一句话,居然就让这家伙有反应了?
或者昨晚其实应该换个年轻的女警探来审讯会好点?
格雷戈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而血族那边则更显错愕,他们太清楚血裔关系对血仆的束缚,但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动摇了,这名少女究竟是什么来头?
血仆凝视艾拉,少倾,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多谢……大人……”
艾拉歪了歪脑袋,“什么意思?”
“我也不清楚……但只有听到您的声音……我才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血仆抬起枯瘦如柴的双手,引得其上的锁链抖动,“在此之前……我只觉自己是被困在这躯壳里的灵魂……”
“被完全剥夺了身体的控制权,彻底当做奴隶驭使,即使在我们当中也是最低劣的手段。”
一旁的血族青年开口道。
“是谁把你变成这副模样的,他为什么指使你袭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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