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碧蓝档案 第56章

　　说到一半，他仿佛发现了什么，突然卡壳。我感受到，他的视线凝固在我的心口处。

　　或者说，放置在那里的，卡片。

　　“……可以允许我看一眼么？”

　　黑服的语气中，充满着恭谨，热切，甚至于卑微。

　　我心中升起浓重的疑虑，但思忖再三，见黑服并无武力抢夺的意图，还是勉强点了点头，将卡片取出，远远地展示给黑服。

　　“这……这是……不，这不应该它原本的样子……为什么？为什么？

　　“这是谁的手笔？收束可能性并附加限制……炼金的痕迹……阿拜多斯的智慧之神？

　　“不……要比这更高……！下如同上上如同下……这是三重伟大的……不……还不止……比这还要更多……难不成……”

　　黑服愈发激动，颤栗起来，最终陡然抬起头：

　　“您……您竟然已经达成过如此伟业？

　　“怪不得，怪不得……您对吾等数秘术所追求的真理与奥秘不屑一顾……不……

　　“您才是真正的数秘术！”

　　我还是听不懂黑服在说什么，眼见似乎凭借着卡片威慑住了对方，便也不敢多问免得被看出虚实。只是勉强猜测，难不成我失忆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么？

　　……那沦落到这副境地，还真是凄惨呢。

　　就先勉强当作对我的夸奖收下吧。

　　我表面不动声色，装作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

　　而黑服却又小心慎微地开口道：“老师，我能问您一个问题么？”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似是默认。

　　若是黑服问了什么好回答的问题，我便模棱两可地回复他；若是黑服问了什么不好回答的问题，我便高声斥责“谁说可以问了”。

　　黑服见我不回话，既忐忑又克制不住作为求道者的好奇心，便壮着胆子：

　　“对您而言，学生，到底代表了什么呢？”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

　　我暗中松了口气，面无表情地答道：

　　“基沃托斯的全部学生，都是助我攀登上更高位的阶梯，仅此而已。”

　　黑服似懂非懂：“唔……高位……阶梯……呼，原来如此。老师，今日能与您会晤，实在是我来基沃托斯后最大的幸事。我已经大致理解了。

　　“星野现在在阿拜多斯沙漠的PMC基地中央的实验室里。

　　“通过‘拟态’观测到的神秘的另一面，即是恐惧。是否能将其运用到活着的学生身上——我们本打算做这样的实验。

　　“没错，实验对象就是星野。

　　“如果星野失败了的话，我们打算用那个狼之神作为替代品……但现在都已经没有必要了。

　　“老师，您看，能否允许我们数秘术，对您之后的行为进行一定的观测呢？”

　　我没有回答黑服的问题。

　　站起身来，伸出手，再度与他握了握：

　　“多谢你的情报，希望未来，能有合作的机会。”

　　“当然，当然！若是能有幸得到您的指导，我们数秘术将不胜荣幸！祝您接下来的行动顺利！”

　　道别热情过头的黑服，我回到了夏莱。

　　时间已经是晚上，聚在生活区客厅的少女们见我回来，纷纷围上来嘘寒问暖。

　　我虽然已经有些疲惫，还是温柔地向她们道谢，并表明已经得到了星野的位置。

　　“阿拜多斯沙漠，PMC基地。明天清晨，我会通知其余的助力，进行突袭。现在的战力……以今天的情况来看，应该足够了，甚至绰绰有余。”

　　我微笑道：“所以，大家今天都早些休息吧。明天正式行动，都要养好精神呐。”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去楼下便利店买了份便当。本来想和可爱的店员小空搭几句话，逗逗她，可惜的是，小空对我态度相当警惕。

　　都怪阿露、桐乃这种傻子，败坏我的名声！

　　我对此愤愤不平，心想总有一日要把与这恶名相符的事给补上。

　　吃过便当，泡完澡，我本想上床小憩一番。

　　但没曾想，我刚躺下，就有敲门声响起。

　　来者身份也令我感到意外——竟然是遥香。

　　遥香将带来的东西双手递给我：“这、这个，老师……我……呃……”

　　我接过一看，是那本送给星野的海洋生物图鉴。

　　“是看完来还书的吗？那我就收下啦。早点回去休息吧。”

　　然而，遥香还在门口欲言又止，似乎是还有什么事情。

　　在我的鼓励下，遥香鼓起勇气：“这本书……最后一页……希望您能看看……”

　　我如实照做，而后，目光一凝。

　　“……这是你写的吗？”

　　“不……不……本来就在的……”

　　我陷入沉默，看着那行扭曲变形，仿佛能看出书写者痛苦与迷茫的文字——

　　【我不配拥有幸福。】

第五十五章 营救计划的开始

　　我不明白，星野是在怎样的心境下，写下如此悲观的语句。

　　在我印象里，我只见过星野慵懒悠闲的模样，星野愤怒冷漠的模样。就连这两种形象，都还无法在我心里彻底重合。

　　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星野，或许哪个都是，又或许哪个都不是。

　　我愈发觉得，我从未认识过真正的星野，她也从未认识过真正的我。对彼此的不理解，才是横在我们之间隔阂的成因。

　　但我唯独知道一件事。

　　当星野将这句话写下时，她便已是在向能看到这页的人，发出求救的呼喊了。

　　所以，我要带星野回来的原因，就又多了一重——

　　“多谢了，遥香。”我摸着遥香的脑袋，这位少女当即露出既羞怯又享受的表情，“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就该出发了。”

　　“好、好的，老师，晚安。”

　　送走遥香后，我把海洋生物图鉴放在书桌上，心绪莫名复杂。闭上双眼，回忆涌现——

　　我对着星野的背影发誓：“我，绝对，会将你从黑暗的泥沼中救出来。”

　　圣娅表情遗憾而悲悯：“未来的阿拜多斯，并没有学生会长的存在。”

　　我看向角落斜倚在墙上的霰弹枪。

　　星野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没有拿回自己的枪：“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

　　办公室中的黑服似笑非笑：“荷鲁斯的王权，只会与祂的爱侣分享。”

　　我回想起那个，被压在被子下面，依稀带着星野体香的鲸鱼抱枕。

　　星野冷声对我说道：“我从一开始就没信任过你。”

　　在巡逻的路上，星野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对我露出微笑：“就是，忽然觉得，野宫说的也有点道理呢。”

　　星野啊……

　　那些时候，星野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呢？

　　我知道，自己永远无法理解星野的全部。

　　所以，我必须，遵守与她之间的诺言。

　　把这个白痴带回来，然后，让她把自己的想法都说明白。

　　这不是为了星野，而是为了我自己——

　　不相信老师，不相信同学，不相信自己。纠正这样愚蠢的不良学生，可是我作为老师，必须尽到的义务啊。

　　我还有许多可做的未做。还没来得及拜访研讨会，还没来得及联络放学后甜点部，还没来得及和叶渚商谈……

　　但是，星野已经没有时间可以再等待了吧。

　　现在集结的战力，已经足够攻下凯撒PMC基地了，再多也只是浪费宝贵的时间罢了。

　　而如果这样还是失败了的话……

　　我端起星野的枪，抚过冰冷的枪身，喃喃道：

　　“我绝对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为此……”

　　我发出悠长的叹息：

　　“我将会，付出我的一切。”

　　卧室内的灯光，熄灭了。长夜过后，便是黎明。

　　——

　　“根据情报，凯撒PMC基地的兵力，主要集中在这几处。”

　　对策委员会活动室内，我在白板上订着的地图上做了三个标记：“首先，是在凯撒PMC基地内和凯撒PMC基地北方，两处都有大规模兵力驻扎。其次，是在东部地区，也有少量部队。

　　“而我方战力，首先是在场的诸位，对策委员会及便利屋68，其次是日富美带来的圣三一茶话会的援兵，以及……”

　　我看了眼坐立不安的阿露：“格黑娜的风纪委员会，委员长、突击队长、保健担当三人参战，行政官负责远程支援。”

　　“日、日奈嘛……哼哼，既然这次是作为队友，那本社长就大发慈悲放过她，不跟她一般见识了！”

　　阿露不愧是阿露，在逞强耍帅这方面有一手的。

　　眼下正事要紧，否则定要笑话她一番。

　　我对众人严肃道：“再重申一次，这次大致的计划如下：虽然不知道北方具体有什么，但既然聚集了如此多兵力，一定有其缘由。所以……

　　“全员率先进攻北方部队，记得留手，打成占优势即可。等凯撒PMC基地本部派兵来支援后，由风纪委员会及日富美带来的援手留下阻截，而我们趁机绕后。

　　“不用担心从其他地区会赶来增援，我已经提前做好准备，拜托熟人将他们牵制住了。

　　“所以，尽情攻打兵力空虚的凯撒PMC基地，由便利屋68负责牵制，剩余人尽快前往坐标地点将星野救出，这就是全部的计划了。

　　“都听明白了吗？”

　　得到一圈肯定的答复，我满意点头。

　　然后下达命令：“出发，行动开始！目标，拯救星野！”

　　少女们齐声回道：“是！”

　　——

　　上次来到阿拜多斯沙漠，星野离开了我们。

　　这次再来到阿拜多斯沙漠，就是将星野夺回之际。

　　夏莱的直升机绕了一大圈，在距离凯撒PMC北方部队较远的地方降落，接着是与已经提前抵达的风纪委员众人汇合。

　　“老师，您好。”千夏向我问候，措辞生硬，表情冷漠。

　　“啧。”伊织狠瞪了我一眼，别开视线，像是不想看见我。

　　“伊织，太没礼貌了。”

　　日奈不轻不重地责怪了声下属后，对我点头致意：

　　“老师，请问现在可以开始行动了吗？”

　　我沉吟道：“圣三一的支援还要过会才能抵达。不过……我们先开始吧。”

　　“好的。对策委员会的诸位，今天就请多指教了。还有便利屋68的几位……唉，这次就暂且对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再看阿露，已经瑟缩地将满脸无语的佳代子护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