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弦
“……嗯。”
紫发少女看了一眼一旁沉默的布洛妮娅，乖巧的点了点头。
……
芽衣走后，明羽来到了布洛妮娅的身边。
“你在伤心。”
“……布洛妮娅知道这么做是正确的，但是，还是会感到悲伤。”
她没有否认这一点。
之所以把杀死可可利亚的机会留给了明羽和芽衣，不单单只是因为她认为他们更应该来做这件事情，同时也是因为……她的确没办法下那个手。
不管现在的可可利亚如何，她终究……还是养育过自己的母亲，曾经的亲情和尊敬，让她多少有些动摇。
银发少女身体瘫软，微微依靠在他的胸口。
“……抱歉。”
她轻声说道。
即便可可利亚的确罪大恶极，但她也曾经是自己最敬爱的母亲。
布洛妮娅没有感情用事，放可可利亚生路，但在可可利亚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结局之后，她还是会为之感到伤感。
明羽用柔和的力道拍了拍布洛妮娅的背，轻声说道：
“有什么想做的事情的话，我可以陪你。”
“嗯……”
良久，银发少女才抬起头来：
“……布洛妮娅想去一个地方。”
……
跨过了被风雪包裹的天际，明羽在布洛妮娅的指挥之下来到了西伯利亚的某处。
这里，看上去是一座孤儿院。
坐落在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的庭院，墙体用深色的砖石砌成，看起来厚重而结实，仿佛能够抵御一切严寒和风暴的侵袭。
墙体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风雪的常年侵蚀使得砖石表面斑驳陆离。
建筑的屋顶是陡峭的斜坡式，覆盖着厚厚的积雪，远远望去，像是戴着一顶洁白的帽子。屋顶的檐口挂着冰凌，晶莹剔透，反射着阳光的光芒。
孤儿院的入口是一扇沉重的铁门。
明羽抱着布洛妮娅落在了这扇大门之前，将她放了下来。
银发少女推开了大门，进入了其中。
“……这里就是布洛妮娅以前生活的孤儿院。”
望着眼前熟悉的空地，银发少女有些怀念的说道。
——可可利亚孤儿院，曾经有许多的孩子都生活在这里。
只是，大概是因为久久没有人居住的原因，这里已经变得缺乏打理，地上杂草丛生。
看样子，萝莎莉娅和莉莉娅应该就是可可利亚最小的两个“女儿”了，直到她们也离开了孤儿院，正式以战士的身份加入了逆熵开始活动以后，这座孤儿院也就荒废掉了。
“……跟布洛妮娅来。”
少女轻声说着，迈开步伐，驾轻就熟的进入了孤儿院内。
孤儿院的建筑是纯木制的，脚踩在上面，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显得有些破败和荒凉。
两边的房间也全都是木门，门上还挂着每个孩子们自己的铭牌，边上附带着象征孩子们个性的小图案，从做工来看，都是孩子们自己手工制作的。
布洛妮娅和吼姆，希儿和镰刀，杏·玛尔和时针，还有伏特加姐妹的樱桃和蓝莓。
穿过了孩子们的领域，两人来到了一处稍大一点的房间。
这个房间与之前的孩子们的房间有着截然不同的装饰，房间的门是深色的实木，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显然是属于大人的房间。
布洛妮娅推开房门进入其中，内部的布置相当简洁，没有过多的装饰，这或许跟可可利亚曾经是一位军人有所关联。
家具都是实木制成，表面经过简单的打磨，呈现出自然的木纹和光泽。一张宽大的书桌放置在窗边，上面摆放着文具和书籍。
窗户上挂着轻盈的白色窗帘，随着寒风摇曳。透过窗户，可以直接看到远处的雪山和树林。
“……这是可可利亚妈妈以前住的房间，那个时候，她大多数时间都与我们住在一起。”
布洛妮娅怀念着说道。
最初的可可利亚，的确是一位人美心善的大好人，无论是凭借艰苦的条件勉强开办了孤儿院，又或者是收留了她这样的杀手当自己的女儿。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慢慢的变了……变得越来越陌生了。
银发少女开始在房间里收拾，将可可利亚残留在这里的一些物件都收集了起来，将它们打包，整理成了一个包裹。
“明羽……我想给可可利亚妈妈做一个衣冠冢。”
做完这一切之后，布洛妮娅起身轻声说道。
她的确走上了偏路，犯下了许多罪恶滔天的事情，但也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在所有的一切的结束了以后，作为一个“女儿”，她理应料理可可利亚的后事。
明羽点了点头，说道：
“嗯，想做的话就去做吧，我陪你。”
死掉的可可利亚才是好可可利亚，他还不至于跟一个死人计较。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陪着布洛妮娅拿着可可利亚的遗物返回了飞船坠落的地点，就地给那位曾经的正直军人，无家可归的孩子们的母亲，如今的恶人挖了一座小坟，立下了一块简单的墓碑。
第158章 月色真美~（6K）
待到布洛妮娅和明羽忙完了以后返回到那座逆熵基地的时候，已经是夜晚的时分了。
月光照亮了雪原，使得它变得更加洁白无瑕。雪原上的每一片雪花都被月光映照得晶莹剔透，仿佛是无数颗闪耀的钻石镶嵌在大地之上。
从天空降落，明羽将布洛妮娅放了下来。
不远处，芽衣正在和龙马说着什么，久违的父女重聚，他们之间应当有相当多的话想说。
注意到了他们的归来，芽衣站起身来，朝他们挥了挥手。
明羽来到两人的身前，看向了这位成熟的中年男子，礼貌的问候道：
“龙马叔叔，您好。”
“明羽，你好，刚才芽衣跟我讲了很多跟你有关的事情。”
雷电龙马微笑着说道。
随后，他朝着芽衣说道：
“芽衣，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的朋友说。”
“好，那我先跟布洛妮娅去忙别的。”
紫发少女乖巧的点了点头，拉着布洛妮娅轻快的离开了这里。
可可利亚虽然已经死了，但还是有很多正经的事情需要处理的。
比方说，收集她私下囚禁其他执行官的证据，还有她和世界蛇这个第三组织有所勾结的事情。
而这方面的工作，自然还是主要由布洛妮娅来办。
望着逐渐离去的女儿的背影，雷电龙马低笑着说道：
“我不在她身边的这段时间，她变化了很多，说实话，我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不知道她是不是又长高了，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喜欢缠着我，不知道她……是否还保留有自我。”
为人父，总是会有这样的担忧的，特别是芽衣还成为了律者这一已经不能用人类来定义的生物。
尽管逆熵的盟主就是第一律者……但这世上毕竟也存在过第二律者那样意图毁灭人类的存在的，所以，在再次见到自己的女儿以前，他总是害怕着她变成了自己不熟悉的陌生人。
所幸，那个悲哀的未来并没有出现。
“您是在害怕彼此之间变成陌生人吗？”
明羽问道。
“嗯，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而且，芽衣以前一直被照顾的很好，我实在很难想象……她一个人在那之后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家道中落，荣华富贵不再，原本凝聚于身上的光环全部消散，她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明羽：“芽衣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子，她没有被那些困难打倒。”
雷电龙马低声笑了起来，独属于中年人的稳重脸庞上浮现一丝丝暖意。
他伸出手，比划着说道：
“你知道吗？芽衣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才这么大点儿，那个时候我和她妈妈还一直担心能不能把她养活。
“我这一生都致力于对抗崩坏，说实话，我曾经很担心自己哪一天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但那个时候，看到芽衣的第一眼，我忽然感觉死亡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
“因为在芽衣的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延续。在那之后，我觉得我哪怕有一天因为崩坏而死去也没关系了，反正她还会活下去。”
这位老父亲一边说着，双眼一边缓缓闭上，嘴角也不禁泛起一丝微笑，似乎看到了回忆中弥足珍贵的场景。
“芽衣出生的时候，我作为逆熵的执行官所成立的ME社正在飞速的发展壮大。在她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之前，我努力工作的意义，就是为了给她的妈妈更好的生活，和为逆熵提供足够的资金支援。”
这是身为逆熵的执行官必要的工作，同时也是身为丈夫应该给予妻子的关爱。
“而在芽衣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我工作的意义便就又多了一份——我希望她能健康的成长，幸福的生活。”
“……我能够理解您的这份爱意。”
明羽默默说道。
为人父者，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一直平安无事呢？
只是，对于雷电龙马来说，他并没有那么幸运，这个小小的愿望没有得以实现。
“芽衣八岁那年，她妈妈因为……圣痕觉醒的原因走了，我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救下我的夫人，但最终却还是……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看着她在痛苦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雷电龙马无声地笑笑，表情之中多了几分对命运的无奈和释然。
在那个时候，他一度濒临崩溃。
——因为血脉中的圣痕觉醒所带走的不仅仅是他的夫人的性命，也差点把芽衣带走。
“因为血脉的原因，芽衣也受到了圣痕觉醒的折磨，那个时候几乎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我不希望同时失去我的夫人和女儿，所以，才冒险向瓦尔特盟主申请，做出了那个决定……”
雷电龙马说的，自然是将征服宝石植入芽衣体内的手术。
这是一个十分具有风险的事情，毕竟在那之前的几年，才发生过第二次崩坏。
将律者的宝石植入人体之中这样的事情，一般是不会得到同意的，无论是对于芽衣还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都风险太大，极有可能导致雷之律者的诞生。
但是，瓦尔特盟主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手术。
幸运的是，雷电龙马的这个决策是正确的，源自律者宝石的力量的确暂时压制了芽衣自身圣痕的觉醒，在少女的体内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让八岁的芽衣得以存活下来。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变得恐惧死亡……并不是因为我自己，而是为了芽衣。她妈妈已经先一步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害怕有朝一日如果我也死了，芽衣会变得无依无靠，受到别人的欺负。
“……所以我才开始教她北辰一刀流，让她好好学习掌握这门家传剑术，希望她能强大到哪怕有一天我不在了，也能自己好好生活下去。
“后来我的确走了……以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方式留她一个人在极东。这件事情，我一直很过意不去。”
雷电龙马叹息着说道。
命途多舛，他无数次想象过自己被崩坏兽撕碎的样子，却从来没有想到过真正的威胁是从逆熵同党刺过来的刀子。
“……这不是您的问题，您不必感到自责。”
明羽低声说道。
如果不是可可利亚的阴谋的话，这一切本不该发展成这副模样，芽衣可以如同正常人一样生活成长，雷电龙马也不必经受这牢狱之灾。
“这一点我也明白，让我感到庆幸的是，在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芽衣已经走出了阴霾，她也已经遇到了许多值得信赖的伙伴，比如明羽你。”
雷电龙马微笑着说道：
“我太明白芽衣那孩子的性格了，虽然她没有跟我明说，但我能看出来，她很喜欢你。”
“嗯，我也很喜欢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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