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啵奇塔
“唉？”
狐斋宫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将自己的意识转移到式神上，然后惊讶地说道：
“确实……邪祟并没有向神林方向进发的意思。”
说到这里，她又犯起了糊涂：
“可是，战斗开始的时候，神林那边还没有被污染的迹象，为什么会凭空出现这么多魔物呢？”
听着狐斋宫的论述，叶铭眼中的恐慌越来越明显。
“难、难道……”
他的判断没有问题，那么多次都平安无事的神林，不可能没有缘由的遭受侵袭。
可正因为叶铭的计划确实是完美无缺的，他才会对目前的状况感到惊恐。
因为叶铭意识到……
“这些魔物和污秽，正在战线外积蓄力量！”
后退并不是被击溃，而是为了抱团、积聚、不停地滋生，待到数量足以冲垮防线的时候，再一口气全部涌过来。
在长时间的累积下，污秽和妖邪越来越多，体积也越来越大……
所以原本看不到邪祟的神林，也开始能看到魔物的身影。
“灾厄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们，从来都没变过。”
换而言之，力量已经积蓄充足的它们，马上就要卷土重来了。
“所有人停止修整！立刻准备战斗！”
叶铭这边话音刚落，无边无际的黑潮就席卷了过来。
那一刻，天都塌了。
117.崩坏后，与希儿的相遇
从头到尾，叶铭都没有犯错。
缩小防守范围是对的，集中优势力量是对的，让神林自我隐蔽、从而节省兵力也是对的……
他只是没有搞清楚一件事：
想要保护所有人这个目标，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成功的可能。
所谓……最接近成功的那一次：
不过是让灭亡来得晚了一些，而产生的错觉。
所谓……最有希望的这一次：
也不过是错估了这场浩劫的可怕，以为可以靠智慧来弥补力量上的差距。
“该死……该死！”
铺天盖地的黑暗聚拢成一团，竟然在天空中下起了污秽之雨。
海量的魔物涌了上来，被叶铭成片成片地击杀，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阻挡污秽的渗透。
“呃啊啊啊！”
士兵们因为黑泥的侵蚀而一个个倒下，防线很快就土崩瓦解。
已经经历过无数次失败的叶铭，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在此之前，大家都认为：深渊的污秽，只能通过妖魔来传播。
只要能够阻挡和击杀那些魔物，污秽便无法侵染活人。
可现在，叶铭知道了……
一旦黑泥产生积聚反应、污染到达一定浓度后，它们就能填满阴云，甚至在空气中弥漫。
一场雨，一阵风，一滴饮用水，一颗储备粮，都会变成污秽的传播途径。
绝对不能给深渊的污秽抱团滋生的契机。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整个避难所，就只剩下叶铭一人了。
如果这是一场歼灭战，那胜者毫无疑问就是斩杀了无数妖魔的叶铭。
但如果此战的目的是守护身边的人，那叶铭就输得彻底。
“哈……呼……”
惨烈的作战结束之后，叶铭拖着疲惫的身心，在已经化为废土的鸣神岛艰难地行进着。
大量的尸体堆叠成山，肆意流淌的鲜血染红了一条又一条河流。
“如果让兵力分散在各处，单薄的防线就会被魔物击破。”
整个大地都被黑色的污秽所覆盖着，乌鸦和秃鹫也只敢在树枝上嚎叫。
这些食腐动物一旦忍不住想要啄食尸体，就会被污秽所感染，化作黑泥的一部分。
“如果兵力过于集中，又会像现在这样，促使污秽抱团积聚。”
如此大规模的渗透，就像是把一桶黑色的油漆往白纸上泼洒。
即便是影在这里，即便她能将泼洒下来的黑暗一刀两断……
可被切断、被斩碎的漆黑，依旧能将白纸侵染。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防线分散的同时，又对每个部分进行补强，让灾厄没有可以突破的地方。”
想到这里，叶铭突然笑了出来，笑得无比凄凉。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啊！”
想要达成这个唯一解的条件，就只能在影、真、斋宫她们中做出选择，通过舍弃一方，而全力保护另一方。
“都是因为你们这些肮脏的东西！”
叶铭每往前踏出一步，那黑色的污秽就会盘踞在他的脚边，蠕动着、扭曲着、想要侵染他的身体。
挡住了妖邪组成的大军，却被异变的污秽所淹没。
无法忍受这一事卛实的叶铭展开光翼，用崩坏能粗暴地撕碎了所有靠近过来的黑暗。
可他的攻击非但没有清理掉这片土地的污秽，反而让那些黑色的物质活跃起来。
如岩浆一般不断喷涌的黑泥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色巨浪，眼看就要将叶铭吞噬。
——这里已经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系统及时提醒了叶铭，却也感受到对方的精神正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
——还有最后一段没有被污染的时间节点，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最后的机会？”
对于叶铭而言，这不是什么安慰，反倒是警告。
在没有容错率的情况下，是再做最后一次没有把握的尝试……
还是就此放弃，接受为了保护谁而不得不牺牲谁的事实。
——叶铭！
眼看污秽就要将叶铭吞没，系统赶忙唤醒了他恍惚的意识。
“咳！”
危急时刻，叶铭朝着悬崖纵深一跃，在与黑泥拉开距离的瞬间，发动了穿越次元的能力。
却因为精神状态濒临崩溃导致坐标紊乱，最终坠落到了量子之海里。
缓慢下沉的他，脑海中回荡着无数人的声音：
“那片土地上的生灵，就交个你了。”
“希望你能够拯救她们，而不是我。”
“做出选择吧。”
“没人会责怪你。”
“是拯救她们，还是拯救她们所爱的一切。”
这些声音越来越杂乱，也越来越刺耳，直到这千言万语，汇聚成了一句灵魂拷问：
“叶铭……对你而言，到底谁更重要？”
············
“你是……世界泡里的存在，还是外来者？”
有着一头黑色短发的少女发现了叶铭，在量子之海中漂浮的废墟碎块上，她正一脸担忧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
沉默的叶铭并没有看向少女，或者说，他的眼眸虽然能将少女的身影包含在内，可他的眼睛，已经没有了名为“视线”的光。
“我叫希儿，你也被困在这里了吗？”
“……”
友好的问候，可换来的依旧是沉默。
“好了，别再理会他了。”
“你没看到这家伙的样子吗？”
“浑身都是血污，或许已经是个死人了。”
一个声音从希儿的脑海内响起，那是她体内的另一个人格。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希儿忍不住伸出手来，想要去抚摸叶铭身上的伤口。
“希儿总觉得，他好像经历过什么非常绝望的事情。”
“就和希儿一样。”
那种感同身受的心情吸引着希儿靠近叶铭，可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叶铭的脸庞时，希儿又将白皙的手指伸了回去。
“抱歉……希儿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将要把叶铭抛下的希儿十分惭愧地说道：
“如果希儿能找到布洛妮娅姐姐，一定会回来帮你。”
在那之后，希儿如愿地找到了布洛妮娅。
两人在量子之海重逢，沉浸在喜悦和感动之中，互相倾诉着对彼此的思念。
待到激动的心情渐渐舒缓，希儿便向布洛妮娅提起了叶铭的存在。
118.刻在墓志铭上的约定
“关于那个人的事情，再详细一点说给我听！”
听到希儿的描述，布洛妮娅的心都在颤抖。
在她的视角里，叶铭就和琪亚娜一样，突然就失踪不见了。
每个夜晚，布洛妮娅都会梦见叶铭，梦见叶铭向自己承诺，有些美好永远也不会消失。
哪怕每次醒来，身边都是空无一人，布洛妮娅也不会因此感到痛苦。
她还记得意识世界里，叶铭为自己所作的一切，即便是冰原上的寒风，也带不走那份温暖。
“叶铭……一定是他！”
希儿对叶铭外貌的每一分描述，都像是积木一样，填入到了布洛妮娅心中的框架里，完美到严丝合缝的地步。
“布洛妮娅姐姐认得那个人吗？”
“我曾经想要结束自己的人生，是他为我带来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说着，布洛妮娅再次抱紧了希儿。
“也是他告诉我，只要活下去，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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