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猫菌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又似乎只是几日。
但那已经是她度过最漫长的时光。
漫长到令人害怕。
直到...阿丑的出现。
从第一次试探性地接触，在彼此的肌肤上静悄悄地写下她们的名字开始...
纵然会有黯淡的未来，好像都不难以面对了。
“你们以为...这是哪里...”
素亦瑶的眼中燃起嫣红色的火焰，与周围血海的颜色如出一辙，周围的凋零逐渐凝聚，化作一只永不熄灭的血色凤凰。
血凤仰天长鸣，汹涌的血海滔天而起，带着连化神境强者都为之恐惧的威能，拦住了苍母的触手。
无数触手被血海腐蚀，在凋零意志的作用下，这些病态扭曲的血肉造物逐渐崩溃。
落下的每一块血肉都带着堪比元婴修士的气息，但却无法在凋零意志之中挣扎，只能沉沦下去。
“这，区区筑基...是怎么做到的...”
苍母无比震惊，她从未把这些钥匙看在眼里。
在她看来，若守门人是与她们同一级别的强者，当然可以坐下来谈谈。
要是真正的羽化境强者，无论付出什么代价，甚至是尊严与一切，都在所不惜。
但只是筑基的话，苍母从始至终都把素亦瑶看出随意拿捏的存在，她忌惮的只有其他禁地之主的意志。
同为禁地之主，同为寻找破门的同路人，但他们彼此却不可能是掏心掏肺的同道。
因为谁也不知道，开门的条件是什么，能够走出囚笼的人能有几个，都是未知数。
真的突破羽化境，先突破与后突破，突破之后能够走多远，同样都是未知数。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些未知数导致了就算同为禁地之主，都对彼此隐瞒了不少东西。
可苍母却没有想到，她遇到的第一道绊脚石，却是一直被轻视的守门人传承者。
“难道她已经达到元婴，甚至化神的境界了？不...她的骨龄连半甲子都不到...”
苍母心有余悸，作为生命法则的掌控者，她对素亦瑶的年龄判断十分准确。
对方确实是相当年轻的修士，而且也不算什么转世重修之身。
可如果她真的是元婴或者化神强者...
苍母也不得不从沉眠状态中多苏醒几分，否则根本无法拿下面前的素亦瑶。
此时素亦瑶微微喘着粗气，神情里难免浮现出些许疲惫之色。
她知道现在洛雪虽然处于“死亡”的状态，但并不是真正地死去，而是在感悟血海里的凋零意志。
拥有万载凋零身的洛雪，对凋零意志的亲和度比素亦瑶还要强上许多。
素亦瑶之所以能够契合凋零意志，同时掌控真凤精血与真凤传承，另有原因。
而且...洛雪躯体里多出来的一滴真凤精血，也不是凭空出现的。
总之，一想到阿丑就在自己身后，素亦瑶便不会再退缩，即便她面对的是站在这个世界巅峰的存在，也毫无惧色。
“不，她确实只是筑基修士而已。”
此时远方观战的鬼王出身说道，他的身躯是一具已经枯萎的骷髅，空洞的眼球处燃着两道青色的焰火。
这场短暂的交手他都看在眼里，并且很快便看穿了素亦瑶实力的本质。
“真正出手的，应该是这片血海，而她不过是调动了血海的力量。”鬼王沉声说道，“她就像是这片天地的宠儿，发出呐喊，让血海替她动手...仅此而已。”
这种“呐喊”自然也需要耗费不少精力，所以素亦瑶短短的交手之后，就已经疲惫不堪。
堕仙与圣主低头望向血海，眼神里是深深的忌惮。
仅仅只是筑基修士发出的呐喊，就足以调动堪比元婴修士的力量...
这要是真晋升到元婴境界，那还得了？
血海的力量，整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禁地之主更加清楚了。
这可是真正的羽化境层次的恐怖，对羽化境之下的所有修士来说都是致命的危险，包括禁地之主与古老存在。
刚刚素亦瑶掀起的动静，充其量只是血海的一点涟漪而已。
禁地之主们终于察觉到，他们本以为随意拿捏的守门人传承者，还拥有着如此惊人的力量，不得不开始审视起之前草率的决定。
或许...
趁着她们还没成长起来，先拿下之后再说？
其他三名禁地之主还在思考着如何应付现在的情况，苍母可没管那么多，她一开始的想法便是把素亦瑶融成血肉的一部分，由她亲自掌控传承。
“若...只是狐假虎威而已，又何以为惧？嘿嘿嘿....”
庞大狰狞的怪物发出嘶哑的尖啸，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是夹杂无数道斑驳杂乱的嗓音。
被苍母吞噬过的所有生命，都被她囚禁在身体之中，永远地化作她的一部分。
在苍母看来，面前掌控守门人传承的小女孩，也即将被她收下一切，成为不入轮回，永不瞑目的可怜鬼。
没等其他禁地之主再说些什么，苍母又蔓延出无数触手，向素亦瑶缠绕而去。
无数的哀嚎与痛苦的啼哭声在这些扭曲血肉之中响起，吞噬的意志笼罩在素亦瑶与她背后的棺材之上。
苍母相当激进，她冒着大限将至的风险，又多解封了几分力量，随意一条血肉触手的力量都达到了接近化神的级别。
素亦瑶依然不惧，凋零意志的血色凤凰遨游于血海之上，与这些扭曲触手展开厮杀。
凋零意志腐蚀着这些扭曲血肉，而触手上的吞噬意志又不断地啃食着血色凤凰。
相持之下，反而是血色凤凰渐落下风，残缺不全的翅膀显得狼狈不堪，只有高傲的头颅未曾低下。
素亦瑶能够借助传承与真凤精血掌控一部分血海力量，但却做不到真正地唤醒血海。
打个比方，血海就像是沉睡的巨人，而素亦瑶最多只能让巨人一部分神经做出应激反应而已，无法彻底唤醒。
并且，以素亦瑶现在的力量，仅仅做到这一点，便已经竭尽了全力。
血色凤凰节节败退，素亦瑶的嘴角滑落几滴鲜血。
她很快就要坚持不住了。
筑基...还是不够啊...
若她能够结丹的话，还能再抗衡几分。
可现在却没有结丹的条件，既没有地脉之气也没有天脉之气，就连结成人丹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悟道结丹，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记载，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达成的。
南宫梦香是因为她已经在筑基巅峰停留长达数百年时间，这段时间一直在凭着执念寻找师尊的下落，过程里不断感悟。
最终直到执念达成之时，才能顺理成章地踏入悟道结丹的境界。
“对不起，阿丑...”素亦瑶眼睛疲惫地半合着，“小瑶...好像还是...很没用...”
这种无力就像当年直面筑基的鳄兽群一样。
她想做到，她做不到。
而这一次，好像又只能葬身于此了。
苍母狞笑了起来，丑陋的血肉发出刺耳骇人的斑驳杂音，犹如深渊厉鬼在狂笑。
血色凤凰一声悲鸣，彻底消散，化作血海之水洒落四周。
苍母的触手终于得以靠近素亦瑶，无数可怖的触手怪物几近疯狂地向这个无助的小女孩袭去。
素亦瑶靠在棺材上，她望了已经“死亡”的洛雪，疲惫地合上眼睛。
“阿丑...对不起...”
“小...瑶...”
嘶哑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
素亦瑶猛地抬起了头，她看到了朝思暮想的阿丑终于睁开了双眼，与自己对视着。
啊...还是跟以前一样的眼神...
没有变，阿丑没有变...真好啊...
洛雪一睁开双眼，就看到素亦瑶靠在棺材边上哭泣着。
恍惚之间，她还以为是回到了第一次梦境的时候。
洛雪艰难地坐起身来，伸出充满寂灭与凋零的双手，轻轻地捧起素亦瑶的脸蛋。
她稍稍俯身，与素亦瑶的额头相贴，缓慢地轻声说道，
“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素亦瑶还是哭了。
昔日的沼泽，今日的血海。
她们的命运似乎向来如此。
“啊...你现在，都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啊...小瑶...”
或许是经过了沉寂，洛雪的嗓音晦涩且嘶哑，但在素亦瑶的耳中，却犹如天籁之音。
“都已经...结丹了...”
结丹？
素亦瑶一楞，瞬间神魂内视。
没错，她已经结丹了...
既不是天丹，也不是地丹或者人丹。
更不可能是传说中的悟道之丹。
而是一枚通体发黑，散发着毁灭与死寂，充斥着凋零意志的结丹。
促使她结丹的，是凋零意志。
...有史以来，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凋零意志是任何生灵绝不能轻易触及的存在，就算之前素亦瑶能够稍稍运用，但也只是使用而已。
结丹可是要和自己的识海与灵窍熔炼在一起，凋零意志的本质是不可控的毁灭，又怎么能够结成象征体内小世界诞生的结丹呢？
除非...
凋零意志可控。
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拥有万载凋零身的洛雪。
洛雪，就是素亦瑶的结丹。
本已平静下去的血海再次掀起滔天之浪，血色的凤凰再次凝聚，只是这一次，夹杂着几分紫色。
这是她们的力量。
毁灭与凋零在周围涌现，把所有袭向洛雪与素亦瑶的扭曲触手全部击溃。
苍母惨叫一声，庞大丑陋的身躯开始崩溃，迫不得已解封更多力量，以维持现在的状态。
“这...到底是什么？”
苍母死死地盯着血色凤凰，羽化境的威压愈发沉重，她已经把修为释放到化神初期，都有些坚持不住。
如果说之前素亦瑶只是挑动巨人的神经反射，现在则是已经让巨人恢复了部分意识。
滔天血海正在醒来，这可是足以碾压在禁地之主们的羽化境力量，就算只是掌控一丝，都足以让苍母心惊胆战。
其余三名禁地之主则把目光投向血色凤凰之下相拥的两个小女孩，神情凝重了起来。
“竟然还有这种结丹...闻所未闻...”
“万载凋零身本就是只存在于上古妖地记载的天赋道体，出现什么特殊的情况都不奇怪。”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她会一直想找这个绝霄宗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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