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猫菌
洛雪睁开双眼，望着这熟悉的容颜，令人怜惜的小女孩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臂，眼底含着泪水。
素亦瑶没有出声，即便已经下定了决心，她仍然不敢去触碰不知是虚妄还是真实的洛雪。
她害怕在触碰之后，洛雪会像镜花水月般破碎，会给她又一次留下了无尽的遗憾，这才是她心底最恐惧的事情。
无论之后经历过什么，再也没有比坐在沼泽上棺木那时一般绝望了。
洛雪静静地望着她，久久之后，才长叹一声，
“何苦呢，小瑶...”
“阿丑！”
素亦瑶终于确定了，她的选择没有错，她是她的阿丑，是她日思夜想的存在。
她含着泪水，嘴角挂着笑，向洛雪拥去。
“阿丑...我好想你...真的...”
“我...也是。”
不善表达情感的洛雪身躯微僵，但很快便软了下来，反手轻轻地抱着素亦瑶娇小的身躯。
如今的素亦瑶依旧保持着过去的模样，而洛雪看起来却已然是二八少女，相拥之时，素亦瑶的身高才堪堪到洛雪的心口处上。
不过，在失去另一股力量的拉扯之后，就像每一次寂灭与苏醒一般，洛雪的意识开始陷入沉寂。
素亦瑶察觉到这一点，她想起了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凤尊与凰尊对阿丑情况的分析，便清楚了此刻阿丑的意识正在前往某个地方。
稍微冷静下来之后，素亦瑶更加紧紧地抱着洛雪，并且还运转起她的太阴落凰经。
而在她的引导下，洛雪的玄阴化凤经同样不由自主地运转了起来。
通过这两种相生相灭的功法，素亦瑶的气息与洛雪的气息逐渐融洽，仿佛化为一体。
洛雪感受到这种变化，在即将失去意识之前，勉强睁开了双眼，望着素亦瑶的眼神相当复杂。
素亦瑶则是满脸的坚定，无论阿丑去往何方，她都会一随到底，即便是炼狱，都不会放手。
“无论前方如何，阿丑，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素亦瑶伸出小拇指，就像过去那样，轻轻勾住了洛雪的手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素亦瑶嘴里念着，拇指与洛雪相按，轻轻地晃了起来，
“阿丑和小瑶，要一起地，好好地活下去。”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素亦瑶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模糊的言语带着坚韧的信心，
“我们...永远不要分开。”
随着寂灭的降临，洛雪与素亦瑶的意识一同消散。
终于，她们已经不必再经历别离了。
第二百五十章 三十个昼夜的守望，以雪之名
“第四十二昼三年，零界迎来了新一轮的永昼，第1000到2000号悬空高塔预计会在三个周期内进入休眠状态，其余悬空高塔继续运转，在六个周期后形成循环，请各位居民做好生活安排。”
“地面上永不停熄的天灾自从昼夜交替以来首次出现减弱的迹象，似乎是因为人类的过度发展而导致的恶劣后果，专家呼吁保护环境，尽快停止第2250到2300号悬空高塔的建造，让天灾重归常态。”
“地面高塔计划正式宣告失败，因此伟大贤者的决议第三次被联邦议会驳回，这是否意味着贤者的威信受到跳转？但就此次事件而言，议会明确表示否定。”
“深空巨兽时隔两个昼夜交替再次袭来，联邦军团再次从厄难手中成功守护了零界，团长厄菲斯就此战发表重要讲话，感恩上古英灵‘厉’的庇护。”
“......”
双眼涨红的赛莉斯终于赶在死线之前，把这个周期的新闻稿写完了，在长舒一口气之后，她抬起头望向窗户之外仿佛吞噬的烈日，微微皱眉。
她并不喜欢永昼，亮闪闪的相当刺眼，让人睡觉都不得安生，就算把所有窗帘都拉上，还是很不习惯。
几年前的永夜多好啊，到处都黑漆漆的，若是想亮一些就开灯，不过赛莉斯只喜欢点着小小的烛光，在微弱的光芒下写稿。
都怪永昼，是永昼让她的工作效率变得如此之低，才会被主编训斥！
根本不是因为她想摆烂！
赛莉斯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永昼，才终于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
把写好的稿子发到主编的二维网节点之后，赛莉斯直接扑向自己的床铺，小脸埋在厚重的被子里，把讨厌的，毒辣的永昼之光，全都拦在被子之外。
真的好想好想，就这样一直沉沉地睡去，不必工作，不必交集...
“小赛莉斯，你在家吗？”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一道温柔轻灵的嗓音随着传来。
“呜...我不在...”
赛莉斯听出来者是谁，却完全不想起床迎接。
“我进来啦。”
对方却没有理会赛莉斯的抗拒，直接推门而入。
“灵姐姐！你又这样！”赛莉斯不满地坐起身来，满脸愁苦，“我工作已经很辛苦啦，你不要老是打扰我！”
“呵呵，你这顽皮的小妮子，我要是晚来几天，你又要在二维网节点上念叨着我怎么不过来陪你了。”
这名被称为“灵姐姐”的女子伸出手，轻轻刮了刮赛莉斯的鼻子，眼神里带着悠长的温柔，似乎是在看着某位故人。
“唔唔...”赛莉斯直接瘫在床铺上，满脸身无可恋，“我错啦！我后悔啦！我不要工作啦！我就不应该让灵姐姐你帮忙找工作...”
“加入《零界先知》不是你从小的梦想吗？”灵姐姐微笑着问道。
“我，我就说着玩的...”
赛莉斯讪讪地说道。
其实就是小时候她看到光幕里漂亮的主持人相当向往，才会缠着灵姐姐，一定要在长大后让自己加入《零界先知》。
谁知道工作就是工作，光鲜亮丽的背后，竟然是如此悲催且惨无人道...
《零界先知》是零界里一档相当悠久的节目，还有同名刊物，主要报道零界里各类大大小小的新闻。
旗下还有很多不同分类的部门，而赛莉斯目前工作的，是最重要的周期新闻部门，可以说是多少人走后门都得不到的位置。
赛莉斯其实知道这个职位很珍贵，都不知道灵姐姐耗费了多少人脉才拿到，绝对是来之不易。
可工作的压力又有多少人能想象得到？
不过，发脾气归发脾气，在冷静之后，赛莉斯还是老老实实地继续这份工作，她不想辜负灵姐姐的期望。
赛莉斯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已经病故，她记忆里已经没有了父亲的模样，而母亲在弥留之际，把尚且年幼的赛莉斯托付给了一个优雅温柔的女子，就是如今的灵姐姐。
直到现在，赛莉斯还记得当时的场景，母亲看着灵姐姐的表情欲言又止，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
而灵姐姐则是蹲了下来，刮了刮她的鼻子，温柔地笑着，“赛莉斯...是吧？很好听的名字，以后叫我灵姐姐就行了。”
灵姐姐从来不说自己的工作是什么，只是一直在照顾着小赛莉斯，直到小赛莉斯已经不小了，她还是当年的模样。
赛莉斯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灵姐姐，问道，
“话说...灵姐姐，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后，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吧？”
闻言灵姐姐一愣，眼中闪过几分恍惚，才轻笑着说道，
“是啊，似乎是二十年了...你都从一个小不点，长得比我还高了呢。”
“可是灵姐姐，你怎么还是这么年轻呀？感觉再过几年，我看起来都比你大了嘞！”赛莉斯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
“没有喔，姐姐只是看起来年轻而已，姐姐今年都已经四十五岁了呢。”灵姐姐微笑着回答道，还特意指了指自己的眼角，“看，有鱼尾纹呢。”
赛莉斯仔细看了一会，好像还真的有，灵姐姐确实老了一些...呸呸呸，长大了一些，嗯，女孩子才不会变老呢。
“我还以为灵姐姐你是那种千年老妖精，永远都不会老呢。”赛莉斯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说道。
“怎么可能。”
灵姐姐只是微笑着，但当她不经意间望向窗外的时候，嘴角的微笑却淡了几分，流露出淡淡的，难以察觉的伤感。
“好啦，灵姐姐，你先出去吧，我真的要睡觉了！”
赛莉斯站起身来，推着灵姐姐走了好几步，
“我都二三十个小时没合眼了，困得很。”
“诶，这么不注意休息的吗？”灵姐姐没有抗拒，任由赛莉斯推着，但还是关切地说道，“还是要注意休息的，要不要我跟主编那边说，缓一缓你的稿子？”
“不要！”
赛莉斯嘟着嘴说道，“同事们私底下都在说我是走后门进来的，虽然是事实但就是很不爽...所以我要让他们闭嘴！我要写出最好的稿子！”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稿子在没到死线之前...大概率还是不会完成的。
颓废与奋进总是会二相性地出现在赛莉斯身上，不过这大概是所有人的共性吧...
被赛莉斯推搡着走出了房门，灵姐姐还想回头与赛莉斯多说几句，但却在窗口处看到赛莉斯已经倒在了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灵姐姐微微一笑，勾动手指，床铺上的被子就像是带有自主意识一样，轻轻把赛莉斯裹了起来。
虽然是永昼，但在五千米高空处的悬空高塔上可热不了，忘记盖被子可是会着凉的。
做完这些之后，灵姐姐脸上的柔意弱了几分。
她扭头望向旁边等候多时的中年男人，说道，
“走吧。”
“是，贤者大人。”
......
“毕竟是贤者大人，连续驳斥她的提议是不是有些太...”
“别担心，如今联邦真正掌握决议权的是我们的议会，而不是贤者大人一人，这是她于六个昼夜前亲自做出的决定!她...应该能理解吧？”
“更何况...贤者大人已经老了，她的思维过于僵化，为何要执着于地面高塔计划？建造更多悬空高塔就行了。”
“您的观点我可不赞同，如今天灾减弱，多座悬空高塔被迫休眠，都是因为....”
“停停停，今日的议题应当是继续驳回贤者大人的决定，你们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直面贤者大人吧。”
此话一出，其他几个议员瞬间噤声。
现在外界的压力很大，很多人都在说议会是为了反抗统治联邦接近三十个昼夜的贤者大人，才会多次公开驳斥她的决定。
对于这一点，议会是有苦难说，这几次与其说是驳斥，倒不如说是卖惨劝阻，用三寸不烂之舌楞是劝到贤者大人暂缓决议。
暂缓终究是暂缓，但总是要再度面对贤者大人召集的新一轮地面高塔提议。
嘈杂的议院里人声鼎沸，共计一百三十二位议员几乎都忧心忡忡，少数则怀着激动的心情，期待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不过，所有杂乱的声响都在一道轻盈的脚步声从公议台处响起之时瞬间停止，所有议员都稍稍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望着公议台的幕后。
只见一位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温婉女子端庄地走了出来，眼角微微的笑意与淡淡的温柔都令人心生好感。
她的年纪看起来比在场的任何一位议员都要小得多，即便是最年轻的议员，都极少能有小于四十岁的。
四十岁以下的议员都可以被称为青年议员，可能五六届议会里才能找出这么一位天才。
可实际上，这位看起来相当年轻的贤者大人，已经照看联邦接近三十个昼夜了，换算成年份，就是...三千年以上。
谁都不知道贤者大人是如何度过这长达三十个岁月的时光，更不清楚她为何能够永葆青春，她的存在是一个谜。
但可以确定的是，没有贤者大人，就没有如今的联邦。
三十个昼夜之前，在上古英灵“厉”以一座悬空高塔为代价击溃一只完整的深空巨兽之后，联邦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和平。
可这样短暂的和平持续并不久，似乎是深空巨兽带来的某种异变，天灾开始出现变化，不知多少被天灾污染的巨兽彻底肆虐了地面上所有聚集者的营地。
好在贤者大人及时交出的天灾发动机研究报告，再加上一部分前文明的遗产，才得以救下一部分荒民。
但这只是厄难的开始，很快，更多的异变正在涌现，甚至出现在一部分接触过天灾的能力者身上，最终演变成了蔓延所有悬空高塔的灾难。
当时的联邦名存实亡，已经无力维护文明的延续，依旧是贤者站了出来，一边带领能力者小队清缴威胁，一边研制解除异变的药剂。
最终，这场厄难持续了三个昼夜之久，贤者大人带领人类文明走出了这场阴霾，成立了如今的联邦。
在六个昼夜之前，联邦完全由贤者大人一人掌控，这并非她喜好大权独揽，只是因为民意所至，她不得不接过如此重任。
所有试图从她手上接过权力的，都会受到民众的猛烈抨击，即便她亲自授意都无法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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