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没有感情的手机掠夺者
一个巨大的火车头正一边向外剧烈地喷射着蒸汽，一边以风驰电掣一般的速度向源辉撞来。
但【血田】本身就蕴含着操纵空间的能力。
对于源辉来说，这个飞速逼近的列车简直就像是黑夜之中的篝火一般显眼。
当其冲到源辉近前的那一刻，那一片赤与黑的大地便以一种极其迅疾的速度展开。
仿佛一只陡然张开的巨口，就这么将这列陈旧的老式列车一下子吞了下去。
而在这张大口闭合的瞬间，近卫富永却极其惊悚的发现，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地失去了【如月列车】的控制权。
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按道理来说，明明他都还没有死亡，那么【如月列车】根本就无法逃脱他灵魂的束缚才对。
但为什么……
一股灵魂被扯碎般的剧烈疼痛，就这么席卷了近卫富永的心灵。
他痛苦的蜷缩在了地板之上，眼前的视界，也逐渐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绯红。
虽然只是第一次见，但是源辉其实已经知晓了【如月列车】的三要素。
之前在列车上的时候，玉藻前就跟他说过，如果想要搭上【如月列车】的话，究竟需要怎样的条件。
在樱岛境内乘坐电车的、就算消失也不会引起关注的普通人。
这便是【如月列车】这个怪异的杀人扳机。
至于【行动规则】和【避死办法】，源辉却是在近卫家核心族人的记忆中找到的。
确切的说，就是近卫富永的儿子们。
【如月列车】是在近卫家代代相传的怪异，可以说是近卫家能够成立的根本之一。
对于这些享有继承权的核心成员来说，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
就算知道这些，外人也不过是能够避开【如月列车】而已。
近卫家如果想要一个人死的话，根本就不劳烦这个怪异出马。
这并不怪他们。
在源辉之前，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只要知道三要素，就能将其他的怪异收归己用的怪异啊？
在那天晚上，处于谨慎方面的考虑，源辉确实没有对那座位于核心的寺庙出手。
但是，在那天夜晚过后，其实已经过去了三天了。
近卫家的核心成员，也是要和其他人接触的。
在这种情况下，‘下手’的机会可以说是要多少有多少。
如果不是为了确保不让近卫富永发现异样的话，这个速度还能更加快上一些。
当然，除了渗透近卫家之外，源辉这三天也并没有闲着。
除了最为中央的实验室之外，所有其他实验室中进行的实验都已经停摆。
就连送往最为中央实验室的素材，也被替换成了【血田】所制造出来的、和真物一般无二的‘伪物’。
源辉在尽可能地救治那些被近卫家掳掠过来的‘佛子’，或者说‘素材’。
其实阁楼那边的数千人还好说。
就算关得时间比较长，也之不过处于疯狂的边缘而已。
近卫家这边，就有一个怪异有着探测和安抚心灵的能力。
这本来是用来维系素材的心理状况，让其不至于在过度的折磨中崩溃的，但在此时此刻，它终于发挥了它本应起到的作用。
但那些已经被送到实验室中，经过‘处理’的‘素材’，就没有那么容易让他们‘变回原本的样子’了。
破坏总是要比重建简单得多。
这句话，在任何领域都适用。
如果只是肉体上的残缺，像是高仓麻田之灵这样能够操纵肉体的怪异是能够补完的。
但问题是，这些受害者的心灵，几乎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尤其是那些进入了最终阶段的人。
过度剧烈而又长久的痛苦已经将他们的心灵彻底撕碎。
近卫家在用极其酷烈的方法将他们对于死亡的恐惧磨灭的同时，其实也磨灭了他们的憧憬、希望、爱以及种种美好的情感。
他们甚至连理解的功能都丢失了。
之所以会被认为是到了‘最后一步’，因此此时的他们，甚至根本无法理解痛苦和快乐了。
虽然依然会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反应，但那只是出于本能的反应而已。
就像在空谷里大声喊话的时候，岩壁所传递过来的回声。
他们的内心，也是如同山谷一般的空空荡荡。
这些距离【佛陀】只到一步的存在，源辉实在没有将其重新拉回人间的信心。
但是没有关系，接下来的时间还有很多。
在这个空间落入了源辉的手中之后，源辉准备将其至少在表面上维持原样。
不只是近卫家，樱岛的皇室，或者说那位天皇大人，其实也相当关心其进展，否则的话，也不会时不时地派出特使来询问【人工佛陀】的进度了。
一旦这个技术有所突破，就会成为樱岛一项极其重要的政治资本，可以用来和其他国家交换一些方便的权利或者技术。
现在还不是和樱岛皇室开战的时候。
至少要等到他救出自己的母亲，让那个活了几百年的怪物没有办法用真子公主的安危来威胁他才行。
在此之前，要默默地积蓄力量，好给自己的这位‘大舅’一个大大的惊喜……
正因为如此，源辉也不准备带走这里的怪异。
和普通人不同，樱岛皇室对于缚灵者的人数是极其敏感的，
每次来视察进度的同时，特使也会同时确认缚灵者的人数有无增减。
缚灵者是拥有不可思议能力的超凡者，樱岛的皇室会对其极其紧张是自然的。
表面上和原本一般无二，但实际上已经变成了治愈身体和心灵的疗养所。
这便是源辉对于这个异空间未来的规划。
不过，这一切自然已经和面目扭曲的近卫富永没有任何关系了。
此时的他，正忍受着灵魂的一部分被硬生生撕裂的痛苦。
而这种痛苦，却完全无法比得上那种毕生的目标被完完全全摧毁的心痛。
“……从我的所作所为来看，确实是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行。”强行按捺下痛苦，已经一无所有的近卫富永强行挤出了话语。
“但科学的发展，总归是需要这种【必要之恶】的。”
“中世界的医生为了发展医学，甚至还会在夜晚偷偷地去偷盗尸体，用以解剖。”
“而我们所做的，虽然稍微残忍了一些，但两者在本质上，其实没有任何的不同。”
近卫富永并不是在恳求源辉饶他一命。
虽然源辉的身上并没有散发出凛冽的杀意，但是他只要想想就知道，那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只是在祈求源辉，不要将近卫家数百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我们明明已经找到了正确的方向，虽然过程残酷了一些，但是只要搞清楚原理，那么这种残酷终究是可以优化的。”
“很多原型极为残忍的技术，在随着科技的发展之后，也终于能够被大众所接受……”
“它们都可以，【人工佛陀】技术为什么不行呢？”
因为强忍疼痛的缘故，近卫富永的声音变得极为颤抖。
“人类终究是要战胜死气的，你如果停止了这个计划的话，未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间接的死在你的手里。”
“你会是全人类的罪人！”
近卫富永感觉少年的眼神又重新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而在那之后，他又极为绝望的发现，少年眸中那冰冷的决心，没有哪怕一丝的动摇。
看着眼前这个垂死挣扎的老人，源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甚至都有些无趣了。”
“为了全人类的未来而奋斗？笑死人了。”少年对此嗤之以鼻，“这种话，骗骗自己就算了，还说出来说的话，未免有些贻笑大方了吧？”
“你不过是心想着，反正自己已经死定了，所以要对自己的行为涂抹上一层高尚的外衣，同时也对其他人表现出潇洒无畏的态度而已。”
“结果居然连自己都欺骗过去了，真是可悲至极。”
源辉缓缓地走到这个老人的面前，然后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犯下了饶恕罪行的灵魂。
“这叫什么来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你这种人，一旦明悟到必然会死，便会幡然悔悟；而若是重新拾起了生的希望，反而会继续毫无廉耻。”
“像你这样的人，还想要比肩释迦，成为人们口中的佛陀？”
“别总说这样的话来惹我发笑啊。”
源辉的话语，仿佛利剑一般将近卫富永的心灵全部洞穿。
他想要张口反驳，却根本做不到。
因为他心中的某个部分，也在同样认同着少年的话语。
“说到底，你的那些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
“什么叫做【已经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你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别说像样的成果了，你们甚至连【佛陀】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在这种情况下，就不要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了。”
在将近卫富永说得羞愧难当的同时，源辉却突然话锋一转，说道——
“不过，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阻止你们就是了。”
“？！！为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
“我不喜欢。”源辉用极其轻松的语气说道，“所以，就要阻止。”
“！！！你这个……你这个……”近卫富永怒视着眼前的少年。
仅凭个人的喜好，就轻而易举地做出了判断，然后就付诸了行动。
如此的肆意妄为，在让近卫富永愤怒的同时，也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冷彻心扉的恐惧。
这两种情感在他的舌头上相互纠缠，让他根本无法吐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似乎是看穿了近卫富永的所思所想，源辉轻笑了一声，随即说道——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正义的伙伴吧？”
没错，源辉从来没有标榜过自己的正义。
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认为自己是正义的一方。
“我只是——”
“邪恶的克星而已。”
邪恶就是邪恶。
所谓的【必要之恶】，根本就不是一个可以成立的概念。
在那之后，源辉就失去了继续和这位老人说话的兴趣。
站起身的他，就这么走出了这个房间。
而在他的身后，以近卫富永的儿子为材料所制作出的‘伥鬼’，将自己的牙齿深深地印刻在了近卫富永的脖颈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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