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隐书大宅
敲门声在下一刻响起。
“归灵猎人长老，杰尔夫，前来拜访。”
一个苍老老人得体礼貌的声音，也随即的响起。
第二十章：谁对谁错呐～?
杰尔夫，这是出现在林易等人面前的，一个看起来至少六七十岁的老人自我介绍所说的名字。
归灵猎人长老，为猎杀归灵族的古老教团的上层人员，据说只有信仰无比虔诚，且做出过重大贡献，至少亲自杀死或带队杀死一百以上的归灵族，才能晋升到这个位置上来，是信仰与力量都达到一定水准的强者才能享有的荣誉。
根据古明地觉探知记忆得来的情报，归灵猎人长老最初都是普通人类，但在狩猎的过程中，教团通过对猎杀的归灵族进行研究，使得这些长老得以应用了一些特殊技术。因此，归灵猎人长老是拥有类似归灵族的超凡力量的，且衰老极慢，一个长老轻轻松松活上两三百年是没用任何问题的。尽管跟最顶点的归灵之王比起来长老还是要弱上很多，但随着时间的不断积累，如今教团的长老不断增加，归灵族的数量越发减少，甚至到了归灵之王都难以抵抗多个长老的联手狩猎只能逃跑的地步。
之前拯救者们和尼尔塔特的战斗当中，就是这位长老疏散了人员，使得商场的那场激战没有造成多少人员伤亡。
那么现在，对方过来是想要做什么呢？
林易注视着这个提着手杖的老人，已经做好了当场开片的准备。
只不过，接下来的情况，多少有些出人意料就是了。
“我来向你们表示歉意，诸位伸出援手拯救了这艘船上的一万多人，我的学徒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向你们发起攻击。这是教团的失职，是我的失职，对此我很抱歉，我愿意提供我所能够提供的补偿。”
“那几个向你们出手的学徒，其中大半都已经当场死亡了，这是他们活该，剩下的几个还活着的，我们会按照教条对其进行处罚。没能正确的分辨人类与归灵族，他们会被处以水刑，迎接他们应得的命运。”
“金钱上的补偿我们也会尽快进行，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们也会尽可能的满足你们，击杀一位归灵之王，尤其还是【尼尔塔特】这种嗜杀残暴的怪物，这是造福全人类的事情，你们毫无疑问是整个文明的功臣。”
深深的，杰尔夫低下头来，认真的进行着道歉。
事实上不只是林易，一旁的藤丸立香和承太郎都已经做好了狠狠打上一场的准备。毕竟之前教团的人和林易起了冲突后林易直接就干掉了好几个人，而且拯救者确实拥有类似于归灵族的超凡力量。但是这位长老却相当的好说话，不但完全没有丝毫趾高气扬的架势，甚至姿态还放得相当低，以至于原本想要问些什么的藤丸立香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家伙是装的么？】
有点摸不准套路的林易在精神链接中向着古明地觉询问起来。
【不，他的确是发自真心的感谢你们，说的那些话他也是认真的打算履行。至于那些袭击了林易你的归灵猎人学徒，这个长老并没有认为他们犯了太大的错误，因为在怀疑某人是归灵族的时候，归灵猎人确实可以自行动手。但是如果事后确定是认错了，那么归灵猎人就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这是他们的规定，也是这个长老的行动准则】
古明地觉大致的解释了一番情况。
总的来说，因为最近这些年来，人类当中逐渐开始越来越多的出现类似于归灵族的，拥有天生超凡力量的，但从本质上从基因层面上依旧和人类这个种族相同，因此在教团看来不能被当做归灵族处理。但是，在不携带高等级的检测设备的情况下，普通猎人和学徒是很难分辨出来这些超能力者和归灵族的，因此长老议会定下规定，如果在动手过后归灵猎人发现自己认错了，就必须要受到相应的惩罚，伤人受刑，杀人偿命，相当的简单粗暴。
至于这一次的话，因为林易等人消灭归灵之王的巨大功劳，长老便直接下了决断将袭击他们的那群学徒当中的还活着的当场处死，以投入水中溺死的方式作为惩罚以儆效尤。
大概是因为自己这边的几人在生理结构上和人类相同，而唯一有差别的古明地觉则可以通过精神操纵伪装自己的缘故，这位长老看来是先入为主的把他们当做的隐藏起来的那种天生超能力者了，所以是以【同胞】的立场来判断这件事情的，并且应该是还有着争取他们吸纳进入教团的想法。
“归灵族和人类从来便是不死不休的敌人，这些邪恶的异类会寻找一切机会毁灭人类，你们消灭掉尼尔塔特，是拯救了无数的家庭，让无数人免于受到他的威胁，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感谢，没有想到人类当中会存在这样强大的超凡者，或许你们可以加入教团，加入我们和我们一起对抗归灵族的威胁？”
“我承认这是一份危险的工作，毕竟每个归灵族都天生的拥有超凡力量。我也不会说什么荣耀责任之类的话，教团能够提供很多东西给你们，金钱，地位，孩子的未来，只要你们展现出足够的价值，哪怕是想当个国王，教团也会想办法帮你们做到，只要你们愿意加入我们，我说的就不会是一句空话。”
而在一开始的歉意过后，这位长老接下来的便向着众人推销起教团的好处，希望他们能够加入进来成为归灵猎人的一份子。
而且，还是用最直接的，最能打动人的利益来游说。
似乎这帮家伙，的确的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残忍暴徒，还真的是为了守护人类未来不惜一切的那种人。
和几人在尼尔塔特的记忆里看到的那些归灵猎人，感觉完全不是同一种的样子。
“虽然你是说了一大堆这帮家伙怎么怎么坏的事情，但是，我们在和那个尼尔塔特战斗的时候，得知的情报却是完全不同的，你们在有计划的逐步屠杀归灵族，甚至采用虐杀的方式对待那些隐居的归灵族，并进行各种人体试验……这一堆东西下来，你们教团与其说是在对抗威胁，不如说是在对弱小者赶尽杀绝吧？”
林易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后还是决定直接摊牌。
这些教团长老的实力不算强大，如果隐藏起来的敌人同样是归灵之王这个层次的存在，那么跟这帮人合作也没有太大意义。毕竟情报什么的直接依靠古明地觉就能进行判断，而且说实话，现在林易多少有点恶心这个教团。如果不是这个长老上来就低姿态道歉认错的话，他大概直接就动手解决掉对方了。
“尼尔塔特的确是教团管理不善造成的威胁，为了消灭归灵族，教团在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出现了走偏的现象，以至于吸纳了一些良莠不齐的，甚至是恶贯满盈的人进来。”
“但是即使如此，教团的恶，始终只会对准归灵族，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我们会尽可能的避免再发生，教团内部已经做出了改革的决定，很快就会有行动的。”
“至于对弱小者赶尽杀绝的问题……或许是有这样的情况，教团内部也有过类似的反对声音。但是，归灵族必须灭绝，只有被彻底毁灭殆尽的归灵族，才是好的归灵族。因为只要他们还活着，就依旧有重回过去的可能，人类……就还有可能再变回归灵族的奴隶，再回到以往猪狗不如的悲惨境地去。”
但是这一次，长老给出的回答，却令林易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
人类曾经是归灵族的奴隶附属。
这是教团传承数千年的，甚至能追溯到万年之前的久远历史。
过去的归灵族拥有无比强大的文明，而人类的诞生，似乎是源于某场失败的试验，也有可能是基因突变的结果。总而言之，这种拥有与归灵族类似外貌的，但完全没有超凡力量的种族出现在了这颗星球上，并被归灵族作为奴隶对待。
如同牲畜一般的，甚至还不如牲畜的，人类被归灵族压榨，生活于困苦艰难之中。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一辈子只能往返于沉重艰苦的劳作之中，最后死去之后被切碎变成土地的肥料，或者在某次祭祀活动里被归灵族批量的杀死，头颅和内脏当做祭品摆放着，又或者成为超凡力量或是药剂的试验品，体会种种惨无人道的折磨。
年轻少女的皮，是归灵族喜爱的枕套。
年老者的骨头，会被做成特殊的乐器进行演奏。
年幼的孩子是很好的试验品，并且在一些不介意彼此外貌相似的归灵族的眼里还是很棒的食材。
“你们并不了解那段历史，所以你们同情归灵族，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拥有同理心，会对其他种族产生怜悯，这其实是一种美德，并不是什么坏事。”
“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们，并不是人类在残忍的对归灵族行恶，而是人类终于战胜归灵族之后，为了不让一切悲剧再度重演，而必须将他们赶尽杀绝。我们不能让镣铐与项圈，再回到我们的脖颈上，再回到我们的后代的脖颈上，为此，只有将他们彻底毁灭，才是唯一的正确方法，哪怕为此我们需要做残忍的事情。”
“我们曾经一代又一代的，在归灵族的统治下以奴隶的身份悲惨的活着，所以在终于摆脱了过往的命运之后，我们决不能给这些家伙再崛起的机会。归灵族天生拥有超凡力量，并且能够通过超凡力量觉醒逐步的从基因中取得先祖的记忆与能力，哪怕这份传承如今已经变得残缺不全，他们的威胁也太大了，一旦归灵族重组文明，或许人类就会再沦为奴隶，不，应该是被彻底消灭吧。所以我们不能给他们再崛起的机会，只有死光了的归灵族，才是好的归灵族。”
平静的话语之中，归灵猎人长老杰尔夫注视着几位拯救者们缓缓说着。
而原本还想要继续问些什么的林易，此时已经完全沉默下来，已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他说的，是真的么？】
闭着眼睛坐在一旁的承太郎，在这时通过精神链接沉声询问。
【是真实的，他没有任何欺瞒的意图，告诉我们的全部都是他心底的真心话】
古明地觉很快的做出了回答，在这位拥有读心能力的妖怪少女面前，欺骗遮掩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老人已经是教团的长老阶级，基本上已经是接近最高位的人了。除非整个教团从组建起来就是一个谎言，否则他应该是不可能被欺骗的，而这也就意味着……
【啊，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在这一刻，真心的对这场拯救者任务感觉头疼起来的林易，低声的吐槽叹气起来了。
第二十一章：片面思维呐～?
夜晚的时间渐渐过去，新的一天的朝阳到来，海平面上升起了光芒。
昨夜发生的那场激烈战斗，如今似乎已经平息了下来，工作人员对此的说法是船上出现了管道爆炸，至于林易和尼尔塔特战斗的事情则被解释成了什么【群体性癔症】之类的玩意儿。具体的说实话林易也不太清楚，总之大概就是糊弄过去了。
不过，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在已经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过后，这艘船却还是继续的保持着航行，虽然中途有停下似乎是打算返航，但最后的决定却是继续行驶。原因的话，那位叫做杰尔夫的长老特意给林易等人解释了一番，他们归灵猎人从一开始就怀疑这艘船上潜入了归灵族的人，因此一同上船进行调查。
根据归灵猎人们探查的结果，他们相信这艘船上的归灵族不止一个，并且很可能有所图谋，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东西。
因此此时若是让船只返航，破坏他们的计划的话，很有可能会导致双方直接撕破脸陷入彼此厮杀的境地。而一旦这种状况真的发生，船上的人便很难安全保护下来。因此，杰尔夫决定表面上继续保持航行顺从对方，暗地里则申请支援，将更多的长老和军队调集过来，将这些暗藏的老鼠一网打尽。
“作为领袖的归灵之王尼尔塔特已死，剩下的最多也就只是些不足挂齿的喽啰而已，在这时逼得太急，反而容易出问题，所以要让他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让他们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然后再雷霆出击。”
“我能理解诸位对归灵族的怜悯之心，但这些恶徒想要这一船无辜人的性命是毫无疑问的事情，想必之前与那位归灵之王战斗的时候你们也能感觉到。”
“不过，这毕竟是我们教团的责任，我们会尽量不打扰各位的旅行，确保这次事情安全解决的。”
这样说着的杰尔夫留下他的名片，表示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直接到A区的顶级套房区来找他，随后便礼貌告退了。
有些没睡好的林易对此并没有什么回复，只是有些烦躁的走到了甲板上散步，脑子里不由得再思考起尼尔塔特的记忆，以及教团长老杰尔夫所说的话。
人类将归灵族赶尽杀绝，而归灵族曾经将人类视为奴隶畜生。
古明地觉表示双方都没有撒谎，双方所说的都是事实，而的确的，这两个事实也并不相冲突。
但正是因为并不冲突，所以这件事情才让林易相当的难受，让他感到格外的不爽。
拯救者系统……没有在归灵族走向灭亡的过程中施以援手，但却在他们打算动用某种手段，某种很有可能导致整个星球毁灭的手段的时候，将他们这些拯救者给派过来了吗？
林易有些无法接受。
他觉得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归灵族作为一个与人类文明不同的文明，一步步衰落到今天这种地步，文字、文化、技术全部失传，基本可以说这个文明已经被彻底毁灭掉了。而以确保文明不走向灭亡为最终目的的拯救者系统，却在这个过程中什么也没做，仅仅只是放任这一切发生，直到人类文明有可能在归灵族的报复下毁灭，才把拯救者派了过来。
难道说，系统其实并不是一视同仁的对待宇宙之中的所有文明，而是只保护人类文明？
自己加入的，其实并不是什么为了守护美好而奋战的组织吗？
林易的眉头愈发紧锁起来。
他必须承认，自己在之前的几次任务里建立起来的对拯救者系统的认同感，在这一场任务里被冲击的相当严重。
【拯救者系统只会为切实的陷入到毁灭边缘，且自身已经无能为力的文明伸出援手】
【它不会区分人类或是异族的文明，只要是正常发展的，没有投向与秩序对立的混沌侧面的文明，系统都会对其进行认可】
一道声音，在这时忽然的响起。
林易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身旁，发现承太郎走了出来，表情平和的注视着前方的大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为什么归灵族陷入毁灭的时候，系统没有任何作为呢？】
见对方打算讨论这方面的问题，林易表面上也在继续看海，但精神链接中已经向着承太郎再次发问了。
【这证明归灵族并没有陷入到毁灭的危机】
然后，林易得到了承太郎这样的回答。
【啊？】
【文字文化语言技术，这些传承全部中断】
【生育率下降且不断被追杀，按尼尔塔特的记忆整个归灵族在全球范围内可能连几千人都不够了，这还不算濒临毁灭么？对于归灵族这个文明而言，他们已经在事实上接近覆灭了才对】
林易有些搞不懂承太郎为何要这样理解。
【我知道，但归灵族并未陷入毁灭的危机当中，事实就是如此】
【不要片面看待问题，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才一天，我们所看到听到的都只是某一个个体的片面情报，不要太早下结论】
这样说着的承太郎，那语重心长的口吻，一时间居然有些像是个老大哥的感觉。
【片面么……】
而林易则是在微微一愣后，忽然间的反应了过来。
自己才刚才起，思考的前提就一直建立在【拯救者系统没能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这一点上。
这不像是自己应该有的样子，在得到一定的情报后直接把自己的立场带入进去，这是相当不好的事情。他应该做的是保持中立理性，客观的看待双方的情报，并结合系统提供的前置信息进行思考才对。
拯救者系统只会向陷入覆灭危机边缘的文明伸出援手，所以归灵族从头到尾都没有陷入到文明灭亡的危机，一个小小的星球文明，没有理由让一个笼罩在多元宇宙之上的存在撒谎。而且他在社区里看到的非人类文明的拯救者何其之多，在拯救者论坛上看到的关于非人类文明的拯救者任务也同样不少。讲事实摆道理认真分析，只能是归灵族根本就没有陷入到毁灭危机当中，或者系统没有来得及关注到这个宇宙内的情况，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但是这其中的后者，也就是系统没能提前关注到这里的情况这一点，目前也是可以否定掉的。因为在这种情况下，系统会开展【文明保存】的任务，派拯救者来带领归灵族的残留人员在其他宇宙星球再建文明。而拯救者系统没有这样去做，这就意味着，归灵族确实的没有陷入到毁灭危机当中，这个种族的文明依旧在安安分分的传承下去。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所获得的这些情报，又是怎么一回事？
有问题。
一定有什么地方有问题。
而且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情绪的失控，就好像自己……
自己……
……
【……为什么……没有派人……】
【……胡扯……明明你们有能力……】
【……难道就因为……】
……
“嗯？”
好像在刚才那一刻，听到了什么声音。
林易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向着周围看去，却并没有看到任何称得上异常的东西。
海风轻轻吹拂着，带着一丝凉意。
而在林易和承太郎这边交流着的同一时间，酒店房间内，藤丸立香将脱下的衣服叠放整齐，稍微有些难为情的挡着自己的身子，抬起头来看向了前方，已经打开花洒打湿娇小身躯的古明地觉。
“那个，抱歉啊，觉小姐，这种事情还硬要拖着你一起。”
这样小声说着的立香靠近过来，身高158cm的她和身高勉强达到150cm的古明地觉站在一起，就像是两个一大一小的瓷娃娃。
“没事的，正好我也想要清洗身子。”
轻轻摇头，古明地觉抬头看向立香微笑着说道，而花洒喷涌的热水落下，令浴室渐渐升腾起了雾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