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合雪丶
幽兰眼眸里的迷惘也消失了一瞬，她望向那边空置的木琴，淡然说，“为我弹奏一曲吧。”
“好。”
江离坐回了幽兰身边，抬手，那木琴便被灵气牵引着带了过来，平铺在两人的桌上，江离的指尖轻抚琴弦，弹奏的却是一首哀怨的曲子。
虽说这曲子的气氛与这宴会尤其不合适，可因为他弹奏的实在太过动听，即便是不懂乐理的人，也为之沉溺，竟无人出声打扰，直到他弹奏完这一曲，将琴重新送了回去，脸上竟浮现出几分羞涩的笑。
“你喜欢这首曲子吗？”
“为什么听起来……会难过。”
“那就是不喜欢咯？”
“我……喜欢。”
江离笑的无奈，眼眸却仍旧谦卑，“其实还是不喜欢好一些。”
幽兰没读懂江离的意思，但宴会很快便继续了下去，那几个姑娘也都起身去了后院，换了一身衣裳，重新再走了出来，只是目光却又频频望向江离的方向，有趣的是她们的眸子里竟然不是怨恨，而是对于幽兰的嫉妒和对江离的……渴望。
女人就是如此奇妙的生物。
………………………………
虽说先前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小插曲，但是宴会还在继续，毕竟先前也可以算作只是比试，后来那几个女子来来到了江离的桌上与幽兰敬酒，都被江离一一挡了过去，接着便问江离是否会行酒令？甚至于妖娆的将目光投向他，把赌注变成输了脱一件衣服，若是不愿脱，那便喝一壶酒。
江离一挑四，身上一件衣服未落，倒是对面那些女子都只剩下了内里的亵衣，但却不见半分遮掩，仍旧和江离越玩越兴奋，一壶壶酒喝下去，很快便醉倒在地，倒是幽兰在一边看了半天，学会了，伸出手轻轻拽了拽江离的手臂，“你和我玩。”
“太欺负人了。”江离朝着她眨眼睛。
幽兰执拗的看着他，于是江离也陪她玩了几轮，稍稍放了些水，他喝了两壶酒，而幽兰已然是四壶酒下肚，就连酒液都浸润在了她的衣裙上，江离将自己的衣袍脱下，披在了她的身上，幽兰的眼眸浮现出几分醉醺醺的意味，接着身子便软倒在了他的怀里。
江离轻轻搂着他，望着面前迷离的灯火，渐渐热闹起来的人群，有几个女子爬起来想与他在玩一两轮，他也未曾拒绝，只是仍旧坐如老僧，不见半点酒醉的模样。
他的酒量一向很好。
等到时机合适，江离便将幽兰直接拦腰抱起，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背，一只手托着她的腿弯，带着她走出了这大殿，幽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听见他柔声说，“搂住我的脖子。”
她乖乖的伸出手，将江离的脖颈搂的紧紧的，等到了她的院落门口，在流萤石的光影下，江离刚想将她放下，却见她微微扬起脑袋，在他的脸颊轻轻啄了一下。
江离稍稍愣神，问，“亲我做什么？”
“你今天表现不错，奖励你的。”
“我只希望你别想着用那鞭子来罚我就好。”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我鞭子呢？”
“没收了。”
“还我。”
“不给。”
“你敢不听话？”
“下回再还你，我先替你保管两天。”江离看幽兰似乎还想再纠缠，低头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幽兰一下子呆滞住，没了声音，接着江离便抱着她，朝着浴池走去。
幽兰被他温柔的放在了浴池里，接着江离便开始褪去她那被酒液浸润的衣裳，她瓷白的身躯在月光下像是在闪闪发亮。
“你……别碰我。”
“别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江离轻声说着，将她身上的轻纱丢至一边，浴池的水稍稍有些冷，幽兰的身子泡在了水中，而江离也尤其平静的脱去了身上的衣服，踏入了浴池里面。
两人都泡在了浴池里，月光落在了彼此的眼睛，浴池边的树影婆娑，幽兰的脑袋似乎还有有些晕乎乎的，她小声问，“你一定很恨我吧？”
“嗯？”
“如果不是我的话，你这个年纪，以你的修为，根骨，剑术，在整个中州都大有可为，而不是缩在我身后，只能乖乖的任我差遣。”
“说不上恨。”江离无辜的耸了耸肩，“怎么忽然问这回事？”
幽兰的眸子望着微微泛起波纹的湖面，迟疑了好几秒，似乎终于做下了什么决定，她再转头看向江离，他的脸上似乎是似笑非笑的模样。
“你乖乖听话，一年后我就放你走。”
“怎么忽然想放我走了？”
“我想……一年后肯定腻味了，到时候还你自由也没什么不好，你不是觉得所有邪修都恶贯满盈吗？我对你仁慈一回。”
她说的很认真，江离望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眸，过了片刻，他也无奈的笑笑，“认识你以后我也想了很多，才慢慢认识到一件事。”
“什么？”
“这个世界上一定有嫉恶如仇，想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以拯救世间疾苦为己任的圣人，但那个圣人肯定不是我，我那点小小的恻隐之心，只在见到了的时候，才会被触动而已。”
这两天江离很认真想了很多，如果不是因为姜初月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来这一趟血魄宗，即便他知道他有这个力量来把取走幽徨的脑袋，可这和他又没什么关系，他自然没有以身犯险的必要。
他一直都是利己主义者。
“听不懂。”
“听不懂也没必要懂，我真的没有恨你，只是要不了多久，你就该开始恨我了。”
“什么？”
“没事。”江离又避开了这个话题，幽兰的脑袋晕乎乎的，便没有反应过来，两人好像又无话可说，过了好一会儿，幽兰才缓缓开口，“邪修真的就应该为天地所不容吗？”
“不容邪修的不是天地，是人。”江离耸耸肩。
“为什么？”
“你知道原因，为什么还要问为什么？”
“我……有些乱。”
“邪修修行依靠的是对人的掠夺，你可以说那些人都是蝼蚁，无法修行，但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有和你一样的思想，会说话，会哭会笑，也会有自己的亲人，你修行用的血魄珠，对你来说或许只是一个数字，这个数字是献祭了多少人，多少人，可对那些死去的人来说，那里面的一个数字，代表的就是他们的一生，他们从来都没有错，弱小，不意味着就应该被吃掉，他们只是想活着。”
"这片天地不会在意你是不是邪修，用了怎样的修行手段，杀了多少人都无所谓，你突破了至圣领悟了法则，自然而然就可以不再吞噬凡人，但历来这么多年，最终还是正道修士更多，邪修更少，你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
幽兰摇摇头。
“因为邪修多了，就不会再有能吃的东西，修行者之间就会互相吞噬，最终自取灭亡。”江离说完这些，又自嘲的笑了笑，“我未必说的对，但对我来说，我只要做我觉得对的事情就好，何必与他人共情，来体会他人的苦难呢？反正又与我无关，想的越多，也不过只是平添烦恼。”
“早点沐浴睡觉吧。”江离淡然说道。
幽兰的身子稍稍有些冷，她朝着江离伸出手臂，“来替我擦洗。”
江离无奈的走到了她的身边，看着水流划过她白净纤细的锁骨，他为幽兰擦洗好了身子，幽兰从浴池中起身，换上了睡裙，而江离则换了件简单的长衫，走到了庭院里的那颗树下。
幽兰回到了房间门口，只是脚步仍旧有些跌撞，她迟疑了好久，接着转过身，看着那个靠在树边的江离，他已经合上了眼眸。
她就这么望着他，好久好久，才终于开口，“你……要不要进来睡？”
江离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她茫然的眼眸，摇了摇头，“不了，你好好休息。”
江离的拒绝让幽兰脸上先前那一抹温柔又消失，她的眸子好像又变得冷淡轻蔑了起来，“不识好歹。”
江离只是笑笑，闭上眼睛。
幽兰重重的关门声在他的耳边响起，而江离则再次用白纸捏了一只白蝶，白蝶穿过山头，再一次飞入了地牢之中。
第248章: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不安
这是江离第二次在血魄宗见到姜幻阳。
相较于上一次见面，姜幻阳仍旧没有半分改变，他蜷缩在角落里，像是只阴影里的老鼠，准确来说，更像是只受伤的老鼠，可此刻没有谁能拯救他，他只能缩在阴影里，看着伤口一点点腐烂。
“姜兄，我又来见你了。”
姜幻阳缓缓抬起头，望着那只白蝴蝶，与上回不同的是，这次白蝶的脑袋上还套着一枚储物戒指，姜幻阳的声音沙哑，“你又来做什么？”
相较于上一次见面，姜幻阳的声音变得冷淡了好多，或许是他的绝望已经沉到了谷底，此刻已经在崩溃边缘。
“我需要姜兄帮我做一件事。”江离缓缓说道。
“做什么？”
“姜醒是姜兄家父，我没法让姜兄站在我这一边，但幽徨不是，幽徨是血魄宗宗主，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邪修，还有两日，血魄宗便会举行集会，到时候所有长老都会到场，打开血魄宗的防御阵法，将其暂且用于炼制更高规格的血神珠，那时候防御阵法便无法再启用，而那时候，也将是我动手的最好时机，我需要姜兄帮我牵制住那些合体期修士。”
姜幻阳的眼眸刚燃起的希望，却又熄灭，他自嘲的笑，“我修行二十余载，如今修为不过化神一重，你要我如何牵制？”
“我先问一个问题，姜兄心中是否有着心上人？”
这个问题问的尤其突兀，可姜幻阳却没有需要犹豫的地方，他摇了摇头，“未曾有过。”
“两日以后，我会再来见姜兄一次，到时候我会提供给姜兄一株，可以让你的修为在一炷香时间内，踏入合体十重的灵药，这灵药唯一的副作用，就只是会让姜兄忘却自己的心上人，姜兄若是没有，那自然便不必担心这件事。”
“这纸蝶上的储物戒指里，存放着我这些年所有的阵法心得，姜兄可以用这两日时间抓紧领悟，以免到时候修为到了合体十重，却空有修为不会使力。这血魄宗上下我已探查过，修为最高的不过合体七重，姜兄到时候要做的，就只是替我牵制他们就好。”
“到时候我杀了幽徨，会带姜兄离开血魄宗，离开以后，不管姜兄未来选择站在哪一边，想要做些什么，那都是之后的事情，只是我希望这段时间里，我们能够合作，先将幽徨斩杀了再说。”
姜幻阳抬起头，眼眸里似乎有了些许微弱的光亮，可那点光芒却不足以照亮他眼眸里的迷茫，他缓缓问，“你为什么确信我会帮你？”
“因为我是为了姜初月，我对我自己说过，我会救她。”
“你和初月一共就只相处了一月不到，你为何……会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其实当初我也很犹豫不决。”江离忍不住感慨了一声，“毕竟我又不缺漂亮女孩在身边，何必为了一个姜初月惹这么大的麻烦呢？毕竟可是中州三大宗门里的最强宗门，我犹豫着犹豫着，她也劝我不要犯傻，不希望我以身涉险，她觉得她的人生就这样已经很好了，好歹还有个宠她的哥哥，和一个她爱过的人，所以也不再觉得遗憾，可当时我忽然觉得心底有一股气，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所谓的命运论，没什么是不能改变的，所以那时候我决定要救她。”
“就算做了决定也未必能做到，可不去试试的话就什么都做不到，我只要付出我所有的努力就好。”江离的话说完了，“两日以后，在大会举行之前，我会来找你，将那株灵药给你。”
姜幻阳还有些愣神，他伸出手，轻轻摘下了那纸蝶上的储物戒指，他望着那只黑暗中摇曳着翅膀的白蝶，“好。”
“那两日后再见，姜兄。”
那只白蝶在黑夜中燃烧起来，最终化作一团灰烬。
可火光燃烧时候所释放的余温，却似乎仍旧还停留在这片黑暗里。
姜幻阳取出了那本江离的阵法心得，开始翻阅起来。
……………………………………
次日清晨。
江离靠在树下，等待着幽兰的门打开，只是今日幽兰似乎多睡了些，送来的早膳已经凉了，她还未曾起床，江离默默的吃了他的那份早膳，等到日上三竿，幽兰的房间门终于打开，她还穿着昨日的那身黑色睡裙，露着裙摆下那双雪白的长腿，赤裸着白净玉足踩在地面，伸着懒腰，眼眸慵懒。
“早。”江离轻声说道。
似乎昨日在宴会上给幽兰给足了面子，所以醉酒后的幽兰对他温柔了不少，而此刻幽兰的眸子又变回了那冷淡的模样，但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昨晚我没有喝醉，说过的话我都记得，都算数。”
可江离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幽兰所预料之中的喜悦，他的表情还是那么平静，平静的让她总想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模样。
“早膳已经凉了。”江离指了指桌上送来的早膳。
“不吃了就是。”
“你喜欢吃面吗？我可以给你煮面。”
幽兰一怔，接着随意的点了点头，“那你去准备吧，我去梳洗。”
这庭院里自然也有灶台，只是显然已经荒废了很久，江离发现了个有趣的事，这些邪修的筵席上都有许多佳肴美酒，但像正道修士的集会，其实一般只有些酒水灵果，这些凡俗人家吃的东西，他们大多都是不吃的。
江离去煮完了面，幽兰却还没出来，他走到了幽兰的房间里，看着坐在镜子前，正努力的摆弄着自己的头发，但怎么都多分出几缕的幽兰，无奈的笑，走到了她的身后，替她编起了头发。
“其实不难的，我教你。”江离柔声说道。
“既然你那么擅长，那以后你每日给我编好就好了。”
“以后说不定用的到呢，我教你，这个发式叫百合髻，你的五官偏冷，这种稍显娇媚的发式就很适合你，看起来会显得温柔很多。”
江离一边替她编织着头发，一边说，“好像从没见你戴过什么首饰？”
“不喜欢。”
“哪有女孩子不喜欢首饰呢？大概只是火罗国的这些款式你觉得不好看，看看这些你喜欢哪个？”江离的手中出现了好几个小耳坠，都是尤其精致玲珑的款式，幽兰一时间有些看花了眼，不知道该挑选哪个，江离安静等待着，最终她挑选了一个银色的耳坠，江离便将剩下的都收了回去。
“我都想要。”她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小欲望，江离也不小气，把刚才给她看过的耳坠都拿了出来，放在了她的手心。
“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物件，你喜欢就好。”
江离替她把耳坠佩戴好，幽兰望着镜中的自己，她的唇角竟不自觉的勾起，她也不知道她为何而笑，此时江离已经牵住了她的手，“快出来吃面了，再晚些就不好吃了。”
幽兰坐在了桌边，看着面前的面条，“你身上怎么会带这些东西？”
“常年探索秘境，有时候馋了就会自己给自己弄些好吃的，所以调料厨具都带在身上。”
江离其实不怎么用储物戒指，虽然他手上是带着一个，但是为了掩人耳目用的，他拿东西是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来的，这是他为数不多觉得系统存在实用的地方，他的系统背包格子几乎是无限的，不需要什么积分来开启，他的系统也没有积分这个概念。
吃过了早饭，接着便开始了早晨的练剑，江离这回很耐心的给幽兰讲解起了她剑法可以精进的地方，说的很温柔，幽兰认认真真的听着，和江离在庭院里一点点的练着，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幽兰已经累的精疲力竭，可眸子却尤其亮。
“今天就到这吧，该沐浴了，一会儿来陪我下棋。”幽兰伸了个懒腰，朝着浴池里走去，只是走出几步她又回头看向江离，“你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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