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里风
她微微挪动冷冰冰的身体，试图换一个人交流，但放眼望去，来开小会的整合运动头领只有她和W两个。
霜星顿时更加无语了。
“你搞清楚，我们看这位齐缘的资料，目的是什么？”霜星沉默了半天，冷冰冰地说。
W点了点头道：“和切尔诺伯格不同，整合运动对龙门的渗透没有一丝进展，我们询问了所有可能有意象的龙门贫民窟感染者，得到的回答永远只有两个字。”
“齐缘。”
W居然记得，霜星很是惊讶。
齐缘，这个名字就像一座大山，压在龙门贫民窟的天上，任何人，在做出里通外国，把龙门搅得天翻地覆的行为之前，都要掂量一下在齐缘面前够不够杀。
这不是在说不安定分子都洗心革面了，只不过想要驱动他们，需要更硬的实力和后台。
很显然，整合运动这个名字，既不硬也没有后台。
在龙门根本不如齐缘的名号好使。
龙门贫民窟突然变得水泼不进针扎不透了，这找谁说理去？
“我有点好奇了，以前龙门不是还有鼠王的传说吗？”W摇了摇头，“怎么突然就都变成齐缘的传说了，鼠王呢？”
“鼠王退环境了？”
“已经发生的事情，不要追问，关注现在的。”霜星皱眉说道。
负责攻略龙门的整合头领们，都已经开始研究齐缘了，这几封许久无人问津的信件也被拿了出来，作为研究齐缘的重点参考资料。
想要进入龙门，进行一系列布置，齐缘是一道不可绕过的难关。
要么策反，要么清除，没有无视这个选项。
“我去做做泥岩~小姐的思想工作。”W将小姐两个字拖了长音，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但可要小心了，这位文艺的小姐可能会爱上龙门呢？”
W恶劣地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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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原，泥岩小队驻地。
乌萨斯是一片永恒的冻土，稍微往下深挖一点，地层的硬度便堪比混凝土，但就算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也有灰绿色的青苔缓缓生长。
庞大的身影与苔藓对坐，宁静而祥和，仿佛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交流。
那是一个两米多高的巨汉。
灰白色的防护服将泥岩裹得严严实实，如山般庞大的身躯旁边放着一把巨锤，怎么看都是一副猛男的模样。
这位猛男正在看书。
泥岩小队的其他成员们则都在生火做饭，充满了生活气息，和其他小队显得格格不入。
“嘿，在看什么呢？”
闲散的女声从后方传来，W突然出现，头顶的两撮红色挑染因急停而轻轻摇晃。
泥岩微微抬头，见是W，庞大的防护服中传出一道微笑，声音仿佛来自很深的地底，穿透土石来到W的耳边。
和以往一样，光听声音分不清男女啊……
W微微皱眉，这种连性别都分不清的神秘队友，隐患实在太大了，根据战场经验，摸不清底细的合作者，危害往往比知根知底的敌人高得多。
一定要想办法揭开泥岩的面具。
泥岩将书本微微轻移，邀请W一起看，后者也略感好奇地低下了头。
【傍晚的光线金黄而辽远，
四月的清爽如此温情；
你迟到了许多年，
可我依然为你的到来而高兴……】
W猛地抬头，打量泥岩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乌萨斯诗人阿赫玛托娃，百年前的人物了，这是我第一次读她的诗。”
泥岩感慨地叹了口气：“这片大地有这么多有趣的灵魂，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安静下来，仔细地读书和种地？”
W眉头皱得……都快把挑染发丝夹住了。
吃多了吧？
“有任务了，龙门的事听说了吧？”W转移话题，不情不愿地讲起了正题，“我觉得之所以让你去龙门，是想让你去色诱那位齐缘先生，对不对？”
她仔细观察泥岩，通过身体的微动作，W能在一瞬间判断泥岩是男是女！
就算隔着厚重的防护服，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但是，W失算了。
泥岩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摇了摇头：“我感觉整合运动太……杀伐了，不适合过日子的人，泥岩小队可能要和整合运动分道扬镳了。”
提桶跑路？
W再次审视这位身高两米多的猛男，有些难以置信。
180：泥岩飘零半生，只恨……
整合运动的领袖塔露拉，她的言辞充满蛊惑性。
每个带队来投奔的感染者领袖，被塔露拉的嘴轻轻一说，立刻唯她马首是瞻，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是为了领袖的崇高理想，也在所不惜。
由于一些复杂的原因，W对这种伪装的理想主义者完全免疫，表现得越崇高她越想笑。
就这？
比不上真正理想主义者的一根头发！
W没有想到，泥岩竟和自己一样，完全不把塔露拉的煽动和蛊惑放在心上，试图提桶跑路。
“为什么想走？”她好奇地问。
泥岩用闷闷的声音回答：“不是整合不好，只是我会错意了，以为整合运动是感染者互助的空想乌托邦，战斗只是自保的手段，但几次的接触下来，我发现我们在主动挑起战争。”
“空想什么？”W挠头。
泥岩看了W一眼，温和地解释了一遍乌托邦的意思。
“……”
“所以你不想做任务是不是？”W做作地叹了口气，“那可就难办了，组织里能温和地与人交流的人，只有你了。”
其他人，怕是一进入龙门，就因为各种行为引发的犯罪被近卫局抓了。
“……”
“这样吧，我把齐缘的资料留给你，你自己决定去不去，根据资料显示，齐缘的爱好可能是感染者姑娘，你要找能安静读书种地的庇护所，不如去那个男人的手下。”
W又试探了一遍，泥岩依旧不为所动。
但也没有拒绝。
W脸上瞬间洋溢笑容，留下资料后跳跃着跑远，泥岩小队其他人这才敢上前来。
“那个疯婆娘，简直吓死个人。”
“我们只想好好过日子有什么不对，那个疯婆娘居然好几次嘲讽大哥，说大哥是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人，简直欺人太甚！”新加入的泥岩小队成员愤愤不平。
老队员都没说话，新加入的反倒纷纷附和。
“大哥怎么可能是女人，大哥只是有点文艺罢了！”
“快别说了！”
老队员尴尬地提醒。
泥岩本人则一点反应都没有，开始翻看W留下的信件资料。
“看上去，齐缘是个很专业的犯罪高手，行为的逻辑完全为了乐子和报复近卫局……”
短暂的阅读过后，泥岩的第一印象是——齐缘是个和W差不多的人。
但问题在于，这些信件停在了最后的开香槟阶段，然后直接就断掉了，试图危害龙门的危险炸弹组织在齐缘的帮助下蒸蒸日上，然后直接垮塌，中间没有半点过程。
这点倒是十分奇怪。
至于说爱好是感染者美少女，泥岩只把它当作W的恶劣玩笑，一点都没有当真。
这并不好笑，W。
最后，泥岩下判断：
“有趣的人。”
“但是和我没有关系，我要为大家找一个能够安静生存的地方，一个即便是战斗，也是为了自保的组织，整合运动不是我们的家，我们离开吧。”
“齐缘？老大你说的是龙门齐缘？”
听到突如其来的惊喜声音，泥岩缓缓抬头。
除了一路从战场带出来老队员，泥岩小队并不排斥其他感染者的依附，渐渐地也就汇聚了五湖四海的人。
说话的队员就来自龙门，最崭新的队员，加入时间还不到一个月。
加入的原因也很复杂，别人都是被歧视到活不下去，他是假装帮家人买药品赊账，没有偿还能力才跑出来的，听起来像科幻一样。
“我这么说吧，齐缘就是龙门的守护神，活着的传奇……”他滔滔不绝地说。
队员吹嘘的见闻，倒是令泥岩耳目一新。
比如带队屠杀了四百个觊觎龙门的雇佣兵，比如冲上武术明星的告别会现场打了几个小时……让泥岩更全面地了解了齐缘。
但她摇了摇头。
齐缘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人，但这和飘零的泥岩小队没有任何关系。
但接下来，这位队员说的事，改变了泥岩的认知。
“上个月我刚感染了，自暴自弃地上街游荡，故意往热闹的地方凑。当时企鹅物流还在办大熊猫和企鹅双展，人非常多，我在那里亲眼见到了齐缘。”
这位队员无比感慨地说：“我不小心露出了手腕的黑色结晶，被齐缘看到了！”
“嗯？”
泥岩微微一愣。
在人多的公共场所，忽然暴露自己是感染者，很容易被打死。
“是齐缘先生帮我遮掩，他还免费给我倒了一杯酒，我在心里感激了他整整两次，一是帮我遮掩，二是给予我身为人的尊重。唉，能和魏总督谈笑风生的上位者，居然那么平易近人，真是为他赴汤蹈火都值了……”
齐缘是一个对感染者心存关怀的上位者，还是龙门的领导层？
泥岩忽然来了精神。
“详细说说。”
她的声音不再嗡声嗡气，而是温柔而沉静，透着一种知性的美。
防护服忽然软化，就像泥土融入大地，泥岩在众人震撼的目光中，缓缓摘下了头盔。
白发红眼，纤细高挑，身材饱满。
“多说点关于齐缘的事。”
泥岩揉了揉一头白发，略显激动地扛起大锤。
整合运动进攻龙门，和泥岩小队投奔齐缘有什么关系？
泥岩飘零半生，已经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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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劌，落蹄州。
轰隆一声，废弃的桥墩轰然倒塌，一只拳头猛然缩回。
齐缘扫视一眼漫天的扬尘，再次打出一拳，飞扬的拳风砸开扬尘，他的身影走出烟尘，衣服却尘埃不染，无比的潇洒。
“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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