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里风
“我在朝堂的棋子已经被你拔除了个七七八八,加上你们两个小家伙做事太隐秘,如果你不说,我就只能去问齐缘本人了。”
“你来说。”
太傅将太尉推了出去,后者顿时面如金纸,发出剧烈的咳嗽。
震撼。
疑惑。
岁老二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435:大炎三公是平等的,不骗你
太尉的心中有许多问号,巨大的问号。
比如岁老二为什么会重新回到监狱,而且还是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这监狱既没有顶级高手镇守,守卫也不森严,如何困得住神出鬼没的望?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岁老二的狱友。
从无害的弑君者,到平静吃饭的拉普兰德,再到面无表情的槐天裴。
在槐天裴身上,太尉的目光略微停留了一下。
“这个有点强,但还是不够格……这又是一场自囚?”
槐天裴没有抬头,耸立的耳朵抖了抖,尾巴如同坚硬的铁枪一般,在地面上劈出一道醒目的白痕。
但他没有反驳。
因为没有资格反驳,在座的诸位都是同一个人的囚徒。
“你到底有什么阴谋?”太尉警觉地盯着望。
“唉。”
望兴致缺缺地收起了棋盘,盘腿坐在阴影之中:“你知不知道杞人忧天的故事?”
上古杞国人忧心天地崩坠,身亡所寄,于是自废寝食,四处奔走相告,惶惶不可终日,最终成功地逼疯了自己。
用在此处,就是一击脱离的精准讽刺,嘲讽看似上下奔走,实则被岁兽逼疯的太尉。
他的一切行为,都是目睹不可名状的伟大存在之后,疯子的无聊举动。
太尉疑惑地沉默,随后开口说道:“少废话。”
“你究竟想做什么?为什么停下来?又为什么要接近齐缘?”
“你看,又急。”
望阴沉地笑,用提携后辈的语气说道:“你们两个在我眼里,其实也都差不多,一念瞬移的太傅,当年是穿着青衫在百灶学宫修撰书籍的年轻学者;掌天下兵的太尉,当年只是百灶御林军中一个小黄门。”
用典和摆资历的骂人,只在老一辈中才有用,如果是齐缘的话……说着说着,望忽然想到了齐缘的无辜表情。
这家伙又不是不懂这些,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吃这一套。
齐缘只会嘲讽岁老二成语攻击性太弱。
至于摆资历……自从挨打了之后,望就掐断了摆资历这种天真的想法。
“你安静一点。”
老太傅原本在作壁上观,听到望漫无边际地闲扯,咳嗽一声强行拉入正题:“该说什么就说,快速结束谈话,齐缘还在百灶等候着。”
“你怕回去得晚了,京城就没有你的位置了?”望一人独斗俩老头,丝毫不落下风。
“……”
“……”
一顿闲扯。
深夜逐渐过去,太阳也缓缓升起来了。
太尉与望本来就相看两厌,就算发生了一些改变也一样,二人根本聊不到一起去,轻描淡写的嘲讽占据主流,各种用典和骈文,如同两个文士在清谈。
太傅看了直摇头。
终于,一直到天将拂晓的时候,骂战终于结束了,总算到了进入正题的时候。
“你被齐缘怎么了?”
望平静地问道,这片大地遭了齐缘的人这么多,单纯的遭遇根本不可能引起他的兴趣,太尉如此模样,明显也不是齐缘的棋子。
哪有齐缘的棋子不知道自己是棋子的?
他们不仅知道,还引以为傲呢。
“昨天晚上,我为齐缘安排了一场雨夜袭杀。”太尉坐了下来握紧双手,刚愈合的手部伤口忽然破裂,开始哗啦啦地流血,他则完全不管,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哦?”
一句话的功夫,望的兴趣被勾了起来,点头道:“那你很勇敢。”
“细说。”
太尉闻声叹了口气,一脸沧桑地坐了下来,任凭手上的伤口静静淌血,开始讲述那场发生雨夜的袭杀。
“我在楼顶的小阁听雨,静观其变,然后太傅大人忽然赶到……”
声音沙哑,宛如相互摩擦的沙砾,时不时伴随着悠长破碎的呼吸声,那深深植入脑海中的一剑,还有那场长达半小时电刑,似乎差点让太尉丢了半条命。
太尉娓娓道来。
这是一场简单的事件,难点只有不能让岁老二知道一些事情,比如齐缘出剑时宛如祖龙在世的神采。
他原本以为,会再度收到嘲讽。
然而——
“哦,原来如此。”
望只是低头沉思,敷衍地说了几句话,随后就一言不发了。
“你们走吧。”黑白二色的花臂带着衣袖轻轻一晃,望坐进了黑暗中,宁静而肃穆。
仿佛他才是此间的主人。
太傅轻轻点头,拎着另一个老头走出了监狱,大门口的临退休老狱警急匆匆地抓起了电棍,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太傅的眼神忽然有些复杂,轻轻一挥手。
和电棍同款的雷电微微一闪,两张贴在警棍上的雷符啪啪坠地,自带雷光特效的电棍又变成普通警棍。
狱警:“……”
惹不起惹不起,溜了溜了。
他们转过身去,不看这位威严的老头,和他身后那个狼狈重伤的老头。
“岁老二为什么会……”
“这没什么可疑惑的,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也曾经发生在他的身上。”太傅平静地回答。
“为什么我没有得到情报?”
“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善于观察吧。”太傅不显山不露水地回答。
“……”
他想知道的事,立刻就能摸得门清;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即便同为三公的太尉也摸不着头脑,老太傅就是这样一个人。
“原来我完全被你蒙在鼓里。”太尉无比感慨。
“谈不上蒙在鼓里,我尊重了你的所有选择,不到最后,我不会和你撕破脸的。”
太傅平静地说:“毕竟,三公在地位上是平等的。”
“走吧。”
他的手又搭上了太尉的肩膀。
老头爆发了之前军中百米冲刺的速度,瞬间挣脱了老头的手,完全看不出之前是一副病殃殃的样子。
“不劳驾,我自己回去。”
“从龙门到百灶路途遥远,你现在快马加鞭地出发,也需要一到两周,你确定为了少受一点罪,就放弃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百灶?”太傅疑惑地问。
再苦一苦太尉。
“你先走吧,我在后面慢慢跟,不管陛下给我什么惩罚,我都认了。”太尉恭谦地说。
说什么都不上车。
436:龙门带来的震撼
雷电划过长空。
太尉肃穆地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身旁,愣了半天,才叹了一口气道:“三公哪里平等了?”
太傅管着官员升迁,大炎财政,教育科举……太尉也掌天下之兵,理论上确实不弱于人,但是太尉管辖的武将全部要走太傅的考核流程,有一种【我的人是我的人,你的人也是我的人】的美。
太尉同时还是所有土木老哥的头头。
“……”
这个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太尉惆怅地走在龙门街头,披头散发,血液顺着手指不停往下滴,留下一路血迹。
“为什么陛下这么信任太傅大人?就因为当过老师,有一份香火情,而陛下又不喜欢理会朝政?所以大事小事都先过问太傅一遍?”
他的心里充满了疑惑,甚至愤懑。
“哟,老头。”
太尉茫然地抬起头,无比诧异看向来者:“年?”
来者正是年。
她穿着白色长袖风衣,长发随意地披散开来,在商业街上悠闲地逛来逛去。年嚼着一份红糖糍粑,只不过黄豆粉和液体红糖换成了辣酱。
“你也在龙门?你怎么会在龙门?!”此景此景,太尉又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兵部工部一手抓的你,居然不知道我最近搬家了?”
年无奈地耸了耸肩:
“看你好久没有亲自过问过工部事宜了,以前当黄门的时候,还会殷勤地往工部送胶合板呢,没想到执掌兵部之后,就不在意土木天师老哥们了。”
“……”
年和工部的关系,其实没有那么近。
基本都是工部打印需求单,提交给礼部,再由礼部转交给司岁台,最后再由专门的官员转交给年,层层转包,中间有一条漫长的链。
但岁兽们的动向,太尉以前都是知道的。
可现在……
“除非你以前知道是有人想让你知道,现在那人突然不想让你知道,你就不知道了,而你甚至不觉得奇怪……啧啧啧。”年摇了摇头,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算了,不跟失势的老头多聊天了。”
年摇了摇头:“我推荐你投降,不过介于您老人家的寿命,鱼死网破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要珍惜生命啊,活着多好。”
年嚼着粘牙的麻辣糍粑,快步离开了。
背后的熔炉隆隆作响,带着椒麻味道的水汽从鼎里不断冒出,手里还提着一袋鲜嫩的食材,可见年在龙门已经混得风生水起了,菜市场的位置都摸得门清。
太尉:“……”
他目送着年逐渐走远,眼神复杂。
接下来的事办得有些麻木,所有流程几乎全凭本能,太尉仿佛成了个苍老的自闭症患者。
近卫局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接待一位目光呆滞的三公之一。
龙飞虎跳,鸡鬼不宁。
连诗怀雅都吓得摔碎了猫爪杯。
直到魏彦吾一脸疑惑地出现在局里,才勉强控制住局面,敲了敲烟斗打量一番,疑惑地问道:“太尉大人?”
“魏公。”太尉疲倦地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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