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里风
“非礼勿视。”
重岳手捧茶杯,一脸正经地说:“一直盯着人家小姑娘的身体,肆无忌惮地看,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宗师不愧是宗师。”
齐缘忍不住直摇头,这一句话跟开了真伤似的,把他的兴致全打没了。
要不怎么人家伤害高呢?
过了一会儿,齐缘又扫了几眼秀气的雪山,脑子里还是忍不住想起重岳刚才的话,敢情自己一直在观赏耶拉冈德的裸体?
“我是该吟山舞银蛇,原驰蜡象,还是吟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齐缘自言自语,这是个问题。
“唔……这就是前辈们的交流方式吗?”
清丽的声音打破了尴尬,齐缘和重岳齐齐转头,看向突然出现在车厢角落的人影,没有人表现出惊讶的神情。
耶拉眼前一亮,她实在太喜欢这种见怪不怪的氛围了。
“你们好,我就是耶拉冈德。”
她轻轻捻起衣角,在齐缘面前转了个圈,裙摆像鲜花一样盛放,展示出旁人根本无缘看见的青春和活力。
“我穿了衣服的。”转完圈,耶拉冈德着重强调。
“没想到你已经修出代理人之躯了。”重岳拱了拱手算是打招呼,“在你这个年纪,还真是不多见。”
“只是想和我的孩子们一样而已。”
耶拉冈德微笑,这样的夸奖明显令她非常受用。
“坐下说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耶拉冈德迫不及待地和二人坐到了一起,先嘴甜地喊起了人,无外是叔叔阿姨之类的。
齐缘听得汗流浃背了。
“叫哥哥姐姐。”他赶紧出声纠正。
重岳的目光惊疑不定,但看到齐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模样,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那位姐姐呢?”耶拉好奇地张望,“我明明感受到三道巨兽气息。”
“你夕姐姐刚上雪山,就又是高原反应又是降温染风寒的,爬进她的画中世界躺平了,你暂时应该是见不着她了。”齐缘摇头直言太可惜。
巨兽?高原反应?还感冒?
耶拉冈德疑惑地歪头,完全没有听懂,后面两个词,是怎么和前一个关联到一起的?
这几个词语之间,应该像两条平行线,一生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不要小看你夕姐姐。”
齐缘认真地辩解:“她虽然是巨兽之躯,却能比肩凡人。”
“哦噢噢……”
耶拉冈德点头,虽然没有听懂,但应该很厉害吧。
她的头发是深蓝色,带着一些类似黎博利的翎毛,但却并不是任何已知的黎博利,眼睛蓝得就像冰封的湖水。
认真听齐缘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亮得就像是蓝宝石。
听比自己年长许多的大哥哥们聊天,真是新奇无比的体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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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谈十分顺畅。
由于睚的长期吹风,她对齐缘一行人还是有些紧张的,但随着交谈的进行,耶拉冈德本就为伔数不多的戒心,全部都放下了。
她还非常认真地观察齐缘和重岳,确认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
睚所说的东西,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
唉,巨兽老了也会说胡话,还剩几百年寿命的睚,很有可能已经老年痴呆了。
一想到这里,耶拉冈德的心里就有些唏嘘。
幸好,见到另一位清雅的姐姐,让她的心情重新好了起来。
夕听到有人管自己叫姐姐,立刻挣扎着爬出来接受赞美,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脸颊绯红,如果不是扑面而来的强者巨兽气息,耶拉冈德一定以为自己感觉错了。
气息告诉她,这位姐姐是巨兽,而且很强!
至于这边的两位……
重岳宗师大方承认了,他的巨兽躯体已被铸成剑,这具身体是另外修出来肉身,并不掌握权能,全靠一身锻炼出来的武术。
听得耶拉冈德一愣一愣的,只感觉高山仰止,已经是她无法理解的境界了。
而齐缘嘛……
“我是巨兽中的巨兽,神明中的神明,在与另一位传奇巨兽的杀伐中取得胜利,炎国还有奉我为尊的宗教,直接从大炎户部拿取经费,俨然已是国教了。”
他拍着胸脯,说的都是大实话:
“年轻的耶拉冈德,我是你最好的老大哥,来跟我说说心里话吧。”
“……”
耶拉冈德总觉得怪怪的。
由于与生俱来的性格,耶拉冈德的直觉正在无比强烈地告诉她——齐缘这家伙,是在装大人呢。
小孩子的感觉……嗯,实在有趣。
“那我就说一说吧。”
耶拉冈德双手托腮,湛蓝的瞳孔中,仿佛有光芒流转。
“先说说雪山上的曼殊院吧,我非常苦恼,趁我睡觉的这段时间,曼殊院写了一大堆我看不懂的经文,献祭了许多青春少女。”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们明白这感觉吗?一睁开眼,身旁全是僵硬的少女尸体,她们都是被活活冻死,脸颊酡红,面带微笑……”
“噫!”
夕打了个寒颤。
试问哪个年轻巨兽,看到这场景心里不发毛?
“实在是过分。”重岳深吸一口气,“我能想象那个曼殊院,是在什么情况下做出这种决定的,但这种事,绝对不是一句愚昧无知就能搪塞过去的。”
是认知造成的悲剧,那就改变认知。
“所以,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
“要不试试人前显圣?”夕轻轻指向雪山,“直接把那大长老传送到雪山脚下,用伟岸的声音对他下达命令,再想献祭就献祭他自己吧。”
572:耶拉冈德的母性
夕对献祭这种死法,实在厌恶到了极点。
被献祭而死的对象越是自愿,她就越厌恶,对夕而言,任何一个生命都要在个人的道路上绽放出最璀璨的烟花,走自己的路,而不是成为别人的踏脚石。
“但是那样的话,不就是展示出神迹了吗?”
齐缘喝了一口茶:“最近几个月,睚被打过来,一定和你一起展示了不少神迹,造成的后果是什么?”
“曼殊院的威望似乎越来越高了。”
耶拉冈德不好意思地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隔壁车厢的那些年轻人,支持他们的人越来越少。”
齐缘两手一摊:“看吧,这就是展示神迹的下场。”
宗教保守势力得志便猖狂,维新?维什么新?没看见这三天两头频繁发生的神迹吗?
耶拉冈德不是很能理解复杂的斗争,只感觉这些活在自己身上的人,都是她的孩子。但耶拉冈德从这群年轻人身上,感觉到了脱离襁褓的意愿。
似乎比起老态龙钟的大长老,这群年轻人更像是成年人。
“你的感觉没错。”
齐缘竖起大拇指:“有些人一生也没有脱离襁褓,直到老死都是婴儿。有些人即便年轻也想独立,才是真正的人。”
“这是好事吗?”
耶拉冈德不解地问。
“你应该听过那群年轻人的理论吧?”齐缘反问。
不是说雪山上发生的任何事,都在耶拉冈德的注视之下吗?从维多利亚留学归来的银灰,那种迫切的改变冲动,应该也无法逃过她的双眼才对。
“我听过。”
耶拉冈德摸了摸脸颊,随后轻轻点头:“周围其他国家都在高速发展,巨大的战舰行驶在大地之上,很快我就无法庇护自己的孩子了。”
“这是真的吗?”她略带期许地问,内心有些希望这是假的。
这样她就能继续庇护自己的孩子了。
“很遗憾,这件事是真的。”齐缘告知了耶拉残酷的真相,不带一丝转折。
“那确实应该让孩子们清醒清醒了。”
耶拉冈德立即郑重地点头。
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她又抬起头,尴尬地笑了一下:“所以,我具体该怎么做呢?”
放在以前,雪山的母亲耶拉冈德,是绝不会说出这种话的,但谁让此刻在座的各位都是哥哥姐姐呢?齐缘也在用力装大人,她也就不耻下问了。
“我应该是最小的一个吧?”
耶拉冈德温和一笑:“所以,你们能不能帮帮我这个没有经验的小朋友?”
“这你就找对人了。”
齐缘猛然起身,握住耶拉冈德柔软的双手:
“破除封建迷信,这个我最擅长。”
“但是如果展现神迹的话,不是会加强曼殊院的权威吗?”耶拉冈德抽回双手,疑惑地问,“这对你来说很简单吗?”
“理论上很简单,实践上……谢拉格雪山是你的躯体,这里发生的任何事都无法逃过你的感知,这个效果不打任何折扣吧?”
耶拉冈德轻轻点头。
“所以,这次就等于开了全视野,情报全知,和一群小孩儿过家家,更简单了。”
齐缘将挂在车厢墙壁上的观光地图取下,平铺在桌面上,伸手轻轻抚平,“把每一个家族的族长长老,以及曼殊院的核心掌权人物都标出来。”
“你要杀人?”
杀死所有反对者,虽然简单,但这样做总会有些……耶拉感觉这样只能解决表面上的问题,真想彻底解决,还得是……
“错误,我要诛心。”
齐缘遥指窗外,与秀丽雪山接壤的另一座巍峨山峰:“要让谢拉格人清楚地认识到,神力有穷时,唯有自己的精神是不可战胜的。”
啪啪啪。
耶拉冈德轻轻鼓掌,随后十分突兀地举手求饶:“别杀我。”
“我杀你干什么?”齐缘转过头,疑惑地反问。
“因为我大概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了。”耶拉冈德放下双手,十分自然地贴在大腿上,母性十足。
“你是在跟我玩过家家吗?”齐缘疑惑无比。
远处的巨大秃山突然抖了两下,无数桃花瓣凭空坠落,似乎是要遮掩自己的身形,把整座山都染成了粉色。
但却是徒劳无功,睚伤的太重,根本飞不走。
列车之中,齐缘听到隔壁车厢传来一声惊呼和轻轻的叹息,喀兰贸易的年轻人,似乎都有些害怕这些频繁的神迹了。
坐在齐缘面前,耶拉冈德温和一笑。
“因为,齐缘你刚才承认自己是个年轻的人了,而不是寿命悠长的巨兽。”
她站起身,轻轻摸了摸齐缘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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