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里风
画至中途,齐缘换了个地方,来到雪山的背面再让夕继续画,不让位于群山环伺中的谢拉格,探听到任何动静。
“我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齐缘理直气壮地说,就当着耶拉冈德的面。
趁着夕还在继续画,齐缘缠着耶拉冈德,问起了一些略有些在意的事情。
“睚是怎么回事?”
“呃嗯……这个很难解释。”
耶拉冈德面露难色,按照人的方式打起了比方:“就比如说,雪山的居民都是我的孩子,睚姐姐……呃,睚奶奶也有孩子了。”
“哈?”
齐缘十分震撼,手里的小火炉也在微微震颤。
“嗯,睚有孩子了,父亲是你齐缘,按人的语言应该这样表述。”耶拉冈德轻轻点了点头,确定自己表达无误。
啪嗒~
齐缘手里的小火炉一下子坠落在地。
“话可不能乱说,我才十九岁!”齐缘话都不会说了。
“我没乱说,都是实话。”
耶拉冈德理直气壮:“在我的百般请求之下,睚姐姐领着我去看了你们的孩子,但也只看了一眼,就被她赶出那片裁剪出来的春秋了。”
“……”
齐缘挠了挠头。
一旁静静画画的夕,笔下忽然刮起狂风,刚画好的一般的糊汤粉早餐摊,瞬间变得支离破碎,墨意散落在洁白的宣纸中,化成漆黑的云。
画师本人,则腾一下站起身来。
“不必如此惊慌。”
重岳反而摇了摇头,他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平静地挥了挥手,“这一切和你想的都不一样,放在以前,是一项堪比圣人的大公德,足以在世间留下一页神话。”
“?”
夕只感到疑惑。
她的经验和见识,实在与她的身份资历不太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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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气雪山的隔壁,无数桃花在山巅汇聚,睚单腿站立在最顶端的尖石头上,无比怨愤地盯着雪山。
那里,有她的仇人。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此时此刻,由她裁剪出来春秋中,又传来了阵阵异动,她闭上双眼,瞳孔中的杀意和恨意又增长了几分。
这几块裁剪出来的春秋,承载着过去的时光,每一个景色都是千年前的炎国。
这是睚最珍贵的东西。
炎国再也不会变成千年之前的样子了,裁剪出的春秋承载着静止的时光,损失一个就少一个,再也补不回来。
她认真盯着裁剪春秋的内部。
从里面传出道道声音,那些声音都充满了欣喜,睚不用看都知道,那些人旺盛的求知欲得到了满足。
“我又发现了一个世界。”
“这是第六个了吧?村里的长者按照至圣先师的要求,怀疑一切,再用实验验证它,不知道能不能构建出理想的世界模型。”
“世界有尽头吗?”
“那位创造这个世界的神明,究竟如何是看待我们的?”
“……”
听到这些声音,睚恨得牙痒痒。
紧接着,她听到了令巨兽吐血的吟诗,这群人似乎就会这一句,但每次听睚的情绪都大受影响,恨不得冲过去跟齐缘拼命。
“天意自古高难问!”
578:睚和她的孩子
在睚裁剪出的春秋之内。
穿着粗布陋衣的先民们,纷纷走出木头搭建的小屋,看着静止的天空中乌云阵阵,仿佛有雷电正在酝酿。
“异相又出现了。”
最聪明的先民抬头望天。
曾经,他们是一群困在狭窄世界中的遗民,住的是土坑铺稻草的简陋居所,追逐着雷电,在极度的恐惧中取得火焰。
这是以前了。
自从至圣先师齐先生来到这个世界,手把手地教了他们钻木取火,如何搭建圈养动物的场所,如何保存火种……
他在短时间内,乭将文明的进程往前拉了近千年。
并且,他还教了最重要的事物。
探索精神。
齐先师来得快去得也快,再被睚愤怒地赶出这个世界时,这位先民中最聪明,已经初步学会杠杆原理了。
在探索精神的指引下,这群困在逼仄小世界中的人,开始向外部探索。
成果喜人,但好奇心并没有得到满足。
世界之外,是否还有世界?
齐缘先师,究竟从哪儿来,他们能否去到那个地方。
除了生活方式从原始人,一跃成了会种植会养殖会盖房子的原始人,精神文明也大大提升了,对外面世界向往,甚至诞生了“飞升”这个专有的名词。
“天意自古高难问。”
这位师从齐缘的先民抬头问天,沧桑地问:“试问苍茫大地,我们究竟何时才能飞升?”
“哼。”
冷漠的哼声从天空传来,震荡整片春秋。
睚愤恨地说:“等我死了,你们全部都要陪葬,周遭的一切都会瞬间寂灭,一个都别想逃出去。”
“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将我们丢弃?”聪明的先民接着问。
紧接着,更冷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生杀予夺,都是我的权力,一介凡人,休得置喙。”言罢,这片春秋中的天空猛地一沉,所有乌云全部烟消云散。
天地间,再没有睚的声音。
先民依旧不死心,追问上苍最关键的问题:“我们的至圣先师,齐缘圣人,究竟去了何方,是不是已经被神明大人您杀死了?”
“……”
没有任何回应。
先民不死心地又问了几遍,这片春秋中的天空,依旧是云淡风轻,再也看不见刚才乌云滚滚的天怒场面了。
他悲从中来,抬头吟唱:
“天意自古高难问!”
“……”
“……”
睚缓缓睁开眼,依旧是熟悉的桃山,她整个人单脚站在自己残破不堪的身体上。
“唉……”
为什么不直接将这片春秋丢弃,睚自己也说不清楚。
如果清楚,她早就丢了。
曾经,睚完全不理解,祂们中最强大岁为什么要看这群小东西一代代地挣扎,连巨兽之间的征战也不感兴趣。
现在,在接连被人所伤,只剩数百载残生的时候,又来到耶拉冈德身边之后……
她好像……又开始有点懂了。
不知为何,一股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睚悲从中来,盯着对面的雪山,齐缘和耶拉冈德又在忙着一些她不知道的东西。
这一生尽是蹉跎,只求死的时候能痛快一些。
睚怅然叹息。
强烈的自毁欲望像风暴一样席卷内心,她对着雪山自言自语,本就低微的声音,被山风裹挟得一干二净。
“由你这个妖孽动手,而不是死在岁那个王八蛋手里,倒也……不坏。”
此时此刻,睚极尽升华。
她要用最强大的姿态,与这个年轻的人类战上一场,然后死在他的手里。除此之外,睚从来没想过其他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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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
大长老这边,回到曼殊院之后,他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思考。
这位虔诚的老家伙,已经很久没有思考过这些与权谋有关的事了,这么些年,他想的是一直都和耶拉冈德有关。
在大长老的眼中,这是货真价实的与神明同行,无上光荣。
“大长老。”
圣女恩雅走进藏经阁,躬身与他打了个招呼,便准备平淡地绕过他,准备拿取自己需要的经书。
“等等。”
大长老拦住了恩雅的去路:“这一切,会不会都是你哥的计谋?”
“你太高看他了。”
恩雅轻轻摇头:“虽然不知道大长老您说的什么,他都是一个抛弃妹妹的哥哥,我和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就算是他的计划,我也一点都不知情。”
她不显山不露水,小小年纪,说这些话时,恩雅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也对,我不该问你的……”
大长老转过身自言自语,恩雅抖了抖雪豹尾巴,轻轻捂嘴。
大长老突然再次转身。
恩雅的表情凝固,手也提前放了下去,仿佛从来没有笑过,这副模样,看得大长老不由连连点头,说出一句鼓励的话:
“你上山侍奉耶拉冈德的时候,不要有太大的负担。”
“你是去侍奉耶拉冈德左右的圣女,雪上之上,是耶拉冈德的殿堂,你会在那里待到老死,比雪山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幸福。”
“说的是呢。”
恩雅面无表情地点头,叫人看不出深浅。
大长老侧身让开,恩雅面无表情地取下自己要的经书,匀速离开了藏经阁,一举一动都充满圣女的庄重。
“这才是圣女。”
大长老点头夸赞,随后继续自己的思考。
“光看表情,雪豹家主不太像是演戏,但不能排除他们在火车上,和祭品达成了某项协议……”
大长老并没有特意记齐缘的名字。
在他心中,齐缘作为祭品的价值,要远高于他身为人的价值。
凡尘种种,皆为过往。
“但也不排除……难道是另外两家,在通过这种虔诚的手段,表达对曼殊院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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