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里风
睚还是挺聪明的,在炎国的时间很短,但她知道了岁兽分裂成了十二片,每一个的能力也大致了解,包括死后回归的那一个。
睚知道很多情报。
比如第十一片碎片夕,继承的是岁最虚的画道,她布置的天地一触即碎,根本经不起太大的风浪。
睚此番举动,是试图一剑划破这个看似厉害世界,在被打死前,灭一灭齐缘的威风。
就算杀不了齐缘,能恶心到他也是好的。
无敌于世间的巨兽,认为自己即将死亡前,想的却尽是这样惹人发笑的事,注意到睚表情的齐缘叹了口气,感觉有些可悲。
他无动于衷。
墨意淋漓的小字,并没有与睚的桃花剑气相交锋,而是像下雨一样坠落,悄无声息地融入这个世界,润物细无声。
睚的一剑,毫无阻碍地斩在了天上。
水墨画成的云雾翻转,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变化,这一剑就像是一盆水泼进大河,除了掀起一圈圈的涟漪,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
“你的力量……有猫腻。”
“在你不在炎国的这段时间,我抽空又伐了一下试图作乱的岁,把许多年前被他夺走的权能,又抢了回来。”
齐缘平静地说道,临了补充了一句:
“仅此而已。”
“这不可能!”
另一道能裁剪时空的剑气射来,带着桃花的芬芳,齐缘不再留手,下笔如有神,天地的威势流转,将这道剑气稳稳接下。
雷电,狂风,大洪水。
没有任何取巧,单仅凭这几招,齐缘与睚拼了个平分秋色。
“不错,看来你略有长进。”
“重伤垂死之躯,有进步就有鬼了,倒是你,没有拿出真正的力量,而是一直在过家家,是单纯地想要折辱我吗?”
睚丝毫不领情,大声高呼道:
“快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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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缘的一番言语,都被银灰忠实地翻译给了大家,没有添油加醋,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添油加醋的空间。
“如何……”
大长老下意识扶额,却忘了自己的手已经被打断了,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嘶——”
“大长老的意思是,对方的这番话语,可信度到底有几分?”圣女恩雅眼疾手快,唯恐大长老受惊,走上前一把抓住大长老的断手。
“……”
大长老再一次物理意义上的汗流浃背了。
“理由可以做假,但是现场的战况不能作假,事实就是,大炎远道而来,但凭一人就能与神明大人打得难解难分。”
“……”
“……”
众人纷纷相顾无言,唯有沉默。
很难想象这样的景象,对一个至今还在钻研宗教的国家,会带来多大的冲击。
无异于原始人看向天空,却遇到了空前的天灾。
堪比核弹。
布朗陶家的两位代表,不安地摇动起了松鼠尾巴,佩尔罗契家的族长,脸上突然间面如死灰,那种一切破灭之后的虚无感,即便隔着杂乱浓密的大胡子,也能感觉到。
他不知从哪儿掏出一瓶蒸馏酒。
将酒一饮而尽之后,佩尔罗契家的族长,脸上顿时多了几分虚假的从容。
“嗝儿~”
银灰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大长老:“这么多人被拉进来,今天的事情根本瞒不住,大长老有没有想好,以后该怎么办?”
除了三大家族的代表,以及曼殊院方面之外,当时周围还有三十多个年轻人,此刻都在画里面,他们皆目光呆滞,无助地坐在地上。
思绪万千。
他们膜拜了数月的另一座圣山,是被其他国家的人打过来的?
打过来不够,还要追杀,对方的领导人手持利剑,和神明大人拼了个难分难解?
那他们从小就坚持的信仰,到底算什么?
无数人的脑海中,将会爆发出无数种心思,仿佛给停滞许久的机器来了一脚,爆发成什么样都不奇怪。
在这种关键时刻,用曼殊院长久培养出的威严,严令禁止将此事外传?
不太现实。
信仰崩塌的背景之下,曼殊院的威严已没有任何价值可言,反而像是一个笑话,相信它的人才是最愚蠢的。
“不要慌张。”
大长老的声音像是两块铁在相互摩擦,无比沙哑:“耶拉冈德大人还没有出手,既然新的圣山能够和人战成平分秋色,那么……”
“还真是不死心啊。”
在众多反对进步的人中,大长老是最冥顽不化的,对他的拷打也是最严格的。
586:耶拉冈德为你转身
大长老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齐缘表面上是以一人之力,伐掉他们视作神明的存在,如果将身后那座不灭的城池也算上,战力又会飙升。
更没有想过,这样一座能缓缓移动的要塞,大炎究竟有几座。
或许大长老也想过吧,但都被他顽固的心否定了,这种否定完全出于本能,连大长老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这也不失为一种悲哀。
齐缘轻轻摇头,回头看了一眼城头之上,耶拉冈德点了点头,再次面露难堪之色。
“这人怎么这么顽固啊?”
夕眉头直皱,也转身看向耶拉冈德:“准备好了吗?”
“好了……”
话音刚落,画中世界的半片天空,突然变得透明了,谢拉格澄澈的天空,投射进这个世界,还有雪山的影子。
“是耶拉冈德大人的身影!”
大长老立即振奋,连那些失意的年轻人,此刻也忽然打起了精神,仿佛希望依旧在,一个个再次找到了主心骨。
佩尔罗契的族长的手,也忍不住微微用力,装酒的玻璃瓶顷刻破碎。
显露出真实天空的一角,当然不是为了鼓舞敌人士气。
在城墙上一众人的注视之下,耶拉冈德憋红了脸,双拳紧握,开始缓缓用力,这样的做法对一个幼年巨兽而言,还是太超前了。
“别急,慢慢来。”重岳温和地鼓励这位后辈。
“……”
过了一会儿,刚有了点振奋迹象的谢拉格人,忽然爆发了一阵难以置信的哀鸣,刚刚的希望又破灭了。
轰隆隆~
雪山在转身!
祂虽然无比缓慢,努力不让一点点积雪和碎石落下砸到人,但还是缓缓转过身去,露出了一直藏在后面的悬崖绝壁。
慈爱的耶拉冈德,无所不能的耶拉冈德,临此大难,居然转身背对信众。
“祂……不忍看到我们的惨状!”
“耶拉冈德大人也无能为力,只能闭上眼睛,等待一切结束!”
一切的希望化成了泡影,死寂的沉默变成无解的癫狂,有些人高举双手,四处奔跑,齐声呼喊炎国语的“陛下”,有些甚至在喊齐缘的名字,对他们来说,这位登场就被献祭的存在同样无比伟大。
疯了,彻底疯了。
大长老的两只手都垂落下来,整个人无力地坐倒在地。
“唉。”
恩雅圣女趁机和银灰站到了一起,两根粗壮的雪豹尾巴同频率摇晃,在信仰本身出了问题的情况下,也没有人顾得上管一管了。
“恩雅。”
“如果你想趁机说一些道歉的话,趁早收回去,恩希欧迪斯·希瓦艾什。”恩雅绷着小脸叫自家哥哥的全名,“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接受你的道歉。”
“理应如此。”
银灰点了点头,无比赞同。
其他人都在手臂乱甩地奔袭,口中发出混乱的狂言,在现场唯一没受到影响的,大概就只有这一对看不顺眼的兄妹了。
“您为什么一点都不怕?”银灰问道。
“因为我一点都不想当圣女,这点你不明白吗?”恩雅也一脸认真地回答。
她现在甚至有点高兴。
现场混乱无比,大长老跪在地上,像个临阵脱逃的失意之人,自然没有精力来管这些大逆不道的发言,恩雅捧着圣铃,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将它抱进了怀里。
虽然不想当圣女,但摇铃铛还是挺好玩的。
两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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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的人在看上面的神斗法,齐缘伸剑向虚空,无数小字像蛇一样扭曲变形,融入虚空之中,水墨色的天空忽然一阵颤抖。
“大声如雷,大星如月,火光赫赫。”
硕大的星辰坠落而下,拖着燃烧的尾迹,赫然全部是从天而降的陨石。
“来吧。”
桃花剑气一闪而逝,睚根本接不住全部的陨石,碎星坠落在她的身躯上,再一次面如金纸,咳出一口殷红的鲜血。
“居然是真的……这真不是你修炼出来的?”
睚并不在意伤势,而是在仔细体悟这一招中蕴含的权能,仔细地分析,顷刻间脸色大变,狂喜与惊愕并存,最后只剩下无尽的复杂。
“当然不是。”
“人就算再天才,也不能凭空想象出没有见过的东西,我遇到了岁,现在仍活蹦乱跳,还能使用下笔如有神的权能,这就是最后的结果。”
“……”
睚沉默了很长时间,交手仍在继续,交流与思考并没有让权能乱飞的现状缓和。
但她的表情,发生了复杂的变化。
“都是真的吗?”
沉默了许久,睚忽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抽冷子问齐缘:“那个家伙,有没有说出,当初要那样做的原因?”
“因为好玩,因为无聊。”
齐缘给了个简单的答案:“他在你们遁走以后,其本身奄奄一息之时,只剩下了活下去和复仇的执念,剩下的都变成碎片独立存在了。”
“……”
“这是祂亲口告诉你的?”
“我遇到的是岁的本我,祂被本能驱使着,智力不高。连外在的化身显像,也不过是一个十岁不到的稚童,满嘴都是复仇。”
齐缘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出了另一个事实,让睚消化这个信息。
“理应如此。”
睚冷漠地哼了一声,伸手出剑,和天地之间的罡风撞击在一起,其所在的空间,被睚仔细地裁切下来,扔进异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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