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里风
“太傅说得太对了,还占个见风使舵。”真龙连连点头,他就没想到这点。
真不愧是百官之首。
太傅:“……”
他拂袖而去,忙自己的工作去了,大炎的事情还焦头烂额的,实在无法和这两个人在这儿做大讨论。
太傅不做对大炎没意义的事。
花椒大料味弥漫的宫墙,只剩下齐缘与真龙二人。
“老师说得很有道理。”
老师一走,他反而换了一副脸色夸起来了,齐缘点了点头,完全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岁兽一家依旧被敌视,今天这场邀请,其实很多人都有微词,甚至还有不少人,觉得这是场鸿门宴,我与老师打算行摔杯为号之事,在帷帐后埋伏了精锐刀斧手。”
真龙轻轻摇头,十分无语。
齐缘也心有所想,点了点头。
太尉是岁兽必须死党派的头目,但这并不是一股凭空出现的势力,一定有勡它的基础,太尉只是一个代表,并不是齐缘一剑把太尉的眼神砍得清澈了,这个势力就凭空消失了。
相反,他们只会觉得太尉老眼昏花,已不能再代表他们,暗中将他排除出去。
真是残酷的党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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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缘并不愚钝,只是年龄尚小,很多东西只有注意到之后再认真思考,才能明白背后的深意。不能像那些老人一样,权谋计策如同吃饭喝水。
现在一思考,他开始逐渐觉得,这场大祭可能不简单。
“我跟你讲一讲大祭的流程吧。”真龙十分懂齐缘,“反正你也不可能研究礼仪方面的事,到时候如果乱来,可能会惹人惊诧。”
“你说老实话,什么时候开始砍人?”齐缘平静地问,他琢磨了一会儿,开始回过味了。
“话可不能乱说。”
真龙十分谨慎,严肃指正齐缘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见血。”
“谢谢。”
齐缘道了一声谢,终于得到了信息,这就是必然要见血的意思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前会中还是会后。
接下来,齐缘耐着性子,听真龙讲解大祭的流程。
差不多,大炎也要宰杀五牲。
只是并不是给献祭对象岁吃的,大炎和岁水火不容,怎么可能请岁吃肉?
届时会有御厨随行,将宰杀的五牲全部烹调成可口的菜肴,供参与仪式的百官分而食之,留给岁的只有腥臭的血液……
祭天是祭天,祭岁是祭岁,两种仪式的流程完全不同。
齐缘点了点头,感觉有些好笑。
听着有点耍脾气,但是好像也挺合理。
换成齐缘,大概也会特别小心眼,给岁闻闻味儿都算是心善,但想是一回事,听到真正的流程又是另一回事了,忍不住有些想笑。
大炎这一脉,也是有点谐星气质在里面的。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一言不发,只埋头吃菜,笑看这场风波。”
齐缘拍着胸脯打包票。
两人都不愿意在这充满花椒大料味的宫墙之间多待,立即启程前往目的地。
岁真正的陵寝,是一个只有高层知道的巨大秘密,而且也不可能离开百灶集体进山,举办大祭的地点另有他处,是百灶的一处平坦的平台,台阶极高,还有一块农田。
依照祖训,每代真龙都在城郊有农田,代代相传,以示永不忘本。
但据太傅所言,之前这些农田都是荒废的,根本没有当回事。只有这代真龙每天都来,亲力亲为地浇水施肥,农田里繁茂苍翠,各类蔬菜茁壮生长。
齐缘看着那比人还高的大葱,深不见人的玉米地,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就是这场大祭的配菜。”真龙无比自豪。
齐缘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忙不迭坐下。
那是个在三公后方半个身位的位置,也就是百官第二排,只有两个位置,其中一个是为齐缘准备的。
“目前只有老师有接班人,所以才有这样的安排,三公虽然有一个空位高悬着,但地位摆在这儿,必须设置虚位以待的样子。”真龙忙不迭地解释。
“至于你旁边的位置,是绩的。”
601:大炎的官场真是严肃活泼
不止是和绩参加同一个会,还要同桌吃饭。
齐缘有些诧异,按照他的理解,商贾在官员面前,都是要自动矮一头的,而且绩以岁兽碎片之身,参加这场祭岁为主题的会,还坐在百官第二排,是不是有些树大招风了?
齐缘不想猜,转身面朝真龙,直接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他花钱买的。”
真龙附到齐缘耳边,十分小声说:“他先是花大钱疏通关系,换了个面圣的机会,然后又给了我个无法拒绝的条件,才有我了的力排众议。”
“反正,将岁兽碎片安排进会议中,已经是石破天惊的头一遭了,毫无先例,我索性将事情做得再绝一些。反正绩的诉求,只是认真看你几眼,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哦,原来你受贿了。”
齐缘恍然大悟,有些诧异,真龙这样坦诚,就不怕他去找太傅打小报告?
这种事都说,是不是有点太信任了?
“老师全知道。”真龙毫无芥蒂地回答,“他说这是人之常情,有这样的诉求,正说明绩身上有人味,是天大的好事。”
齐缘有些好奇,所谓的行贿,具体到底贿了些什么,但不管他如何追问,真龙都讳莫如深,差点就拿国家机密四个字来搪塞齐缘了。
真龙不是爱才之人,也不贪恋权势,难不成是找了一处很不错的养老地?
直接帮真龙把全龙门买下来?
以绩富可敌国的财力,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真龙一步一步登上最高位,这个过程中,大炎龙气在他身上汇聚,就像逐步剥离了平凡的躯壳,一座威严的山峰归位了。
这个时刻,百官甚至都还没有到场,四周一片寂静。
让皇帝等官员,这可太不合礼数了。
齐缘坐下来思考了一会儿,心说肯定是真龙的个人原因,或许是想和自己种的菜道别?毕竟过一会儿,他种的菜就会和祭岁的五牲一起,进入文武百官劇的肚子。
齐缘不动声色地坐着,认真观察真龙。
在重压般的威严之下,真龙时不时瞥一眼旁边皇田里的蔬果,面露不舍之色。
还真是!
齐缘移开目光,手捧清茶啜饮了一口,他还是比较善解人意的,思考了一下当面戳穿的尴尬,他将这个话题缓缓放下,假装四处看风景。
这一看,就看得有些投入了。
祭坛当然不可能花里胡哨,但古朴大气同样也是一种景,欣赏起来需要水平。
整座祭台平稳且开阔,铺设的石头是同一种,都散发着汉白玉般的柔软白光,而且没有一丝缝隙,就像是将一整座山削平以后,再铺上台阶造就的奇观。
这肯定不是新造的景,又是土木天师的手笔。
齐缘喝起了茶,目光投向更远处,连花卉的摆放都有讲究,素雅大气的感觉直扑过来。
……
好无聊啊……
少年人怎么可能耐住性子赏景?没过一会儿齐缘便感到了无聊,那些造化钟神秀的美景,也无法吸引到他分毫。
文武百官们怎么还不来?
再看一眼真龙,他倒是自得其乐的样子,似乎人来得越晚他就越高兴。
“跟老年人有代沟。”齐缘低声自言自语,又是一口乌龙茶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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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酒大人,您也被邀请了?”
“这不是礼部侍郎小赵吗?竟也受陛下恩泽,参加这多年未曾举办的盛会。”
“也不知道能吃到什么,以我五品官员的微末道行,大概只能吃到五牲中最低的水禽了,倒是祭酒大人您,掌管百灶学宫,身份清贵,肯定能分到上等肉。”
“休提休提,只是教书罢了,比起学宫祭酒,百灶学子还是更认太傅大人这尊考神。”
“快看,是户部的李侍郎,他上学的时候就是学宫运动会的头名,现在的风采也不减当年,好快的步伐。”
“……”
“……”
齐缘从瞌睡之中猛然惊醒,才听到百官都开始爬台阶了,确认时间已经到了正午,他立即正襟危坐,在最后关头撇了真龙一眼。
“嘿嘿。”
真龙傻笑挠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就是最后的憨了,当第一个官员礼服的高冠出现在台阶上时,真龙戴上了十二冕旒,一切都消失不见,只剩沉默的威严。
百官们有说有笑,宛如大学生春游。
当他们踏上祭坛时,眼前的景象顿时让他们如丧考妣,任谁都没有想到,真龙居然会来到这里提前蹲点。
一下子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陛……陛下……”
一步七个台阶的户部李侍郎,更是直接被吓得脸色惨白,他可无法确定,陛下有没有看见他【跨栏】的英姿,跟空中劈叉似的。
“无妨。”
真龙不怒自威,却十分大度:“值此盛会,爱卿们心情好一点,朕非常理解,只是毕竟场合严肃,下不为例就好。”
陛下心情很好,所以既往不咎。
仁厚的目光投来,被注视的李侍郎不仅没有轻松,反而更是汗如雨下,谁也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或许在后悔今天的行为吧。
真龙轻轻放下,现场的气氛并没有缓和,不少官员注意到了坐在百官第二排的齐缘,看到他这身耀眼的官服,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那就是小齐大人?
天资极高,先是被太傅承认,陛下见之也十分喜欢,直接抹去了在国子监修书苦熬的时间,一步登天,一张圣旨便位极人臣。
极为年轻的面貌,常年接触学生的祭酒眼光毒辣,一眼看出齐缘这个年龄的人,正常应该刚上大学不久。
望之不似人臣。
但陛下的决定,必然有他的道理。
若不是真龙已经来了,怕不是直接上前攀谈,见识一下这位传说中小齐大人的风采了。
官员们纷纷有序落座,按照长幼尊卑分成竖排,就跟上朝的时候一样,三公中有一个空位,但齐缘身边一直空着个位置,百官不由大为不解,若不是秩序还在,怕不是当场窃窃私语起来。
所有人都在好奇。
莫不是,又有位从一品官员横空出世?
602:岁家老七,绩
虽然不让说话,但没有规定不让挤眉弄眼,臣子们都是人精,当场直接眼神交流起来,互相挤眉弄眼,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奇怪。
“小齐大人的深浅如何?”有人好奇。
“小子不要命了?忘记太尉大人负荆请罪的美谈了吗?”也有人讳莫如深。
虽然齐缘当官之后,大部分行使权力的时间,都是在外国狐假虎威,扯龙皮做大旗,但通过一些小事,他的威已经立下了,没有什么人敢拂他的面子,连想都不敢想。
大部分官员,讨论的还是齐缘身旁那个空悬的位置,究竟是为谁准备的?
“是谁呢?”
“该不会是麟青砚吧?虽然是少卿,但最近一直在往太傅那儿跑,俗话说,和三公的距离,就是和权力的距离,再加上自己就是高门豪族,麟青砚那小丫头一步登天,似乎不是不可能。”
“有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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