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谷回响
尽管隔着遥远的距离，但四月予之此时已经能够形象出老板那气急败坏的模样了，这让他的嘴角不由微微翘起。
“这么晚了没有打扰到早苗阿姨吧。”
“真是，说什么打扰的。如果会打扰到我们的话，小予之也不会打电话过来吧。”
“也是呢。”
这个时间点的话，他们应该才刚刚结束第二天的准备工作，正在悠闲的泡着脚吧。
“臭小子，不准无视我！”电话那头又传来男人的声音。
“早苗阿姨，你那边有狗狗在汪汪叫。”四月予之翘着嘴角道。
“噗嗤~”
“”
不出意外，电话里传来了女人的笑声以及男人咆哮。
以前老板总是说他是王八蛋，而那时他还小碍于对方的武力值只能敢怒不敢言，如今他们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终于找到机会报复回去了。
一番的互相寒暄之后，四月予之也决定进入正题。
“先像叔叔阿姨汇报一下小渚最近的情况吧......”
因为少女是第一次离开家上学，而老板和阿姨也远在家乡，不能随时知道少女平时的情况，所以就有了每个星期由他给他们汇报。
这种事情很正常，毕竟他们心里也很担心，而且汇报的也不是什么涉及隐私的事情，只是单纯的生活和学习状况，以及身体是否健康。
“......小渚的身体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少女的身体，一直都是老板和阿姨最关心的问题。
“那真是太好了呢......”
听到电话里传来两人放松的声音，四月予之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老板和早苗阿姨愿意把他们最宝贵的珍宝交到他手里，这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信任和考验。
所以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能辜负他们，让少女受到一点伤害。不然不仅是他们，就连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问老板和早苗阿姨。”
汇报完了少女的情况，四月予之才终于来到了正题。
“我就知道这臭小子还有其他话要说。”
电话里的老板声音都带着些得意。
“小予之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我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团子大家族’这首歌？”
“怎么跟小渚问了一样的问题。”老板的声音立马变得疑惑起来。
四月予之回答道：“因为就是小渚唱给我听的。”
“什么？！”
“好了秋生，不要这么在意嘛。”
早苗阿姨先是安抚了一下暴躁的老板，接着才道：“小予之，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在小镇上生活了很久，但是从来没有听过那首歌。”
“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它来自哪里，是谁教给小渚的。”
“那叔叔阿姨没有问过其他人吗？”
从自家女儿嘴里蹦出来一首从未听过的歌，按理来说应该会很好奇吧。
“问过了哦。可就算是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也没有听过。”
如果说他们没有听过，那还能用阅历不足解释，可连那些老人都没听过就不能这么解释了。
“......”
“小予之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这么好奇吗？”
“因为能够被小渚记这么久，我想那对她来说一定是非常珍贵的回忆，所以我想帮她找回来。”
四月予之实话实话道：“还有，我觉得这有些奇怪。”
“......”话音落下，两方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不过这份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老板的声音又突然传来。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好像是在那天之后，小渚就会唱这首歌了。”
“那天之后？”四月予之闻言，立马竖起了耳朵，直觉告诉他这一定是问题答案的所在。
“就是那天......”古河秋生吐了口气，将过去的事情一一道来。
“我和早苗一开始并不是经营面包店的，我是演剧团的成员，早苗是中学老师，我们也非常热爱自己的职业，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其中，忽略了对小渚的陪伴......”
“直到那天下着大雪......”
这对他们来说，本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每每只要一想起就会让他们觉得痛彻心扉。
如果当时他们能够分一点精力来陪着小渚，她或许能有一个美好完整的童年吧，而不是被困在小小的房子里，独自搭着积木看着绘本。
他们，不是称职的父母，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事情。
四月予之默默地听着男人的诉说，他能清楚的感受到电话之中男人的情绪。
自责、悔恨、痛苦......互相交织，让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但即便心里已经无比痛苦，他却还是没有停下。
“我把小渚带到了那里，随后......我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是什么大人不忍心带走小渚一样......然后，小渚...小渚睁开了双眼。”
“......”
四月予之也沉默着，他知道那个少女在幼年时发生过什么，所以才会一个人孤独的渡过了几乎整个童年。
可他不知道，少女竟然差点失去了生命。
难以言说的心情让四月予之的心无比压抑，尽管老板的描述过于直白，可他还是感觉到了痛苦，就像是自己也亲身经历过少女的离去一般。
“小子，你要骂我就骂吧。”古河秋生的语气里满是低落：“唯有这一次我不会还嘴。”
骂吗？
换做是平时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借这个机会狠狠嘲笑一番。
但现在他不会那么做，他如何能在一个人伤心痛苦的时候落井下石，更别说是老板和早苗阿姨了。
况且，他也没有责怪老板和早苗阿姨的资格，他们追逐自己的理想没有错，他们心里也始终爱着那个少女，他们也曾在努力补救。
直到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在小镇上经营着一家面包店，开启了平凡的一生。
“就算是老板求我，我也不会骂的。。”
四月予之摇了摇头，他知道或许只有自己骂出来老板的心里才会好受些。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店了。”
“无所谓。”
“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可恶的小子，明明平时都恨不得天天跟他拌嘴，可真到了这种时候却表现得像个乖小孩一样。
这让他该如何是好？
“我才不会如老板所愿。”
他们之间不是一直都是这么相处的吗？所以他这次也一样，不会顺着老板的心意。
“......”
见对方不说话，四月予之便准备挂断电话了，这个时候还是让老板和早苗阿姨互相安慰才更好。
然而就在四月予之准备挂断电话之时，门口突然冒出一个小脑袋。
“予之，打扰到你了吗？”
古河渚见少年端着手机似乎在忙的样子，于是便打算就此离开。
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四月予之突然想到了一个让老板走出失落的方法。
“小渚，没关系，你过来吧。”四月予之故意说的大声，丝毫没有掩饰的想法。
毕竟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真的可以吗？”
虽然这么问，但古河渚身体却诚实的抱着枕头，来到了四月予之的床前，接着熟练的爬上了床，整个人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嘿嘿，予之的床好暖和。”
待一气呵成的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之后，少女还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眼神亮闪闪的看着身旁的四月予之，满脸都写着开心。
“小渚你猜猜我在和谁打电话？”四月予之回望着少女，微笑着问道。
此时电话里已经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并不是被老板挂断，而是正在酝酿暴风雨。
“是谁啊？”古河渚当然很好奇，没有第一时间询问也只是尊重少年而已，如今对方主动开口，她也很乐意知晓。
“你看。”
四月予之将手机放在少女能够看清的地方，他果不其然很快便看见了少女脸上转瞬即逝的惊讶，以及兴奋之色。
——古河老板。
“爸爸！”
随着少女的一声高兴的呼，电话里也传来绝望的呐喊。
“不！！！”
在听到少女的声音后，古河秋生整个人都呈现出灰白之色。而相较于他的绝望，古河早苗却是一脸感兴趣的神色。
“哎呀，没想到小渚和予之都发展到这一步了吗？”
“这一步？”少女高兴的小脑袋还有些迟钝，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不，不是妈妈想的那样啊。”
“可是小渚现在是和予之睡在一起吧？”
古河早苗说完，并听到自己身旁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不过她并未在意，秋生的心碎了也会很快修补好。
“唔，是，是这样没错啦。”
可爱的少女并不擅长撒谎，只能红着脸诚实的回答道。
“怎么样？又和予之做些什么吗？”
这番话不仅是老板，就四月予之也听不下去了，他没想到早苗阿姨竟然这么狂野。
就在他准备开口解释之时，电话里突然传来嘶喊。
“臭小子，你要是敢对小渚做些什么，我一定会扒了你的皮！”
“爸爸，不可以这么做！！”
还没等四月予之回应，少女便抢先一步道。
第一百五十六 别想利用我
四月予之把从古河秋生那里知道的事情当成了这件事的最终答案，尽管它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换做是别人的话可能一点也不信。
但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连科学也无法解释的神奇事情，他不就是亲历者吗？
他既不是这个世界的天选，也不是唯一，更不是所谓的主角。他只是一个运气稍微有点好的普通人而已。
或许，小渚才是世界的主角也说不定。不仅是小渚，她们也是如此。
他说的不是这个现实世界，而是他自己的世界。
“开心吗？”
挂断了电话之后，四月予之看向身旁笑容满面的少女，轻笑着询问道。
“恩恩，开心！”古河渚连连点头，脸上布满了幸福之色。
虽然谈话的时候时不时会受到妈妈的调戏以及爸爸吵闹的咆哮，但对她来说这些都是无比动人的话语，就像回到了过去一样，让她感觉到爸爸妈妈就在自己的身边。
“以后多多打电话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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