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合雪丶
从咖啡店离开的时候，外面正下着大雪。
唯有雪才让人真切感觉到深冬已经悄然来临，地面变得无比湿滑，林澄的车肯定是没法骑了，黑凰走在林澄身边，明明刚才还自诩成熟的大人，但此刻却在雪地里蹦蹦跳跳的像个小女孩。
她的小靴子在雪地里留下一个个脚印，林澄跟在她的身边，说着，“你慢点。”
因为黑凰喝了不少酒，绯红脸颊在离开前便已经让林澄窥见了端倪，她回过头看向林澄，“我才没喝醉。”
“我还没问你是不是喝醉，就已经想自证清白了吗？”
黑凰嗔怪的看着他，双手叉腰，站在冰天雪地里，“那我喝醉了，你背我回家。”
林澄蹲下来，抬头看她。
面前的女孩唇角一下子勾起，欢快的跳到他的后背，一下子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修长双腿紧紧夹缠着他的腰，林澄轻轻托住少女的腿弯，站起身，背着她走在落满雪的街道。
黑凰的脸颊靠在他的后颈，从她嘴唇呼出的热气落在林澄身上，痒痒的。
林澄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面前的大雪，他还在思索着刚才和黑凰说过的话，究竟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他已经没法分的清晰，而脑袋还因为酒精而晕眩着，曾几何时他无比喜欢喝醉的感觉，因为什么都不会想，什么都不用想……就不会有烦恼，不会有痛苦。
下雪天的世界总变得好安静，林澄忽然发现他找不到回黑凰家的路了。
“你家在哪？”
“路痴。”黑凰脑袋靠在他的肩膀，迷迷糊糊回答。
“你说个地址我看看地图。”
“回你家吧。”她说。
………………………………
于是林澄背着黑凰回到了他的家里。
但当他打开门，才发现客厅的灯亮着，而客厅的电视开着，沙发上的女孩却已经睡着了，林澄先把后背的黑凰放在了沙发上，接着才走到沙发上的女孩面前，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江泠雪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来了怎么不先给我发个消息？”林澄看着她的眸子。
“发了……但是你没回我。”
“刚才在陪朋友喝酒。”林澄轻声解释道，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电关机了，江泠雪把眸子挪到了一旁的黑凰脸上。
片刻后她的眼眸就变得警惕起来，因为黑凰好漂亮。
“她是谁？”江泠雪双手叉腰，开始质问起来。
“以前在联盟的好朋友，喝醉了找不到她家，就带回我家里来了。”
“喔……”江泠雪眼眸里的气焰又弱下来。
因为如果是和他暧昧不清的女人，林澄肯定懒得撒谎，主要是他的眼神很真挚，江泠雪其实也很擅长林澄什么时候在说真话，什么时候在死鸭子嘴硬。
“那她在的话……我们睡哪？”
“看来只能在沙发上惹。”
江泠雪和林澄对视一眼，笑起来，林澄抱着黑凰去了他的房间，把黑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刚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看到已经睡着的黑凰缓缓睁开眼睛，忽然轻声朝着他说，“林澄……”
“嗯？”林澄站定下来，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你要去和别的女人做了吗？”
“原来你没睡着啊。”
“一直都醒着……就是脑袋有点晕……”
“所以不要喝那么多吗？快睡吧。”
“喔……不准做太多次。”她直勾勾盯着面前的林澄，“还有两天。”
林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回答了一声好，然后关掉房间的灯走了出去，他来到客厅的沙发上，江泠雪身上穿着黑色露肩连衣裙，裙摆下的双腿似乎有超薄的透明丝袜，林澄因为分不清，所以上手摸了摸，确实指尖传来丝袜的丝滑触感。
“好薄的丝袜。”
“嘻嘻，还有香香的味道吗？要尝尝看吗？”
“才不要。”林澄把江泠雪抱到怀里来，但很快江泠雪就不满被他这么抱着了，她爬起来，跨坐在林澄身上，膝盖抵着柔软沙发，手搭在他的肩膀，凑近亲吻他的嘴唇。
………………………………
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
黑凰站在门缝后的阴影里，客厅的灯两人是一点没关，江泠雪的身上还穿着裙子，尽管裙摆已经滑落到腰肢。
黑凰的眸子变得有些复杂。
看陪着自己长大的男孩，此刻被别的女人骑在身上，确实是一种尤其微妙的感觉。
这一条时间线上，已经是黑凰第五次和林澄再见面。
很多时候，黑凰也会对许多记忆模糊，因为总有些不同时间线里的故事是相同的，她第一次听到林澄这个名字，是在得知司命面具下的名字就是林澄以后，在第一条时间线里，两人的生活并无交集，最后的交集是她最终死在了司命的手上。
她倒没有怨恨司命，因为她本就是为了毁灭人类而存在的怪物，怪物就应该被杀死。
在第二条时间线里，黑凰来到了那家孤儿院，见到了那个幼年时期的司命，她觉醒了能力，仅仅用幼年时候的美色便轻易诱惑司命陪她离开了孤儿院，并把幼年时期的司命给养成为了一个每天会给她在家里做饭，给她讲睡前故事，听话懂事暗恋她的乖巧大男孩。
这条时间线里她和司命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但起初将司命带在身边，可并非因为她对这个男人有半分好感，只是因为她知道未来有天，他一定会杀死她，所以她想是否能够改变这样的结局？这条时间线上的司命十五岁那年和她一起加入联盟，两人从不在外人面前掩饰恋人的关系，他们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后来司命十八岁那年独自去了深渊，她在这个世界安静等待。
等司命回来以后，他摘下面具不再是司命，换做了那个叫做林澄的家伙，单膝跪在她面前向她求婚。
她本以为她不会爱上他的，本来她对他的所有好意都是谎言，可那个瞬间她却忽然觉得好像她沉寂好久的，属于人类的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这一次她确实改写了被司命杀死的结局，因为她即便已经化作了怪物，他也心甘情愿解放所有封印，试图依靠成为神明来扭转结局，可成为神明……就意味着林澄不复存在，所以她再一次回到了过去。
在第三条时间线上，她在暗地里悄悄推波助澜，让原本应该拯救世界的司命，成为了憎恨这个世界，想要毁灭全人类的超级反派，在看到他那副阴暗模样的时候，她心底有莫名的满足感……如果无论如何都无法逆转毁灭的结局，那我们一起毁灭这个世界好了。
但最后他却因为爱上了那个叫做姜梨的女孩，放弃了毁灭一切。
那个在第二条时间线上说过永远只会爱她一个人的司命，也会在不同的时间遇到不同的人，相遇，然后相爱。
第四条时间线上。
第四条时间线上，她只是在孤儿院和幼年的林澄相遇，抓着这家伙的嘴唇吧唧亲上一口，这样以后不管他再亲哪个女人，第一个亲过的女孩也是自己，然后她删除了他的记忆，离开了孤儿院，后来她仍旧在联盟再遇到了加入联盟的林澄，但她并没有和他说过孤儿院的故事，待到从联盟退役以后，她就避开了所有和林澄的交集，在世间行走了十几年，收集到了足够的能量……可偏偏那时候他的能量也接近百万，感受到了这几条时间线的因果，所以在她计划的最后时刻，他再一次开启了登神长阶，试图扭转她的结局。
所以她用最后的力量回到这最后的时间线。
这一次……他不会再知道了。
……………………………………
沙发上的女孩已经身子瘫软在了林澄身上。
林澄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两人的呼吸声在客厅里变得好清晰，他的脸颊埋在少女胸脯，嗅着她身上的浅淡香味。
她看见林澄调皮的撩起江泠雪的裙摆，在她柔软雪臀拍打了一下，雪臀轻颤，江泠雪低头，轻轻在他的肩膀咬了一口，说的却是，“还要……重一点……”
黑凰悄悄将门重新关上，她回到房间里，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她裹紧了被子，望着天花板。
曾几何时，这里也曾是她的家，她曾在这个房间里和那家伙无数个夜晚相拥而眠，她记忆里最多的反倒是那家伙温柔腼腆的时候，可这条时间线上的他是个坏家伙。
黑凰的指尖攥着被子，侧过身闭上眼睛，小声嘀咕。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在乎。
………………………………
次日，清晨。
林澄家的沙发很大，林澄拿了一床被子过来，和江泠雪就在沙发上挤着睡着了，江泠雪缩在他怀里睡的香甜，黑凰醒的很早，她穿好衣裳来到客厅，脚步声让林澄睁开眼睛，黑凰的眸子居高临下，此时此刻的她眸子似乎又变回了先前的淡然冷傲，所有的甜美尽数消失不见。
“谢谢你照顾我，我先走了。”
“好。”林澄轻轻点头，拽过被子把江泠雪露出的肩膀盖住，片刻后，他看着黑凰离开的背影，再确认了一下，“两天后……我去找你？”
“嗯，我在家里等你。”黑凰淡然回答了一句，随即便打开门，身影消失在林澄视线里。
322 daisuki
“所以她两天后找你做什么？”
江泠雪坐在饭桌边，她的碗里是林澄刚煮的饺子，饺子是上次许挽月让他从家里带走的，是许挽月和妹妹自己包的，芹菜猪肉馅。
林澄把筷子上的饺子蘸了一圈醋，回答道，“要把多余的能量全部都交给她，不然留在我身上会催化深渊女皇的力量，万一哪天被破防了道心破碎，容易出乱子。”
“转移能量？用什么方法？”江泠雪问的好像漫不经心。
“大概就是你想的那样，是没办法只能这么做。”
“好啊！”江泠雪一下子仰起头，拿起筷子敲一下碗，随即轻哼一声，“偷吃被我发现了吧！”
林澄把饺子塞进嘴里，“告诉你了就不算偷吃。”
“怎么还理直气壮了！”江泠雪望着他的眼睛，“只是转移能量，就没有点别的想法？”
林澄犹豫了一下，然后摇头。
“你犹豫了！”
“没啊，应该没有吧。”
“应该？”
林澄无奈的笑，“还有三个月她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不知道要去哪，哪有什么念想？”
江泠雪又好像一下子就泄气了，“喔。”
“她有回到过去的能力，她说在过去某条时间线上和我结婚过。”林澄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嗯？”江泠雪一愣，“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呀，我在这个时间线上和她的交集并不多，没什么感情可言。”
“那她对你有感情。”江泠雪的眸子忽然又满怀警惕。
“她说没有。”
“结婚对女人来说可是很重要的事情，我才不信她对你没有感情呢。”
“又不是所有女人都一样。”
“你不是女人所以不懂女人啦。”江泠雪的口气尤其笃定。
…………………………
江泠雪是傍晚离开的。
林澄还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把买来的钻戒交给她，总感觉好像忽然拿出来说给你买了个礼物，说不定江泠雪会觉得很敷衍？
可林澄脑袋里也想不到什么浪漫的点子，他一直都不是什么浪漫热情的人，此刻留在身上的钻戒反倒变得有些烫手起来。
或许江泠雪说的没错，他不是女人怎么能懂女人的心思呢？可他身边似乎也没有女人可以让他咨询，该怎么把钻戒送给江泠雪，才会让她觉得不那么敷衍呢？
要不……问问黑凰？
林澄如此想道。
…………………………
江泠雪再度从聊天记录上确认了一遍。
她专门贿赂了那家珠宝店的店员，负责售卖的店员尤其坚定的说过，十天以前那个叫做林澄的家伙就买走了那对钻戒，并且是直接付的全款，颇有种去菜市场买了颗大白菜的轻便感。
那她的钻戒呢？她辣么大的钻戒呢？
江泠雪已经在期待那家伙忽然掏出一颗钻戒出来，递到她面前的画面了。总感觉好像不用酝酿，到时候眼泪也会哒吧哒吧掉下来……可她硬是在林澄家里待了一整天，好几次看这家伙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已经准备好掉眼泪了，可那家伙却没把钻戒拿出来。
难道说其实他是准备买给别的女人？不……不对，这家伙才不会这么过分呢。
那她的钻戒呢，江泠雪要玉玉了。
………………………………
林澄打算两天后再去找黑凰。
黑凰是危险的坏女人，万一和她多待一两天，真的喜欢上她怎么办？那到时候她离开了，就会很失落，林澄很讨厌离别，或许黑凰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约好让他两天后再来。
就好像种花一样，为了避免看到花瓣凋零，所以干脆不种花。
可先前那五天又算什么呢？
林澄在手机上翻了一圈，硬是没找到该向谁咨询他那颗钻戒该以什么样的架势交给江泠雪，问路潇潇会死，问许挽月的话，许挽月或许真的会认真为他考虑，但会悄悄不开心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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