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合雪丶
路潇潇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刚想再说些什么，林澄已经端着菜走了出来，路潇潇的眸子就盯着林澄的眼睛，林澄的眼睛要是敢乱看的话，她现在就扑上去把林澄的眼珠子挖出来，但意外的是，林澄压根就没看一眼路铃铃，只是柔声和她说，“去洗手吃饭吧。”
客厅吃饭的桌子是圆桌，有旋转的玻璃台，林澄一共做了四个菜，清炖肘子，黑椒牛仔粒，玉米虾仁，还有白菜豆腐汤，圆桌的座位是林澄和路铃铃面对面，路潇潇迟疑了一下，坐在了两人的边缘，和谁都靠的不远不近。
路铃铃拿起筷子的那一瞬，她肩膀的肩带滑落了几分，路潇潇的心几乎是一下子绷紧，她的脸颊滚烫，侧过头看林澄，刚想捂住他眼睛，但发觉林澄压根就没看，在大口大口炫饭。
毫无形象可言。
路铃铃忽然放下筷子，站起身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她的手上捏着三个酒杯，一瓶红酒杯摆放在了桌上，她慵懒从容的给三个杯子里都倒上酒，看向林澄的眼神温柔的让路潇潇怀疑她是不是看错了。
“吃慢点，对肠胃好些，稍微喝点酒吧？”
“啊，好，谢谢阿姨，饿坏了……不好意思。”
“没事，看小澄吃饭的样子，让人胃口都好了不少。”
路潇潇甚至都怀疑林澄是不是把她妈给催眠了……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可都是吃饭要细嚼慢咽，就连平日里她坐姿稍微慵懒些都要被纠正，可为什么林澄这饿死鬼投胎的样子，还能被她夸奖一句？
林澄端起桌上的红酒，“我敬阿姨一杯。”
“我看起来很老吗？”路铃铃的唇角微微勾起，仿佛透出几分嗔怒。
“啊……阿姨看起来像她姐姐。”
“小澄嘴真甜。”路铃铃笑起来，胸脯一颤一颤的。
……路潇潇的世界观有点崩塌。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49 加减法
路潇潇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抱起碗开始吃饭。
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林澄没再那么饿死鬼投胎，路铃铃也抱起碗筷开始吃饭，很快路潇潇就吃饱了，放下碗筷，而路铃铃正拿起酒瓶，给每个人的酒杯再添上一些。
“小澄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无业游民，偶尔酒吧驻唱一下，或者卖卖花什么的。”林澄随口回答。
路潇潇悄然松了一口气，对了，这下节奏就对了，这回她妈总该开始不满了，她将目光望向路铃铃的时候，路铃铃的一只手撑在桌上，白嫩手掌托着香腮，眸子温柔的看着林澄，“听起来好像挺浪漫，你们年轻人现在真有意思。”
“啊，赚不了几个钱。”
“赚钱哪有做自己重要？没钱了告诉潇潇一声就好了，我会给她的。”
路潇潇瞪大眼睛。
不是，为什么啊？！
………………………………
林澄似乎感觉到桌下有什么东西在蹭他的小腿。
他边上坐着的是路潇潇，路潇潇的角度绝对不够，那就只有可能是一个人了，他看向对面的路铃铃，但路铃铃仍旧只是托着腮帮，眼神温柔的模样，或许因为喝酒的关系，她的脸颊还有几分酡红。
而那在蹭着他裤管的白嫩小脚，似乎还有想缓缓往上爬的趋势，这个女人的腿长的过分，要是再让她把腿抬起来一些，一会儿就要被踩到要害惹。
林澄不露声色的夹住腿，狠狠给坏女人夹住！
但路铃铃的表情仍旧没半分变化，只是仍旧温柔的笑着问，“你和潇潇认识多久了呀？”
“一个月不到。”
“那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你问潇潇。”林澄淡淡回答，皮球一下子踢到了路潇潇的身上来，但路潇潇此刻却全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犹豫纠结了半天，最终支支吾吾，磕磕巴巴的回答，“该做的，都，都做了。”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勇气，在路铃铃面前她的骄傲一般都会被迫收敛，难得硬气一回，此刻看着路铃铃，分明心跳快的不行，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但却又莫名期待着她的愤怒。
“潇潇确实也不小了呢，好像现在要个孩子也不错？”路铃铃温柔说道。
路潇潇瞪大眼睛，“妈，你在说什么啊？！”
“嗯？”路铃铃转头看她，“有个孩子不好吗？趁着我现在还空闲，可以帮你们带孩子哦。”
路潇潇觉得一定有哪里不对劲，但她就是说不上来，好在此刻林澄开口，“还早呢，我连法定结婚年龄都没到呢。”
“这种事情好办，只要你们想，明天就可以去领证哦，婚礼定在月末怎么样？”
“还没到结婚的程度呢，还早，再说潇潇到时候还未必会答应嫁给我呢。”
林澄的手悄然伸到了桌子底下，抓住她的白嫩小脚狠狠的掐了一下，路铃铃的神情仍旧没有丝毫变化，但总算是将小腿重新收回。
“我可很喜欢小澄哦，潇潇怎么会不嫁呢，到时候她要是不想结婚，我会替小澄做她的思想工作的。”
“到底谁才是你女儿啊？！”路潇潇有些忍不住了，她觉得莫名其妙。
“这不是你期待的吗？”路铃铃温柔的看着她，“你不喜欢我给你安排的伴侣，这是你自己找的男朋友，我替你们考虑一些，不是好事吗？而且……我觉得小澄还挺好的，长的挺好看的，你们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也很可爱。”
路潇潇深呼吸，此刻她说不出一个字来，抱起桌上的酒杯将杯子里的酒尽数喝掉，又因为呛到而咳嗽起来，林澄慌忙替她轻轻拍了拍后背。
路铃铃不慌不忙的为她的酒杯再倒上酒，给林澄也续上一杯，“慢慢喝，我们聊聊天，不着急。”
“你们聊，我睡觉去了。”路潇潇站起身，冷冷的看了一眼路铃铃，接着就走回了她的房间里。
………………………………
酒桌上。
路潇潇离开以后，路铃铃的眼眸里似乎透出几分无奈，她看着面前的林澄，又将桌上的白嫩小脚抬起来，这回则直接过分的搁在了他的大腿上，林澄看着她的肩膀，她的锁骨精致而纤细，路铃铃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声音放轻几分，“她请你来逗逗我，却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我和她说了她不信。”林澄无奈的回答。
“噗。”路铃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可是一直拿你当做偶像。”
“……”林澄无言。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视线不自觉的就偏移到了路铃铃的锁骨下方，路铃铃倒是毫不遮掩，甚至于故意做出因为热，而用指尖轻轻勾了勾领口衣裙的动作。
“要做点什么吗？”路铃铃柔声问询。
“你真的是有病！我说了！我的能力让我不可能有孩子！”
"万分之一的概率，总有可能延续下来，就算无法继承你的命运，继承到一部分也好，只要尝试的次数够多，总有中奖的机会。"路铃铃的眸子慵懒的看他，手轻轻拂过肩膀，她的肩带滑落下来更多。
“我真不想和你翻脸，你别逼我。”
路铃铃从位置上站起身，来到了他的身边，很自然的坐在了他的腿上，林澄的鼻尖传来幽兰般的香气，她的身躯柔软温热。
“滚呐。”林澄把她一把推开，路铃铃的身躯被他骤然推倒在地，此刻裙摆散乱，裙摆下的肌肤都露出来好多，甚至于林澄窥见一片粉嫩，等等，她甚至……
“你没几年前乖了。”路铃铃并未着急爬起，眸子慵懒的望着他。
本身她就是故意摔下去的，作为二十年前就进入SS级的她，怎么可能被他这么一轻易就推开了？
“……”
林澄站起身，没再看她，而是朝着路潇潇的房间里走去，路潇潇很快打开了门，林澄走进门去，顺便把门关上，此刻的路潇潇已经换上了白色的睡裙，她坐在了床边，脸上还有并未消散的怒意，“你到底是是怎么让她对你这样的？”
“我真的不知道。”林澄好无辜的回答，“你要不去问问她。”
路潇潇坐在床上，一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一声不吭的站起身，走出房间。
………………………………
路潇潇来到客厅的时候，路铃铃刚整理好衣裙，坐在桌边，一个人捧着红酒杯小口小口的抿着。
“你……不对劲。”路潇潇来到了路铃铃的身后。
路铃铃缓缓转过头，眼眸却意外的很温柔，“这不是你所期望的吗？”
路潇潇一怔。
路铃铃渐渐将眼眸里的温柔收敛，神情终于严肃了几分，“故意找了个普通人恋爱，故意放纵自己，不就是对我对你所规划的人生感到不满，所以想要反抗我吗？”
这当然是路潇潇的想法，可她却没想到被路铃铃如此直白的说了出来。
“这一次我顺从了你的想法，我给你和普通人恋爱的权利，如果你想退出联盟，手续我也会替你办理，我可以给你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以后你就和他开开心心的生活一辈子，过属于普通人的生活，我给你如此选择的权利，只要你现在点头。”
“当初是你告诉我，你想要成为一个裁决者，所以我才让你加入联盟，让你一步步成长起来，甚至将当初司命留下的进化之血也交给了你，我为你所规划的人生里，并没有任何一件事是对你不利，因为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是这个世界上另一个我，所以我对你好，但你却并不领情。”
“那你为什么停我的职？”
“为了让你好好反省反省。”路铃铃淡然回答。
“我没有做错，没有！”路潇潇一再重复。
“上次因为你的失职而放跑的【祭司】，跑到了隔壁城市，在偏远山区的村落流窜作案，他的能力是以人类的恐惧情绪而进化，截止上次抓捕失败到现在，他已经杀死了三百四十二人，这个数字或许在此刻还在增加，甚至于他挑衅般的将折磨死者的视频发给了联盟，你想看看吗？”
“那你派人去抓啊！联盟的SS级抓不到他吗？！”
“联盟的SS级都有自己的任务，并且【祭司】的能力本身就尤其擅长逃窜，我已经组织了三次以上对他的抓捕行动，但每一次都被他逃之夭夭，那一次是抓捕他的最好机会，但因为你的选择，抓捕失败。”
“这些事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因为对你来说还太过于残酷，如果你成功抓捕到了他，就不会有后续的事情发生，上一次火灾里你救了一百一十八人，三百四十二减去一百一十八，那二百二十四人是因你而死。”
路铃铃的表情尤其平静，甚至于平静到了有些冷漠的程度，但路潇潇的脸色此刻却变得尤其苍白，她的嘴唇轻轻颤抖着，“不是的……不是这样……不是这么算的……”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绝对的正义，所谓正确的正义，是为了维护大多数人的利益，身为裁决者的你，每一个选择都至关重要，我从来没说过我不理解你，我知道你想救那些人，我知道你在乎。我为你的选择感到骄傲，但是这样的你并不适合做一个裁决者。”
“所以我将你停职，所以我在看到小澄的时候也没有很生气，曾经是你亲口告诉我你想要成为一个裁决者，所以我为你安排了属于裁决者的人生，如果往后的生活里你想要成为一个普通人，那我再给你一次选择成为普通人的机会。”
“虽然你没有爸爸，但我也是你的母亲，我们身体里流淌着相同的血液，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爱你呢？”
50 我怕打雷
路潇潇的身躯变得有些无力，她努力的绷紧小腿，站定在原地，看着面前的路铃铃，紧咬着嘴唇，眼眶变得绯红。
“如果是司命，他会怎么做？”路潇潇颤抖着发问。
“司命？他能在救下那一百多人的同时顺便杀了祭司，你的问题毫无意义，因为司命已经触及到了神之领域，当力量达到顶点，无论他如何选择都代表绝对的正确与正义。”
“在他身上讨论正义与道德并没有意义，但你是裁决者，你所需要做的，只是做好你分内的工作，我说过，作为我的女儿，我认为你的选择很可爱。所以我还为你申请了联盟的勋章，还有专门的表扬大会哦，但你却宁愿离家出走，好几天都不肯回来呢。”
“你分明是……”
所谓的表扬大会不过是把她架在火上烤而已，她的所有队友都对那天她的选择颇有微词，但她却无能为力，至于这所谓的表扬，反倒更像是一种轻蔑的嘲笑。
“如果你真的不在意的话，那天你应该去的。”路铃铃轻声说。
“为什么不肯接受表扬，为什么不肯拿颁发的勋章呢？是觉得我使用了特权，给了你莫须有的荣誉，你为之感到羞愧？不……是因为你的自尊心在作祟，你开始动摇，开始怀疑你自己选择的正确性，这本该是你应得的奖励，你却为止感到羞耻，你觉得他们一定会因为你拿到那个勋章的时候，对你轻蔑的嘲笑。”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正义，但也要为之支付相应的代价，你的选择实际上并没有为你带来坏的结果，因为我替你支付了正义的代价，你是我的女儿，这是你理应享受的特权，也是我赋予你的权力，但你并没有理解我对你的爱。”
路铃铃的眸子渐渐温柔起来，“可这没有关系，你年纪还小，还有很多很多可以试错的机会，所以，当你哪天能够站在我面前，认真告诉我，对你来说究竟什么才算正义，那个答案不会让你迷茫，不会让你犹豫，不会让你感到羞耻的时候，我再认真考虑让你重新回到联盟。”
路潇潇站在路铃铃面前，骄傲的脑袋渐渐低垂下来。
她紧紧咬着嘴唇，眼眶泛着红，这样的对话并非第一次出现，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她无法从任何角度去反驳路铃铃，路铃铃的语气绝非居高临下的告诫，而是这般温柔的讲道理，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路铃铃的道理，可她不想这样。
路铃铃轻轻叹息一声，她刚想再说些什么，房间门悄悄打开，林澄探出个脑袋来。
“在辩论吗？带我一个呗？”
……………………………………
显然林澄出现的很不合时宜。
路铃铃裙下的双腿交叠起来，白嫩的足尖轻晃，双手抱胸，眸子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可惜林澄一向脸皮厚，他来到了路铃铃的对面，好自然的坐在了椅子上，全然一副这是他自己家，路铃铃才是客人般的姿态。
“刚才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路铃铃淡淡开口。
“嗯，听到了。”
“小澄有什么好的见解吗？”路铃铃歪了歪脑袋。
……嗯？还装可爱！
“我只是觉得潇潇的选择很酷诶，刚才路姨说的话，其实算很温柔了，但有一点是不对哦，生命的价值不是用数字来衡量的，你故意把因果关系混淆了。”
路铃铃的眼眸里浮现出一丝无奈。
“生命用数字来衡量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如果找一万个人殴打一个人，每个人抱着打死对方的目的，给那个人一拳，打完以后那一个人死了，那一万个人是不是都应该杀人偿命？”
“偷换概念，诡辩无意义。”
“只是用来引申一个概念，正义不是为了维护多数人的利益，正义应该由理性与良知来判定，而非数量与力量，正义应该是公正与平等，而不会因为人数多寡而改变，联盟存在的意义应该是保护我们这些普通人啊魂淡！纳税交钱的！见死不救是你们联盟的失职，没能抓捕到祭司】，也是你们联盟的失职，潇潇当初救下那些人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选择，而后续发生的事情，是因为联盟没能制定好计划，抓捕那位祭司，才会导致伤亡发生，谁都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但这和她无关，这是联盟的失职，是你们这些人尸位素餐，一堆S级SS级抓个S级抓不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自己能力不够就能力不够，不要把什么都推到我家潇潇身上啊。”
路铃铃深呼吸，刚想说些什么，可片刻以后，林澄却又说了一句话。
“如果联盟认为的正义……是为了避免未来可能会发生的更恶劣事件，就要牺牲当下应当拯救之人幸福的话，那对于满怀期望的普通人来说，联盟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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