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那是谁呀
教主……
她一怔,紧接着就感到对方在自己掌心写了几个字。
莫……要……担……心……
少女不由看了教主一眼,却见他只是凝神沉思地望着不远处被劫雷击出一个大洞的医馆,丝毫看不出来刚才还在她手心写字的样子。
虽然对方没有看她,但少女还是莫名感到安心,她轻咬下唇,细嫩手指笨拙地在教主的掌心写起来。
好……
言墨白静静感知着掌心的划动,等她落下最后一笔,他再度把这只温软的小手握紧。
来时的路上,依袅袅就把九灵镇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和两人简单叙述了一遍。
在她看来,两人理应早就知道这里的变故,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就没有说得太详细。
但就是这些不多的信息,也足够让言墨白联想到一些东西了。
时而好到极致、时而坏到极致的运气……
还有这些落在凡人身上的劫雷……
他忽然想起了前世在小说中所看到的某种说法,不禁侧头望向依袅袅:“不知玉小姐可否带我二人进去一观?”
……
“门派可算派人来了。”
见到依袅袅出示的玉牌,几位看守此地的凝脉弟子第一时间不是惊讶,而是长长松了口气。
起初第一道雷落下来的时候,城里的人都只当有人乱发天言,结果应誓了。周边的街坊还热闹了一阵子,毕竟活人能被雷劈死的事情还是少有的,遑论死者还被劈成了飞灰,半点尸骨没留下,传个几十年,没准能传成一桩怪谈。
有夫妻借此告诫自己的伴侣,也有夫子借此告诫自己的学生,背信弃义,必遭天谴。
至于死的那个人到底有没有背信弃义,就没人知道了。
可等到第二、第三道乃至更多劫雷落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劈成飞灰,统领此地的摇光上宗又给不出说法的时候,这些热闹和好奇很快转变为了恐慌。
大家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被雷劈死的倒霉鬼,在他们看来,死去的几人都不算大奸大恶,甚至其中有人日常行善积德,在街坊间素来有着好名声,最后依旧成了飞灰。
这样的人凭什么会被雷劈死呢?
他们死了,下一个为什么不会是我?
一时间人人无心劳作,诸多店家关门打烊,九灵镇里不得不开启了宵禁,免得有宵小之徒借此在夜间作恶,在城里散布恐慌。
亏得这几天风平浪静,没有新的劫雷落下来,城里才恢复了些生气。
要是言墨白两人早几天来,看到的怕是一片无人走动的死城。
现在第九道劫雷又落了下来,让负责驻守九灵镇的摇光弟子头大如斗。前几天的乱子勉勉强强能压下去,但要是天天有雷罚落下来劈死无辜百姓,日积月累,九灵镇的居民非跑光了不可。
以他们凝脉的修为,也就能施展几次法术,吓唬吓唬凡人,真去查探那些天地神鬼的事情,根本找不着半点头绪。
如今宗门终于派来了结丹境的修士,这些凝脉弟子们如释重负。
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无论之后发生什么,都不关他们的事了。
……
三人刚迈过门槛,就听杀猪般歇斯底里的吼叫从医馆里传出来。
“你们……你们不要动我儿子!”
“钱掌柜,我们只是在调查您儿子的死因……”
“调查?前几道天雷落下来,你们又调查出了些什么!”
趁凝脉弟子讷讷无言之际,地上那个虚肿的老人突然飞扑起身,就要去用衣袍收雷坑里残存的骨灰。
就在他即将接触到那些骨灰的时候,女子的轻叹响起,同时一道灵光裹住了扑向雷坑的老人。
面具少女轻挥袖袍,钱大千苍老臃肿的身躯立即悬空飘浮起来,眼见自己双脚离地,这位本就年事已高的老人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带他下去吧,记得喂些灵丹补点气,别让他死了。”依袅袅命令道。
两个凝脉弟子领命,抬着钱大千离开医馆。
依袅袅的视线从钱大千身上收回,转而落在医馆内厅中。
白发少年不知何时跪蹲在了雷坑旁,略显瘦削的手伸入坑里,在骨灰中摸索着,而少女乖巧地蹲在他边上,小手托着教主长长的袍角,不让它落入坑里。
这副安静祥和的画面,依袅袅却怎么看怎么怪异。
为什么……小狐狸精总是这么乖?
如果教主全程被她控制的话,无论做什么都应该由小狐狸精来主导才对,可每次依袅袅看到他们俩,小狐狸精都乖顺地依在教主身边,仿佛是他的小宠物一样。
就连在床榻上,小狐狸精也是可怜兮兮地被教主欺负着,没能占据半点主动……
依袅袅不知觉握紧了袖袍中的小手。
她的心……不知为何有些发凉。
作者的话:这几天睡眠严重不足,上章写完就发了,可能有点怪,要是有哪不对头的请大家指出来哈
第八十四章:劫下余灰
某个瞬间,依袅袅都有点怀疑教主根本就是自己从玉衡仙宗出来的,不仅没有被控制,还俘获住了小狐狸精的芳心,所以小狐狸精才对他那么服服帖帖。
但这个念头实在太过不切实际,很快被她抛之脑后。
被绑去了玉衡一趟,不仅什么伤都没受,还顺便拐跑一只可爱的小狐狸精……
喝喝,玉衡又不是哪个山水名胜,进去赏玩一圈还能被人客客气气送出来……千秋雪那女人哪有那么好心,不仅放任魔教教主逃出山门,还坐视他拐走她徒儿?
除非……
除非她和自己一样,对教主有所企图……
依袅袅差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出声。
千秋雪谈及教主扭曲的脸色历历在目,那恨意是发自骨子里的、如水火不能共容。世上谁都可以喜欢魔教教主,唯独她绝不可能。
教主必然是身不由己的。
小狐狸精的所有乖巧,都只是伪装。
熟读各类粉色话本的依袅袅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偏爱做强势的一方,比起欺负别人,有些人骨子里更喜欢被别人狠狠欺负。
小狐狸精那副弱气吧啦的样子,没准就喜欢被教主粗暴对待,喜欢当被压在下面的小宠物。
但这些终究只是为了寻欢作乐的角色扮演罢了,她依然是主导者,而教主依然是她的俘虏,不得已才配合她逢场做戏。
依袅袅越想越觉得合理。
这才对,教主可是痴恋了自己将近十年啊,那么多年积攒的感情,怎么会是这短短一个月就能抹去的呢。
他绝对不会爱上别的女人的。
想到这,女孩的心情轻松了不少,连步伐都显得轻快,蹦蹦跳跳走到两人身边。
她悄无声息来到两人身后,小腿一弯蹲下来,两条轻盈秀长的马尾垂在地上,狐狸面具下琥珀色美眸好奇地打量着白发少年瘦削的手。
言墨白手里抓着一捧骨灰,任其如细沙般从手掌边缘淌落成线。
少年的墨瞳始终紧盯着笔直落下的那一线灰白,仿佛里面藏着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等到手心里的骨灰落尽,他又舀起一捧,重复同样的动作。
对于什么都不懂的凡人来说,他的举动多多少少有些莫名其妙,而对于依袅袅而言,此举却也不是那么的容易理解。
看了好一会,依袅袅忍不住问道:“白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雷坑里的骨灰,她在进门时就探查过,不存在任何灵气波动,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无非是一堆凡人尸骨罢了,再怎么琢磨,又能琢磨出什么呢。
言墨白甩掉手上骨灰,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玉小姐不觉得,这些骨灰颜色有些深了么?”
依袅袅一愣。
她当上掌门还不到一年时间,不像其他仙门大派的掌门那样资历深厚,见多识广。
虽说门派典籍里有诸多历代先贤的遭遇和秘辛,但依袅袅平日里看得最多的还是凡俗话本与画片,像这样被劫雷干脆利落打成粉尘的骨灰,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如何能分辨出来颜色深还是浅呢。
“天劫是渡劫者与苍天的对赌,输有输的代价,赢了也有赢的好处。若是能坚持下来,就能够洗涤根骨,淬炼己身,去芜存菁。而若是不能,便像这样留下一地残骨。”
言墨白看着雷坑里的骨灰,“他虽然死了,但残骨同样被化去了糟粕杂质,颜色理应洁白如玉,不存半点污秽。这些骨灰颜色偏暗,质地略沉,显然是混入了其他东西。”
依袅袅噎了半晌,好久才回答:“什么东西?”
“我也在想,可找不到答案。”
言墨白轻声说,“一个凡人,能在天劫之下残存下来的除了骨头,我想不明白还会有什么,现在既然出现了别的事物,就算不是导致雷霆落下的直接原因,也必定与其有着重要关联。”
他从雷坑边上站起,黎雨洛也终于得以放下他的衣摆,下意识含住自己僵麻发冷的手指。
转眼就见地上的骨灰,少女又忙不迭把手指从自己口中抽出来,在原地恶心得干咳几声。
那只僵硬的小手忽然被人抓住了,她惊慌侧头,却发现是教主把她纤细的小指头捂在了掌心。
温暖的热度从对方掌心里淌过来,仿佛灵丹妙药一样缓解了她的麻冷,很快就恢复了自如,但她还是不舍得把手抽开,就这样乖顺地放在对方掌心。
少女脸蛋红扑扑的。
教主一点也不嫌弃她的口水呢……
“公子博闻多识,小女子佩服。”
依袅袅的这句话像是延迟了好久才说出口,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显得发酸,“所以,我们该怎么知道骨灰里掺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言墨白把玩着黎雨洛的小手,沾着少女香涎的纤指滑滑腻腻,柔若无骨。
他想了想,道:“九灵镇里可有炼丹房?”
“炼丹房?”
依袅袅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试探着问,“公子是想,用炼丹法将骨灰与骨灰里的东西分离出来?”
“不需要分离,只需要将骨灰炼尽,残余下来的自然就是我们想找的东西。”
言墨白淡淡地说,“劫雷为天道之火,烧不坏人骨,但炼丹房中从地脉引来的地火可以。”
“好……公子放心,九灵镇虽然偏僻,但炼丹房还是有的。”
既然找到了线索,依袅袅也不多迟疑,招来院子里的一个摇光派弟子,“你,去丹草房里拿个结实点的丹瓶过来。”
她忽而又想起钱大千那张满是褶子的脸,改口道,“再多拿一个瓶子,取十中之一骨灰,到时候给钱大千送过去。”
……
与此同时,蓬莱阁内。
胖掌柜坐在柜台后,拨着算筹,悠哉悠哉清点上午的账目。
啪嗒。
玉石制成的算筹突然毫无征兆地断裂成两截。
本只是一件小事,胖掌柜却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会如此……”肥肉堆积的脸上惊惧不已,汗珠滚滚落下。
他颤抖着手抓住了挂在胸前的墨玉吊坠,随后一刻不敢耽搁地,往楼上踉踉跄跄跑去。
第八十五章:计都护法
一十九阶的楼梯,胖掌柜连摔了五跤,最后一跤更是从半道上滚了下来,看得一楼客人们啧啧称奇。
他朝客人们尴尬一笑,手脚并用,像只猴子般爬上了二楼。
大堂二楼专供掌柜休息,平时除了胖掌柜没人会涉足,但他还是小心谨慎地确认整层楼里都空无一人,才推开廊道最里侧的房门。
门内的屋子很小,空气里弥漫着腐朽的味道,摆满零零碎碎的杂物,像是个储物间,墙上没开窗户,只挂着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
他在地上的杂物堆里翻找,最后翻出一个用破布裹着的沉重包裹。
看到它,胖掌柜的呼吸顿时加重了许多,细小眯缝的眼睛里充满惧色。
他咽了口唾沫,伸出宽大肥厚的手,一点点把外面沾满各种污秽的破布揭开。
等到破布落下,屋内的油灯骤然暗下去几分,连影子都显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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