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下一世再见
“是它干的。”
果不其然,小奶牛信以为真,呜呜的凶了几声,举着两只爪子就朝芭丝特扑了过去!
“森月纱!你这个王八蛋!”
被踹了好几下脸的芭丝特也不惯着对方,伸出小肉垫就给奶牛猫来了几下——两只猫就这么你骂我我骂你,你打我脸我蹬你肚子的纠缠在一起……
桌面上一时热闹极了。
“唉,艾丽娅的那只吊面猫就没它这么粗鲁。”说着风凉话,森月纱悄悄后退,转而从走廊上了二楼。
相比一层,第二层显得干净多了。忽略尸体,屋子算的上整洁,边角稍微冒点土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木制的层板踩上去嘎吱嘎吱作响,油灯惴惴烧着,在一个长方形的办公桌上,斜散了几张纸条。
「找到盒子,带给我。」
信上提供了几个具体的人名,包括自己和伊芙琳都在内——信尾的后缀还印着奇怪的符号。
那是一杆…天秤?
“Ανουβι?……”黑猫不知何时跟来的,祂悄悄趴在油灯的不远处,映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墨绿色的眸子更显幽深。
祂走过来低下头,仔仔细细读了一遍,那盏天秤也被印了个梅花般的小脚印。
“现在叫Anubis,阿努比斯。”黑猫看着森月纱:“千年前,祂的信徒就用天秤作为代表祂的符号了。”
阿努比斯?
引导死者进入来世的灵、丧葬之神、在其山丘上者、防腐之地的审判。
流传最广的,是祂的‘心脏秤量’——在此仪式中,阿努比斯会秤量死者心脏的重量,看是否比象征玛亚特(真实)的鸵鸟羽毛来的轻或重。
如果死去的灵魂一生行善,那么心脏就会比羽毛轻,反之则重。
好与坏的下场就不多说了,千年来所传的任何宗教都是好人幸福笑眯眯,坏人痛苦惨兮兮。
虽然现实大多并不如此。
所以,这个盒子…还跟阿努比斯的信徒有关?
我和伊芙被盯上了?
那个狗头怪在找我?
“是胡狼,黑色的,尖耳瘦腹长身的…胡狼。森小姐,你真的看了古埃及历史吗?”黑猫斜眼:“属于冥界的神明。不过,事情太奇怪了……阿努比斯?”
芭丝特严肃的揣起手手,尾巴不安的一摇一晃,影子被火光印在墙上,倒显的挺长。
“我的神匣是阿努比斯打造的,所以祂应该也清楚如何解放里面的神力碎片。”
森月纱拉过椅子坐下:“你是说,那个狗头准备抢你的宝贝?”
“是胡狼……算了。”芭丝特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自从醒来后,我没再见过任何神了。”
——众神消弭的时代,以前看不上眼的丁点力量,或许都能成为开战的导火索。
——阿努比斯,真的会打自己神匣的主意吗?
森月纱比较倾向于肯定的答案,对方很明显是在找这把‘钥匙’,目的大概和芭丝特一样,从那位几千年的祭司口中问出神匣和那群人类后裔的消息。
只是碰巧这个组织里的阿卜杜拉先生遇到了森月纱。
“如果是阿努比斯,我们就要加快行动了…”黑猫幽深的眸子看向窗外:“祂应该和我一样,失去了某些力量,所以才会想拿走我的部分碎片。”
“说不定也用过神降。”
神降?
森月纱看看黑猫。
“你打得过黑色的大狗吗?”少女摸摸祂的脑瓜,有些担忧:“我可以帮你的。”
欲言又止的黑猫刚想说什么,少女就开始掰着手指计算:“我看过远东的一本古书,那里面有很多关于战争的计策,我想,我们可以这样。”
手掌晃呀晃,两根食指分开对比起来。
“那是一个王的故事,他通过一场赛马比赛赢得了赌注。”
女孩左边的食指动一下:“第一场,上等马对……”
右边的食指动一下:“对下等马。”
“第二场,上等马再对中等马。”
“最后,上等马再对付…上等马。”
“这样,他就赢得了比赛。”
森月纱的疯话芭丝特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的意思,我们这边都是上等马?”黑猫晃晃尾巴:“其实不用这样对阵——”
“我…‘们’?不,”森月纱摇头,指着芭丝特:“只有你是上等马呀,你可是神。”
芭丝特:……从头到尾只有我自己一对三?
“你呢,你负责干什么?”
女孩双掌合十,闭眼时,浓密的睫毛抖了几下:
“为你祈祷。”
“……把手伸过来让我咬一下。”
Chapter17 伟大的骗子和冒险家
虽然路上有一些波折,但森月纱也没忘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巴鲁的家就在附近,和芭丝特分开后,女孩哼着曲,沿矿坑的第一家开始摸索过去,靠着阿莉埃蒂的鼻子,找到了小男孩的住处。
说起来这孩子的居住环境还算不错,顶上是屋子,但大多时候他应该在地下——就是森月纱站的地方。
被一堆堆砖砌成隔断的小工作室,从门外就能闻见浓郁的油味和霉味,原本黄色的土坯在潮湿的环境下有些泛黑泛绿,甚至还有小小的绿芽苗从砖缝里长出来。
咚咚。
森月纱敲了两下。
屋内一阵混乱,有什么铁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然后是木块的撞击声,简易拖鞋的奔跑声……
吱呀。
“姐姐?”巴鲁顶着一头三天没洗的鸟窝,穿着极旧的睡衣给森月纱开了门。
看见她后,男孩倒是一脸惊喜,狼狈的擦了一下脑门的油污,想要伸手,又缩回去,指指门内:“快进来快进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森月纱背着手跳进屋里,耸耸鼻子:“我闻到的。”
小巴鲁关上门,惊喜之余,忽然想到什么,瞳孔里带上一丝恐惧:“你、你、你是自己来的……?”
森月纱回头:“怎么啦?”
“这有坏人!”巴鲁跳着脚挥手,从桌子下面拖出一条手指粗的锁链,把本就关上的门继续缠了几圈锁死:“有一群家伙到处游荡,在深夜!他们会绑架少女!”
森月纱按住嘴角:“阿卜…什么来着,那个名字。”
“阿卜杜拉?”巴鲁嚷嚷:“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你见过他了?!”
“别大惊小怪,巴鲁。”
巴鲁可不是大惊小怪,他已经从惊讶进入到十分担忧的状态了。
“你不能这样!我告诉过你,姐姐,你不能晚上过来找我!”
森月纱绕过房间中央巨大的机器框架,走到壁炉旁,无聊的翻了几下柴火后,又转向房间的另一边,摆弄起巴鲁工作台上的扳手和磨损严重的十字改锥。
叮叮当当的心不在焉。
“森月纱!”
“你得叫我姐姐。”
“你得听话我才能叫你姐姐。”明显比森月纱要小上一些的巴鲁,此时脸上尽是严肃和后怕:“你不能晚上来,真的,听说他们已经拐卖了很多年轻姑娘了。”
“阿卜杜拉?他们都死了…”森月纱看着巴鲁:“如果是你说的那个人,他们全都死了。”
“怎么可能?!”
巴鲁恼怒的瞪着森月纱,“我要生气了!”
“真的。”森月纱两只手贴在下巴旁,摆了猫抓的小肉垫形状,拧来拧去:“一只巨大、丑陋的黑猫,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把阿卜杜拉吞了下去。”
“它的尾巴像壶盖那样短,还无毛;绿色的眼睛像铜锈;它的牙齿很锋利,咬断了他们的胳膊和大腿;它浑身脏兮兮的黑色,流淌着墨一样的黑汁,散发着臭味。”
森月纱十分严肃的张开双臂高举:“它是可怕的怪兽,从房顶上跳下来,埋头高兴的吃着垃圾!碰巧,那位阿卜杜拉先生出现在拐角……嗷呜!”
芭丝特:……
旅法师,你真有种。
“又是童话故事。”巴鲁撇撇嘴,他才不信这位满口胡言乱语的姐姐,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居然还说自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大骗子。
“只有这一次!你不许再一个人来找我了!太危险了姐姐!”
森月纱哼哼两声,边说边朝房间中央的那个巨型机器投了一道好奇的目光:“我马上就要去寻宝了,临走前来看看你。”
“寻宝?”巴鲁和森月纱并肩,一脸自豪的给女孩介绍:“先来看看这个!飞行器!已经快要完成了!”
棕色的巨大双翼占据了房间内的大部分空间,这架不知道能不能上天的「巴鲁制造」,此时已经是骨架完整。
就剩涂装和外封了。
长长的尾翼被钢线连接,从机身内,还能看见里面的一颗颗齿轮和上好油的轴承。
森月纱虽然没看过飞机的内构,但她大概也清楚,这种东西是肯定飞不上天的——在自己的世界而言。
这里的话…很难说。
“是我爸爸留下的图纸!”巴鲁昂着下巴,像抚摸什么珍贵宝物一样,手掌轻轻划过机翼:“它一定能带我去传说之地。”
森月纱的传说在金字塔里,巴鲁的传说在……
天上。
如同正对门口的墙上,那副巨大的照片。
——风暴女神吹息起云雾,遮蔽了凡人的视线。在镜头下,一座巨大的城市若隐若现,照片的下面还写着一行字。
‘LAPATA.’
字写的龙飞凤舞,从下笔就能看出书写者当时潇洒与飞扬的神采,除了这张,旁边还用短钉和鱼线挂了小上一圈的飞艇出航照片。
“来看看!我又整理出许多故事,那是父亲留下的!”
拉着森月纱,小小少年把女孩带到一个相对房间不搭的案桌前,干净无尘的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本日记、几张图纸、盖严实的墨水和两大沓验算稿纸。
桌侧角落里还插着一把盖着蓝布的小号。
“这个!你看看!爸爸说的是真的!”
森月纱捧着日记很小心的翻开,这是巴鲁父亲生前的遗物,她不想弄坏或折了任何一个角。
日记中,这位年轻力壮的飞行员曾到处旅行,驾驶着自己改造过的‘银翅鸟’号,穿过雷鸣电闪的云层,也跨越过波涛汹涌的大海。
几乎见识过半个世界的男人,架着他那驾修修改改过无数次的飞行器,从少年飞到中年,从好奇飞到热忱,直到他穿越风暴,看见了……
那座巨大的城市。
听巴鲁说,他去世的很早,名声也不太好。
大骗子,这是生前人们对他的称呼。
他讲了《格列弗游记》中的故事,并声称自己在现实中见到了它。
“我爸爸不是骗子……Laputa是存在的!!”
巴鲁悲伤的悄悄擦了下眼角,紧张的盯着森月纱的脸,似乎生怕这位自己很喜欢的姐姐说出什么令他难受的话。
森月纱才不会呢。
“当然不是啦。”她分出一只手摸摸男孩有些扎手的头发:“他是个伟大的冒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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