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下一世再见
真令人惭愧,我,我配得上如此金子般心灵的女孩吗?
“那里?”前方,我妻由乃意味不明的开口:“二宫同学知道?”
“嗯,以前和妈妈,路过。”男孩回忆道:“很疯狂…那些乞讨的人,妈妈丢下钱拉着我就跑了…”
“由乃同学比我要温柔的多,也勇敢的多。你有一颗真正的善良之心…”二宫秀男追逐着前方少女的脚步,边走边夸,他已经打定主意,就像追逐她的脚步一样,自己也许会坚定的追逐着爱她。
我妻由乃没回答,蹦蹦跳跳的欢快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某个人。搭乘地铁,没过多久就到了二宫秀男口中自己曾落荒而逃的地点了。
萧瑟的街道上,人三三两两躺着。
有些捧着被丢弃的牛奶盒作为自己的水杯,有些脸冲墙,蜷缩成一团,不知是睡是醒;更多的还是抱着腿,渴望的盯着走过的两位学生…
瞳孔里只有对生活的绝望和麻木。
“我妻同学。我们是不是…”二宫秀男咽了口唾沫,有点紧张,步子也越迈越大:“我们是不是快一点,最好,最好快点离开吧…”
催着催着,两人越走越深。
“别着急,不想看看乞讨者对于施舍者的回报吗?”
“而且,这可是我为数不多的‘减压’活动了,请不要剥夺我的爱好。”
二宫秀男怔怔望着我妻由乃,他…是错觉吗?
怎么感觉她开始兴奋了?
我妻由乃悠然走向着那些怀揣渴望眼神的乞讨者们。停脚,低头,打开装香肠的塑料兜后,又从包里掏出一沓纸币——左右手摇晃着向四周示意。
一沓崭新的,闻起来还有油墨味道的大额纸币。
来呀。
她勾了勾手,口型如此说道。
接着,拉住塑料兜底部,将热乎乎的香肠倾斜在盖满沙尘的地面,手高高地一挥。
纸币飞扬。
风不仅穿过一头粉色长发,也吹起里被女孩抛出的纸钞——刚出炉的香肠滚落一地,沾上了灰尘,然而,乞讨者并不在意。
就像被蜜糖吸引过来的蚂蚁一般,蜂拥而至的乞讨者们跪着、趴在地上,一只手抓起脏兮兮的香肠塞进嘴里咀嚼,一只手又四周寻梭自天空飘下的钱币。
就像摇摆不定的流浪狗,贪婪的大口吞噬着。
在墨绿色的纸钞雨中,除了挤在一起、相互推搡争夺的匍匐者们,只有一道身影站在原地。
她咯咯咯的笑着,侧着脸看向二宫秀男。
“你看你看!这就是回报!”我妻由乃随意的踹翻一个过于靠近的乞讨者,轻巧的穿行在狗群中,听着他们撕咬香肠,贪婪的争夺那些墨绿色的纸张,发出令人作恶的谩骂与攻击,撕扯着对方的头发和破衣服。
相互争夺推搡的人四肢着地,吞咽肉食的嘴里无法吼出完整的字句,那些警告性质的‘呜’和‘吼’,听起来更像……
动物了。
爬行在脚下的动物们。
哈…
善意给了我太多回报,心情就是这样变好的。
我妻由乃十分欣赏脚下的美景。
就像踩在云端一样。
她在一个个或年轻或苍老的匍匐身影前停顿,弯下腰,侧头,一脸温柔的听他们撕扯香肠,听他们大口咀嚼的声音;安静的享受着脏兮兮的手指,将那些绿色钞票塞进所有能塞东西的地方,然后虎视眈眈望向彼此的眼神。
她轻轻问:“好吃吗?”
回应她的只有脚下的呜咽声。
她踩住半根泥泞的香肠问:“想吃吗?”
答复她的是渴望而祈求的稚嫩眼神。
流浪的儿童不知钱重,只想抢夺热乎乎的食物。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嘴唇上沾了些血。他祈求着站在夕阳下看不清面貌的女人,一边推着她的鞋,一边试图用手指扣出鞋与柏油路缝隙间的肉。
“想吃吗?”
“想。”
脚挪开了。
她一路绕行,随手抛出纸钞,身后便抢夺不停。笑声比行为更加残忍。
“这个世界就是一家大型游乐场!简直…”
手臂挥舞间,眼睛骤然睁大,灼灼盯着不远的男孩。
在纸钞飞舞的缝隙里,两人对视着。
“简直太有趣了!”
二宫秀男落荒而逃。
就像曾经他从这条街上逃跑过一样。那一次是因为蜂拥而至的乞讨者。
这一次,却因为某个心仪的女孩子。
或者说,是因为某个面容姣好,藏在人皮下疯狂的怪物。
Chapter53 古怪的澎湃仪式
关于怪物什么的,宇佐美玲子并不害怕。
她害怕的是手里这张纸。
或者说,给她纸的人。
慵懒的爵士调划过丝绸睡衣,女人摇晃着鸡尾酒,头发凌乱的靠在沙发里。傍晚时分,来来往往的车辆喧嚣不到屋内,静谧浓稠的悠然乐曲里。
宇佐美玲子一身冷汗。
对面,白炬正襟危坐一脸严肃。
“你是说…‘她’?”
宇佐美玲子抓紧睡衣,惊魂未定的短发后勤部长慎重开口:“没错,应该是‘她’。模糊、不断碎裂合拢的玻璃,空间被撕裂,无限扭曲的齿轮与机械铸就的墙壁……”
喃喃自语着,在白炬逐渐凝固的神色中,那片薄薄的纸片被举起来:“‘她’给了我这个。”
一张纸片。
纸上写了密密麻麻的字。
「澎湃仪式」
「七对雌性乌鸦眼球,两段处女尾指磨粉,三滴施术者鲜血,五秒死者的哀嚎,一段优雅的脚步声,十根绝望者的胡须,20滴玫瑰汁,500克纯金。」
「金液融成仪式阵,饮下‘澎湃’者,将短暂获得呼唤秩序的能力。」
白炬捏着纸片剑眉紧蹙。
“你刚刚说‘她’?”他问了另一个问题:“我们应该看到的是一样的东西吧?”
那团扭曲的影子。
“一样。”宇佐美玲子推开烟盒抽出一根,胡乱塞到嘴角后点燃:“但我曾短暂的在特殊部门留过一段时间,该受的培训没缺席过。那家伙,绝对是女性。”
“如果你有女朋友…”她挑衅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野兽派男人,‘哧’地吐出烟雾:“就能清楚,女孩子要礼物时的神态了。”
“她…它,绝对是位女性。”
——‘诶?这家限量款很不好买的,你也去排队了吗?’走廊的那双高筒靴静静的放在地毯上。
“这么说…对方并没有刻意隐藏身份?”白炬揉了揉太阳穴,事情越来越复杂,尤其是上一次的「迷雾事件」后,那个人还轻而易举的击败了自己。
要知道,能和他不相上下的仪式者,绝对一只手能数得过来。
闲庭信步般的击败自己…
对方的强大令人不得不重视。
“这很正常。”宇佐美玲子叼着细长的香烟,从桌面下攥出一瓶威士忌和一个空玻璃杯,边给白炬倒酒边含混说道:“如果我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要遮遮掩掩的隐藏身份。她这么做很正常。”
“如果惹我不高兴。”
“就把你们全杀掉。”推过酒杯,女人凌乱的短发下,是一双冷淡的眸子。
“谢谢。”白炬扬眉:“你大概是真这么想了吧?”
“想想也触犯‘白炬大人’的正义信条了吗?”疲惫的靠回沙发,女人伸了个懒腰。缱绻的室内,暖和惬意。酒香浮在阔口杯的酒液上。
“我应该没什么信条了。”
宇佐美玲子拧眉,“什么?”
男人没回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白炬,你不会告诉我…”女人不敢置信的坐起来:“又死人了?那个食寿者?!”
骂了一句脏话,拖鞋摩擦着地板。女人站起来气冲冲的不知该向谁发火:“王八蛋!我不是叮嘱过他们,击毙击毙击毙!优先击毙!”
宇佐美口中的王八蛋就是她和白炬的上级,整个官方仪式组织的负责人——下田纯一郎先生。曾下令狙击「均衡教派」的是他,如今,下令寻找抓捕「食寿者」的也是他。
呵,那只小肥猪还真是迫切的想要做出点成绩给家长看呢。
就是不知道,是本国的家长,还是外国的家长了。
“啧。”白炬脸上的嘲讽一闪而逝:“如果击毙,就没办法证明是「食寿者」。你清楚的,会变成灰烬。怎么邀功?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维护社会秩序与和平的。”
宇佐美玲子倒是对白炬的这声‘啧’感兴趣的多——坐下,翘起腿,也不顾松散睡衣下露出的腰。女人向着白炬探头靠近,越来越近…
盯着他。
“宇佐美部长。”男人板着脸,肩膀斜斜的够着桌面那瓶威士忌。
“真奇怪,你居然还会‘啧’…我和你共事多少年了,从没看过你发牢骚呢…”
往常严厉的外勤部第一人今天有点尴尬,或许是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僵硬的捏起被二次添满的酒杯,遥遥敬了一下女人——也算把距离推开了。
“有时候我也会偶尔发一发,对待这么严肃的世界,不这样会活不下去的。”
“你也知道啊…”
宇佐美玲子揉揉脸,今晚的事让她原本清晰的逻辑乱成一团了。
“一点点来吧。至少,至少现在为止,「均衡教派」可没有「假面舞会」危险。”白炬放下酒杯,将那张白纸摊在桌面上,手指按住:“重要的是这个。”
“澎湃仪式。”
“神秘复苏以来,第一次出现的,可以人为主动、重复举行的仪式。”
“如果是真的,可是一份昂贵的礼物。”
宇佐美玲子点点头,不过。
“这些奇怪的材料是怎么回事?”
「七对雌性乌鸦眼球,两段处女尾指磨粉,三滴施术者鲜血,五秒死者的哀嚎,一段优雅的脚步声,十根绝望者的胡须,20滴玫瑰汁,500克纯金。」
不,其他的还能勉强理解。一段优雅的脚步声…
“优雅?”
“嗯,优雅。”白炬食指无意识的点着,安静的室内只有指尖敲砸玻璃的闷响,一下一下的重音。
眼球…尾指…鲜血…玫瑰汁…
二十滴…
二十。
多少算一滴?
一段脚步。
一段?
“这些东西可够川原谦作头疼了。”男人挥挥手里的纸片:“让他们去试吧。还有,500克纯金…呵,这个仪式一旦流传出去,金价一定会大幅上涨的。”
想想也清楚,每一次需要用这么多黄金,而全球的神秘复苏之势又不可逆转,随着情况愈演愈烈,可见未来这种金属会更加昂贵。毕竟秩序…能抵抗混沌的秩序,是每个国家都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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