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下一世再见
细碎的铃铛声在安静的一楼,响的格外清晰。
从诊疗室路过,然后是两间会诊的办公室,再往后是卫生间、洗漱区。越往深处,气味越浓。
“她们放了多少血?”红色的塑料桶里灌满了红色的浆水,滴答滴答的在血面溅起波纹。
森月纱后退几步,抬头。
滴答,滴答。
一具尸体被倒吊在风扇上,一滴滴的响声就是从它颈部深长的刀痕里流出来的。
是个护士。
她的整张脸被蜡盖住,冷却后,成了一张厚厚的蜡壳——除此之外,她的身体上也沾了不少白色的蜡。
森月纱嘟囔:“敲上去应该会‘梆梆’响。”
阿莉埃蒂不想和森月纱讨论死人脸会不会梆梆响的问题。
“我说,我有点饿了,什么时候回去。”不耐烦的妖精踢着腿,一把揪住森月纱的耳垂,伸头,张嘴就咬。
声调平和的一声‘哎呀’。
“装模作样,你根本不疼。”翻着白眼的妖精从女孩肩膀上站起来,左右嗅嗅:“咦…?我闻到了更浓的血腥味——在,那边。”
在楼梯那边。
“二楼?”
跑到楼梯口,森月纱竖起手,在嘴边环成喇叭,一脸兴奋的对着深黑的楼层。
完了,又要开始了。
阿莉埃蒂瞬间反应过来,伸手,堵住耳朵——下一刻,少女嘹亮的呐喊声穿透了整栋大楼。
“二楼的邪教们!”
“我是野比大雄!”
“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
阿莉埃蒂一天中总有那么二十四个小时想要毒哑她。
…………
……
大介一司踉跄的撞开某扇门,极快的闪身进入后,反锁。
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来。
他的腹部被刺了一刀。
捂是捂不住的,伤势只会随时间愈发恶化。除了手里还剩几发的枪,早就用掉的匕首,他没有其他武器了。
然而,外面的疯子还在寻找他。
本以为只是意外死亡报案,又因是疗养院,警署还特意在这种人员不足的时刻派了三位警员上门——结果。
两个小时。
只有自己还活着。
——队伍的领头者,自己的上司,总喜欢请客、酒量还不如自己妻子的豪爽男人,在二楼的入口被一盆沸腾的蜡液泼了满脸满身。
然后,一根扎满了钉子的木锤头凿开了他的后脑。
他因灼烧和窒息造成的哀嚎戛然而止。
——自己的同事,在射杀了三个凶手后,和自己找到了病院里的幸存者。
两个坐轮椅的老人。
他们趁着自己前往楼梯观察的空隙,把他…
等自己回来时,那个年轻的家伙浑身上下已经没有皮肤了。
该死!!
大介一司摸出手机点亮,黑暗中,男人憔悴的脸上布满了汗水。
没有信号。
该死…
这里太危险了。
古怪的病人,发疯的护士,还有不知道领头人是谁的邪教——她们在收集人类的鲜血和皮肤,那一具具被蜡液包裹的人茧,无比惊悚的烛光映着一张张虔诚又阴邪的脸。
曾经,应该都是病人,上了年纪的老人…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世界已经够混乱了不是吗?!
啪嗒,啪嗒,啪嗒。
脚步声忽然响起。
男人噤声,发抖的手握着枪柄,心脏疯狂的跳动着。至此,他早已感受不到腹部的痛感。
早知道,早知道…
射击训练就多去几次了…
普通的办公室人员,偶尔出一次外勤。在此之前他甚至都没怎么配过枪…
要完蛋了吗。
啪嗒。
脚步声停在门前。
“烛火的燃料,燃料点燃烛火…”
“于黑暗中融化,”
“躯壳…”
男人越来越紧张,门外的人似乎确定了他藏在这里,正用烛台或其他什么尖锐的金属,轻轻划过墙壁。
哗啦…哗啦。
忽然。
一道充满元气的少女声自楼下传了上来,中气十足的喊声像极了网络上偶像组合的模样——大家好!我们是…
“…邪教们!!”
“你们已经被我包围啦!!”
大介一司:……
这栋楼里有两个邪教组织?
男人思索着,察觉到门外脚步远去,终于松了口气。现在,他已经顾不上旁的事了。
趁着那个疯子被引开…
我得赶快离开这里。
捂着小腹站直,大介一司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晌。寂静的病房里,一道接一道的火光慢慢的亮了起来……
照亮了男人的脸。
缓缓回头。
五个穿病服的老人,小心翼翼地托着手中的蜡烛;看向他的眼神里,是无尽的渴望和虔诚。
“烛女需要你。”
大介一司颤颤巍巍举起手里的枪,绝望的大喊:“疯了!你们,你们都疯了吗?!”
随着围拢靠近,几个老人狰狞又渴望的脸也看的越来越清楚。
苍白的皮肤,干瘪如纸的身体。
领头的老妇人一脸为难。
“抱歉…实在对不起…”歉意的弯腰,妇人撸起袖子,露出干柴般的手臂。
上面满是新的刀伤和针眼。
“对不起对不起…血液,不够了啊……”
“求求你了…”
大介一司痛苦的攥紧手里的冰冷,食指扣上了板机。
Chapter86 邪教
“超出常人的力量,即超凡者。”
这个世界,是有神明存在的!
三楼,没有电力,厚厚的多层窗帘挂起来,这栋窗子不少的疗养楼即便在白天也暗的可怕。
一根根短粗的白色蜡烛替代了头顶的光源,佝偻的老人们像一只只被驯服的犬类,眼神随着群体中讲话的妇人移动。
背光的楼面本该有些阴冷,却因为一根根烛火反而闷热,人群正中央的女人披着长长的头巾——看起来就是用护士服修改后缝合的袍子。
世界混乱将始,一切都是就地取材。
“烛火之神告诉我!祂降下了神谕!”老人沟壑纵横的脸上溅着星星点点早已凝固的蜡液,在她说话时,褶子们彼此推搡挤压着,显得这张上了年纪的脸忙的不行。
有点高峰时期车站中人群贴合涌动的模样。
“烛火之神需要大量的鲜血!痛苦,被蜡液封闭的灵魂!”她手舞足蹈,握着的那根蜡烛,火光呼呼的在空中划过:“献给神明的祭品,还需要更多!”
“更多!”
“烛女大人!”
“显示神迹吧烛女!”
“进来的巡警还不够!”
被称为烛女的老人除了脸上拥挤的皱纹外,那双眼睛如同秃鹫一样阴翳,她听见了信徒们的低语,狠戾的扫视着周围。
“很好…很好。”她举起蜡烛,环顾一圈:“神迹,就在此显现给你们!”
薄薄的嘴唇开合,念出根本听不懂的语言,黑黄参差的牙齿里进外出。在摇曳的蜡芯里,一股似有似无的气流轻轻盘旋起来。
啵。
火焰一跳。
白色的蜡烛仿佛放进了魔术师的手中,融化的蜡液顺着老妇人的手掌向下,一层层的包裹住她的手指、手掌、小臂。然而那团火苗依然灼灼发亮。
察觉不到热意的手掌端平后,烛女就这样展示着手里的‘神迹’,依次路过信徒时,她极近的贴着她们:有穿着病号服的老人,有上了年纪的护士,甚至,里面还有明显小一些的医生。
所有人都虔诚的盯着女人掌心的那团火焰。
它无根自燃,在苍老干枯的手指笼罩中,旺盛的照亮了黑暗。
“这是神迹…”一位年迈的男人低声自语。
是啊,蜡烛仿佛有生命一般。
烛女阴笑起来,张开双臂大喊:“神迹!当然是神迹!烛火之神赋予了我操纵蜡与火的能力,祂会来,会来看我们!”
“这个世界是有着神明的!”
“而你们…”头颅扭转,秃鹫一样的豆眼黑漆漆一片,火光中,映着老人虔诚的脸:“…而你们,将是烛火之神最早的信徒。”
“凡是烛火的神谕。”
众人缓缓跪下,齐声接道:“我们将听从。”
“凡是烛火的需求。”
众人接:“我们将满足。”
“凡是阻挡烛火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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