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下一世再见
她就单纯爱看少女手舞足蹈说话的模样。
“……我一拿那个盒子,哇塞砰的一下就炸了呀。我听它说‘请享用我’,我寻思小胖崽也喜欢冰块嘛我就——”
我妻由乃托着腮,笑眯眯的看着把故事讲的颠三倒四的少女。在某种情绪抵达巅峰的时候,她忍不住开了口:
“月纱,你有多想我?”
森月纱一停,眨巴眨巴眼。
唔…
大概比小兔子想吃胡萝卜还想。
“也许,小兔子不一定只吃胡萝卜。”我妻由乃逗她,视线在板着脸的娜吉妮身上游移:“偶尔也吃烂菜叶子呢。”
烂菜叶子女仆面无表情看过来。
胡萝卜由乃笑嘻嘻的看回去。
两位女士亲切友好的用眼神交流了几秒。
森月纱丁点没感觉另一个位面炸开的电光与火花,瞥了眼娜吉妮后,下巴靠近由乃悄悄小声:“我跟你说,有一次娜吉妮的舌头尝到苦苦的……”
“森!月!纱!”
咬牙切齿的女仆实在忍不下去了。
这孩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森月纱吐了下舌头:“可是由乃好像不太爱听旅行的故事…我只能讲你和我发生的事啦。”
“不过,我们好像只发生过这些吧?来回来去重复了很多遍?”
见我妻由乃面色越来越不善,娜吉妮果断扭身离席。自己占了主人那么久,回来就先不惹这个神经病了。
“我去安排晚餐。”
“我要吃烤鳗鱼!”
“知道了。”
“还有你做的那个——”
“知道了。”
“还有还有…”
我妻由乃静静的探身,面朝森月纱散开的卷发靠近。她耸着鼻,真像走失已久再次找到主人的猎犬般,轻轻嗅了嗅。
爱和欲,灵与肉。
她分不清在森月纱和自己的关系里它们是以什么样的数值占比。或许…也不用分辨。
森月纱身上缠着风和冰的气味,明明在这个世界她只离开了一小会,可自己依然能精准的感知到时间已走过了一圈极远的刻度。
她总能用清澈中藏匿诱惑的眼神攥住自己的心脏,看过来时,细细剐蹭着自己的肌肤。
她想要撕开她的血肉,亲吻她的骨骼——又想让她撕开自己,吞咽、啃咬自己的灵魂…
思念被扭曲到畸形,在名为爱的脓疱上开个针眼,流出汩汩诡异的依恋。
“……我跟你说,小曲奇变大啦!现在终于像个优雅的大姑娘了她也和我一样会吐冰碴呢你热不热我给你表演一个——”
“月纱。”
我妻由乃忽然矮下身,亲昵的蹭了蹭森月纱的脸。
“由乃……?”
我妻由乃把头枕在森月纱的肩膀上。
幼鸟见母亲归巢的安全感。
“月纱。”她轻轻的说,左手环着森月纱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脖颈上。
“这里少了点东西。”
“诶…可是马上就要吃饭——”
“你很饿吗?”
“我很…”森月纱被浅粉色包围着,委屈巴巴的低语:“我、我还可以再忍一会。”
那就…
再多忍一会。
我的…小可爱。
Chapter3 瓷娃娃
瓷娃娃,烛光中的瓷娃娃。
爬呀爬,
爬呀爬。
瓷娃娃,黑暗中的瓷娃娃。
爬呀爬,
爬呀爬。
鲜血变果冻,
内脏搅冰沙。
瓷娃娃…
爬呀爬…
简洁清爽的宽敞客厅,织着虎与玫瑰的地毯。
没有灯光,一圈细瘦的白色蜡烛。
诡异的黑暗,唯一明亮的地方反而让人浑身发冷。
被白色蜡烛围住的中央,三五只现代油彩涂抹的劣质圆形胖娃娃正聚在一起。它们古怪的勾起被黑墨汁描的眉眼,笑眯眯的彼此依偎,随着火焰的摇摆而摇摆,唱着反拍子的小调。
细长、尖锐、惊悚的儿童的声音。
爬呀爬…
儿歌在蜡烛团中环绕不绝,整个客厅仿如被拉入了一场阴森可怖的梦境——直到屋主回来。
年轻的屋主。
他在门外站定,掏出钥匙,打开电灯。
皮鞋一前一后甩翻,趿拉着深蓝色的旧拖鞋,踢踢踏踏的进了屋。
他看到地毯上的蜡烛和瓷娃娃们一愣,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又’,叹了口气,把黑色提包抛进沙发里。
开始收拾。
蜡烛一根根卷好放进柜子里,摸摸地毯上有没有凝固的蜡液,最后,再把这些瓷制的圆形娃娃们放回它们该在的地方。
淡定的样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处理了。
“你们能不能不要在地毯上折腾…”
年轻的上班族头疼,他还挺喜欢这张地毯的。现在看来,至少在客厅是不能铺它,否则说不准哪天房子就着了。
“也太任性了。”
这些奇怪又可爱的瓷器们只会在屋子里没有人的时候移动,他安装了室内监控,却被某种说不清的力量干扰的什么都录不下来。
只要下班回家,地毯上就一片狼藉。
一颗颗小瓷娃娃脸上还挂着笑容,歪歪扭扭的三两靠在一起。
“好歹我在家的时候你们再…”
起码不会着火。
这房子可是他求了好久房东才租下来的。
他至少还得住个五年呢。
年轻男人一手一个,把瓷娃娃们放到客厅展示架的最上方。
这么高,它们是怎么下来的?
最后一个,棕色的娃娃。
圆墩墩的身体,憨厚的脸。粗粗的眉毛被不上心的手艺人抹大发了,弄到棕色的身体那面上。小鼻子,两头向上翘起的嘴角。
握着还挺有趣的。
冰冰凉凉又压手。
咚。
年轻男人垫着脚,小心翼翼的把这只棕色的也放了上去。
“我真的想狠心不再买蜡烛,可又怕你们用其他的东西点火…”
抽烟的人家里总会能在奇怪的地方摸出打火机。
再者,天知道它们会不会用燃气。
“哎…”
说起来,部长今天交代的资料录入得熬到凌晨了…
搓了搓冒油的脸,男人按着腰,打开冰箱,潦草的热了份饭团,又奖赏了自己一听罐装啤酒。
“吃完就要开始工作了。”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呢。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赚够足足的钱去个风景优美的乡下养老,再养一条忠心的狗和几只偶尔喵喵叫、偶尔抽我嘴巴的祖宗…”
就是很好的生活了吧。
他上个星期试图以一次约会来打破两年的单身独居男的困境,结果发现和女方聊的意外的合拍——那种独身主义的合拍。
‘诶,结了婚还要生孩子。前半生都在努力工作,后半生还要奉养父母,难道还要生孩子吗?不说开销,谁有精力啊。’
‘说的是,我工作也很忙,生下来就要负责教育,不想做不负责任的父亲。’
‘所以只能不生咯。你妈妈不愿意吧?’
‘是啊,不然我也不会坐在这里。’
‘有那个时间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呢。’
‘的确,我看到你的信息,说喜欢旅行?’
‘嗯嗯,之前和几个姐妹去新西兰,真的很美。’
‘那边还有我们的公司呢。’
‘真的吗?你们是…’
‘跟香水有关的工作。’
‘真的真的?这么一说的话,我也有朋友在做有关于这类的…’
恋爱没谈成,倒是做成了一单生意。
真的是…
哎。
年轻男人把剩余的饭团一股脑塞进嘴里,鼓着腮,把玻璃纸团好扔进垃圾桶。
收拾桌子,洗手。
扭身的瞬间,一个不稳,并不防滑的拖鞋在地板的水渍上滑出了一条细远的延长线。
啪…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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