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下一世再见
那位‘感染’了混沌的先生似乎整个人都海洋化了:他的脸就像蛀船虫一样长满了粉色软滑的长条触须,后背更像负子蟾一样密密麻麻的冒着卵泡。
一条条黑色的线虫结团在透明的卵泡里。
最让她惊讶的是,他好像完全不认为自己…疯了。
或感染了。
因为他们是通过正常途径进入的。
敲门,问候,开门。
流程就像给主妇推销最新扫帚的推销员一样。
直到,酒井孝拔枪。
在他背朝她们,说‘给你们倒茶’的时候。
一枪击毙。
“所以,除了训练身体的灵敏性之外,还要会使用工具,冷热武器。”
耳朵听着酒井孝的话,前几天的画面历历在目。
子弹从后脑扎入,旋转着在他的脑门炸出一口小喇叭形状的出路。
他的身体里已经没有血液了,流出来的都是透明恶臭的黏液——一颗颗小团组成的黏液滩,里面全是黑色的未知线虫。
再然后…
那里就‘着火’了。
疏散群众,火警拉起长长的封条。
‘为什么是你?’
当时加藤惠问。
如果只是瞄准,扣动扳机。
‘特警也做得到…吧?’
酒井孝嫌弃的捏着纸巾边擦手边说:‘你是幸运且特殊的,没见过那些「不适格」者。看见那个海洋男了吗?’年轻的仪式者警告着加藤惠:‘那就是不适格的下场。’
——混沌、秩序,未知的高等存在。它们有着自己的一套独特的‘审美’,当你敞开心扉容纳、接受了它们。
你在人类眼中的形态就会超出这个维度。
也就是所谓的怪物。
‘可以这么说:它们在高维生物的眼里也许是正常的,但不适合这个世界。’
‘它们的存在就像一个不停像四周散发病菌的污染源,除非全体人类改变审美,准备迎接所谓的进化,否则,我们这群人就是最好的帮手。’
‘帮助它们解脱。’
‘毕竟我们很难受到秩序与混沌的侵扰。’
——这就是他们和普通人的区别。
加藤惠注意酒井孝说的是‘很难’而不是‘绝对不会’。
那是当然。
神秘真正出现才半年,人类知道的…
‘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一直是被动的反击、被动的观察、被动的被规则操纵。’说到这,酒井孝话中隐含的意思加藤惠听明白了:‘所以,每一位足以抵抗它们的有生力量,官方都会格外重视——并且给予尽所能的最高优待。’
——加藤惠,考虑一下吧。
话题就在这里结束。
老老实实回仪式所接受心理辅导。
思绪回到现在。
酒井孝还在给她科普着研究所总结出来的为数不多的信息。
“接触者是危险的,无论秩序还是混沌都是同样致命——没晋升仪式者,就算部队下来的也没资格单独执行任务。”
“白炬先生也是这么说的哦。”
“那个冷面男心口不一,他才是最想邀请你加入的。”聊着聊着就说到了白炬,酒井孝摇摇头:“你明白吧,你的意义不仅是一个有天赋的「接触者」,而是官方是否要正式接纳‘社会人员’的信号。”
“是工具?”
“这种‘成熟’不应该出现在你这个年龄。”酒井孝暗暗叹气。
不过,这孩子说的倒没错。
未成年的学生,前几次执行任务就‘被迫’亲眼见证枪击,这都是他们的‘罪’。
论激发一个人成长的方式,没人比他们这些战斗人员更清楚;他们完全有能力保护好加藤惠,让女孩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接触另一个世界。
但他们没这么做。
粗暴又直白的展示着另一个世界,并且,悄悄截断了她后退的路。
只能说…
抱歉了。
“不用哦。”仿佛看明白酒井孝眼中的歉意,加藤惠微笑着晃晃头发,森月纱的笑容在眼前一闪而逝。她仰起头,语气轻快:“另一个世界,我也很向往。”
“所以,是我要感谢酒井先生。”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
“嗯嗯,这些日子以来多亏你们的保护了,而且,学到不少东西。”
说到保护…
酒井孝想起近期内部对「桃子」的二次召唤:它再也没有回应过。
…被击杀了吗?
结界师。
果然是个非常强大的仪式者。
对官方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救人的行为…
又到底是巧合,还是…
…………
……
海波罕见的平静。
大太阳晒的甲板发烫,一个影子光着脚丫咚咚咚从船舱里疯牛一样冲进另一个船舱,张开双臂,屈膝向前一蹦。
砰。
跳进柔软的被子里。
砸在某个柔软的身体上。
女仆一脸懵。
“你不是去找克劳馥玩了?”
“她说要研究什么迷糊女王。”
“卑弥呼。”
“怕我把她的研究资料弄坏,所以…”
被赶出来了。
“谁让你昨天在她那张记录信息的纸上画小人儿的。”
森月纱笑:“娜吉妮看的出来是谁?”
“看的出来。”女仆抖抖嘴唇:“平青砖一样躯干的英梨梨,戴着项圈爬爬走的我妻由乃,还有…”
还有我为什么是蛇的身体人的脑袋?
森月纱上下看看:“娜吉妮有时候不就是那个样子。”
“那也是腿变成尾巴,不是一整条蛇,就顶个人的脑袋。”
“像虫子。”
“你不是挺明白的么。”
“嘿嘿…你看这个。”把枕头立起来靠着,手掌摊开。
紫色的雾气在手心里打转。
娜吉妮挑挑眉:“就绪了?”
兴奋的小画家呲牙:“可以去旅行啰准备好了没?”
“我去锁门。”
“不用只是消失一下下而已。”
“万一就那么一下下有人进来了呢?”
“赌一把怎么样?”
“主人,以你的运气来说赌一把就等于认——”
风暴熄灭。
房间里没了对话的声音。
幕间 梦与魔法与捣蛋鬼
Chapter1 善良的卡洛琳
“这是他的遗物,拿到前台,说不定死者家属会来认领。”
同事递过来一个棕纸盒。
百叶窗投下栅格阴影,病房里终于没有了消毒水的气味,只余死寂。
病床上,头发稀疏的老人安详的进入了永眠。
护理医院,这种事屡见不鲜。对卡洛琳来说,这位老先生能在沉睡中离开而不是像自己曾经照顾的那些,被病痛折磨着生死不能的老人要幸运太多了。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前半截在意的金钱、地位、权利、性,在后半生,在死神紧追不舍的镰刀下,这些消散的无影无踪。
消毒水和不停在你鸡皮一样手背皮肤进出的针管告诉你。
你现在只需要在意‘活’。
调动你的本能吧。
弱小的生物。
卡洛琳抱着盒子站在床头,栅格透进来的光把二十来岁的金发照的璀璨。
深蓝色的眼里却有些哀伤。
“劳伦斯先生的遗物。”
医院前台,随口打了招呼,卡洛琳把盒子推了过去。
“嗯,顺便帮忙把这个也扔了。”
坐在前台里的护士显然和刚来没多久的卡洛琳不太熟悉,特意拿了一盒酸奶给她后,又从台下抱出一个同样的大纸盒:“不重,扔在咱们路过的那个垃圾站就行了。”
盒子是教她熟悉这里的流程。
酸奶就算小贿赂。
“扔?”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