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无限，志在灭龙 第24章

　　每次出去狩龙的时候都把齐格一个人晾在家里，就算回来了，也只是把一小部分狩龙得来的报酬留给他，自己带着大部分报酬出去花天酒地，有时候还会带上齐格一起。老实说，齐格基本上没从他那里学到什么好用的。

　　但即便如此......

　　齐格也对眼前这半个头颅的主人心存着感激，因为当年在整个村子都被龙毁灭之后，是这个大叔收留了无处可去的齐格，给了他住的地方，给了他吃的东西，给了他穿的衣服。

　　可以说如果不是这个大叔，齐格早在7岁的时候就死了。

　　他可不是神威那种会用拳头和雷劈来报答救命之恩的人，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的想报答一下这个当年救下了自己的狩龙人的。

　　可惜的是——

　　“呼~~~~”

　　双臂忽地化作雾气。

　　看着已经失去了四肢的自己，齐格微微叹了口气：“到此为止了吗？看来我很快就可以体验到你当年体验的感觉了啊......被龙活生生的吃掉么？”

　　如果可以的话，齐格并不打算就这样被吃掉，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葬身于地狱谷中。

　　可从各方面来考虑，他好像并没有从现在这个情况下脱身的方法？

　　银剑不在自己手里，四肢全都化作雾气失去了，胸口被开了个大洞，联系不上布伦希尔德.......束手无策说的就是现在这个情况吧？

　　（我会，就这样死在这里吗？）

　　（死在这个幻象之梦中？）

　　死。

　　对于每一个生命来说最后也是最大的异变，几乎是每个人一生只会经历一次的事情，哪怕无数次的在鬼门关前徘徊，每个人一生也仅有一次会真正的走过鬼门关。

　　齐格已经无数次的在鬼门关前徘徊过了。

　　11岁到16岁。

　　五年的时间里，齐格不知道多少次用自己的命去换掉了龙的命，虽然每次都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痛苦，可只要脑袋没有掉下来，心脏还完好无损，那齐格就还能战斗——在遇到灭龙系统之前，他一直都是这么战斗过来的。

　　（啊......这么说来......）

　　这一瞬间，齐格忽然间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没有布伦希尔德，没有灭龙系统，没有银剑在手，没法使用魔法，看似绝望与必死的绝境......为什么他会忘掉呢？

　　“我......只是回来了而已吧？”

　　回到了自己刚开始猎龙的时候。

　　回到了和布伦希尔德以及灭龙系统相遇之前，回到了自己可以使用魔法之前，回到了......他曾经已经经历并跨越的那个地狱。

　　“噗嗤！”

　　贯穿声再度响起，这次被贯穿的是齐格的胸口——好在不是有心脏的那一边，但应该下一瞬间就会将那里当作目标吧？

　　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感了。

　　应该说是因为太痛而忽略了各种次要的小疼痛吗？还是说感官已经麻木了呢？

　　（怎么样都好，重要的是......）

　　“——我还活着。”

　　“活着，就是最重要的。”

　　齐格对灭龙没有执念，至今为止之所以灭龙只是为了获得生存的必需品，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己好好活着更加重要，在满足了自己还活着这一基本目的后，齐格才会去分心想其他的事情。

　　然而现在，有人不想让他活着。

　　有人想要将他吃掉，让他脱离【活着】这一状态，让他这些年来辛辛苦苦维系住的生命在这里结束！

　　“去死吧......”

　　齐格咒骂道。

　　这帮只知道吃人的龙群到底知不知道他这些年为了活下来而付出了多少努力啊？现在居然想那样轻描淡写的把他当作盘中餐——这些只会妨碍他活下去的垃圾怎么不全都去死？！

　　“噗嗤！”

　　肩膀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口，一个半圆形的缺口倏的出现在了齐格的肩上。

　　又来了！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哪怕因为失去了四肢而完全动弹不得，仅剩一张嘴的齐格依旧不断的怒骂着：“妨碍我活着的家伙，妨碍我活着的龙.......全都去死啊！”

　　“咔嚓————————！”

　　仿佛整面镜子被敲碎了般。

　　就在齐格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视野中的整个世界竟是骤然崩塌破碎了开来！

　　一切的一切都在齐格眼中化作碎片零落粉碎！

　　而将其取而代之的......是来自正上方的一束无比耀眼璀璨的光之柱！

　　那是【巴尔蒙克】的炮击，齐格前天才看过一次。

　　缭绕在齐格身周的幻雾在这灭绝一切的炮击之中，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尽数驱散，那正在不断撕咬吞噬他身体的无数下位龙和中位龙亦是如同沐浴在阳光下一般，无一例外全都被毁灭的尸骨无存！

　　没有悲惨的龙吼声，众多的龙群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就在寂静中被毁灭了。

　　同时，在齐格被染红和仅剩一边的眼中——

　　【齐格大人——！】

　　布伦希尔德的身影犹如女神降临一般来到了他的身边。

　　在她那如女神般绝美的容颜上，此刻正极为少见......或者说是齐格记忆中的第一次吧？显露着丝毫不带任何掩饰的担忧，一双美目中也满是焦急和自责。

　　【真的是很对不起，齐格大人，我来晚了】

　　【我这就带您返回克琳希德号！】

43.——全部杀光！

　　时间暂时倒退到齐格刚刚陷入幻觉的时候。

　　克琳希德号的舰桥上。

　　【齐格大人？齐格大人？】

　　数次呼唤着自己契约者的名字，但本应该立刻给出回应的齐格的声音，却是久久没有被布伦希尔德所接受到，而与此同时，在布伦希尔德眼前也是出现了一道光幕。

　　【检测到契约者的生命状态急速下降中】

　　【检测到契约者的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

　　灭龙系统会无时无刻的监控契约者的身体情况，毕竟为了更好的灭龙，身体与精神的双重健康是很有必要的。

　　而现在，看着灭龙系统所呈现出来的情况，布伦希尔德姣好的面容上浮现出了疑惑的神色：【能检查出原因吗？】

　　【已确认原因】

　　【地狱谷中的雾气带上了特殊的魔力，具备致幻能力，推测契约者因吸入过多雾气而产生幻觉，进而被龙群单方面袭击——可能性高达97.13%】

　　【现给出以下最佳解决方案：将主炮·巴尔蒙克的输出功率提升至10.34%，攻击对象设定为契约者之外的一切生命体，攻击范围设定为半径3千米的圆形区域】

　　是想要通过无差别的炮击，以最直接的方式解决目前的问题吗？

　　布伦希尔德沉默了一瞬——

　　【齐格大人在进入地狱谷前说过，不需要随意使用主炮，且本次行动以训练爆龙闪为主，故主炮的使用为最终手段】

　　【提出异议】

　　光幕中显示出了来自灭龙系统核心的指令。

　　【契约者如今正面临生命危险，基于紧急条例第3项第2条，本系统有权下达指示——女武神程序辅助AI，代号·布伦希尔德，执行命令】

　　【发射主炮，保护契约者】

　　【——布伦希尔德，接受命令】

　　这次同样只经过了一瞬间的沉默，按照灭龙系统的指示，布伦希尔德再度启动了克琳希德号的主炮。

　　然后——

　　——————————————————————

　　【——我这就带您返回克琳希德号】

　　这么说着的布伦希尔德当即就想要通过自身的权限联系克琳希德号下降高度。

　　她能理解齐格现在的身体情况。

　　四肢已经全部被龙群吞食、腹部存在数处贯穿伤、左眼失明、胸口破碎、内脏严重受损.......虽然齐格自身拥有相当程度的再生能力，但以目前的状态，最为保险的方法还是通过克琳希德号上的治愈温泉来进行彻彻底底的治疗为好。

　　但是......

　　“不......用......”

　　从齐格那裂口一直开到耳根的嘴中响起了沙哑的声音。

　　这是来自契约者的直接命令，布伦希尔德不得不立刻强行终止了自己的行动。

　　【齐格大人！】

　　“不用......回去......区区......非致命伤......而已......”

　　区区非致命伤？

　　如果让其他任何一个人听到这句话，再看着齐格现在的身体情况，那绝对会认为他在逞强，又或者干脆真的是想送死。

　　然而，基于自身被设置好的核心指令，布伦希尔德并没有对齐格的这句话产生任何怀疑，并且下一刻，就在她的眼神注视下，齐格那几乎可以说是人棍般的身体竟是诡异的蠕动震颤了起来！

　　“哗啦啦~~~~！”

　　鲜血从每一处伤口涌出，顷刻间就把齐格的身体给浸在了一片血池之中。而伴随着鲜血的冲刷和身体的震颤，齐格的身体竟是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再生了起来！

　　断裂的骨头自虚无之中重新长了出来。

　　蠕动的血肉攀附在新生的骨头上蔓延缠绕。

　　焕然一新的肌肤随之覆盖在了鲜红的肌肉表面。

　　破损、缺失的内脏从零开始快速的再生。

　　甚至那被抓瞎的左眼也是转瞬间便重新填满了眼眶。

　　“唔......”

　　从血池中站起身，仿佛从来没受过伤的齐格活动了一下新生的手脚，随后轻轻叹了口气：“呼~~~~~活过来了......总算是捡回一条命了啊。谢谢了，布伦希尔德小姐，让克琳希德号发射主炮掩护我恢复。”

　　【不，只要齐格大人平安无事就好。这次您之所以会遇险毫无疑问是我与灭龙系统的失误，现在请先行撤退，等到重新置顶好了完善的灭龙方案后再重新挑战】

　　“回去？不对吧？”

　　手中凝聚出由冰霜魔法制造出来的虚假银剑，齐格沉声道：“我意识到了一件事，布伦希尔德小姐。”

　　“我原本对灭龙没有什么执念，我需要的仅仅只是【让自己活下去】而已，只要能让我满足这么一个简单无比的心愿，那我不在乎是否需要灭龙。”

　　“但是现在我意识到了一件事——龙会妨碍我活着。”

　　“它们想要吃了我，想要我的命，它们不想让我活在这个世上。”

　　以几乎要把自己手中银剑碾碎的力量用力握紧双手，齐格的脸色渐渐的被阴影所覆盖：“既然这样......就只能把它们全部杀光了——为了可以更好的活在这个世上，为了可以不被这些龙群妨碍我活着，我必须要将它们全部杀光！”

　　“甚至现在，如果我还想在这里修炼爆龙闪的话，那首先就要保证自己的存活，只有活下去我才能掌握爆龙闪。而想要活下去的话，就必须要把这里的龙杀光。”

　　“——一只不留！”

　　这是为了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而必须要做的事情！

　　也是为了能在这一个瞬间和下一个瞬间继续活着而必须要做的事情！

　　【齐格大人】

　　在齐格的注视下，布伦希尔德脸上当即浮现出了无比欣慰和欣喜的笑意！双眼之中更是满溢出了感动的眼泪！

　　【正是如此，齐格大人，实在是非常感谢您能理解灭龙系统的一切】

　　【请允许我为我先前的无礼与愚昧道歉，现在的确正是最佳的灭龙时刻！您现在所需要的并非是撤退，而是继续在这里与无数龙群死斗下去，将目光所及的龙群全部消灭殆尽！】

　　“AAAArrrrrrr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