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无限，志在灭龙 第251章

　　影像到这里就结束了。

　　机械之圣女就此收起了投影仪器，太阳之圣人也是随之开口。

　　【如何？焰之圣人，明白在最前线发生的事情了么？】

　　【由大量时之圣女支撑起来的后勤保障，由于时之圣女们并没有按照规则与命令行动，导致众多二等神民因重伤不治死亡，精锐战力的缺失进一步导致前方战线的崩溃，最终使得本次理应能够重创咆哮血族的作战功亏一篑】

　　【仅仅只是这十天内，全体卡露拉违反命令的次数便已经累积超过十万次，而这并非是这次才显露出来的异常，早在一年前，各个据点与部门就时常上报卡露拉的异常，此前的解决方案是立刻更换一批新的卡露拉，虽说这对神教的生产设施造成了相当之大的压力，但确确实实大幅减少了异常发生次数】

　　【然而现在，余不得不承认，这一问题从未得到彻底解决，搁置已久的这一问题终于还是给神教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如果神教想要继续前进下去，那就必须要将这一颗毒瘤拔除】

　　【现在，除了留在各位身边负责照顾起居的一位卡露拉，全体卡露拉都已经被监禁。而此次召集诸位便是想要讨论决定该如何解决这一问题】

　　听着太阳之圣人的说明，齐格的神情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去。

　　（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吗？）

　　在【击退】了缇娜并返回太阳神教后，他就再也没关注过最前线的情况，毕竟咆哮血族不可能就这样被彻底消灭，可以预想到等巴格拉姆出手后，神教就会因为损失惨重而停手，但由于已经给予了咆哮血族足够的重创，那也算是一个给神教收手的台阶。

　　然而现在......

　　“派不上用场的道具就应该全部废弃，不是么？”

　　坐在距离太阳之圣人最近的两个位置之一上，戴着面具的预言者八音——绯红——率先说出了这么一个方案。

　　“虽然这是一个很让人感到遗憾的决定，但时之圣女们目前的状态，实在是难以继续负担起后勤保障的职责。”

　　【全部废弃么......的确，这固然会让神教损失惨重，但如果不下重手，这颗毒瘤将会成为根除不尽的病根】

　　“我赞成。”

　　“我也赞成。”

　　......

　　其余的灭龙斗士们亦是纷纷给出了回答。

　　直到最后——

　　所有人的视线再度投向了没有发表意见的齐格。

　　“......先让我去和时之圣女们见一面吧。”

　　沉思了一会后，齐格说到。

　　“我的意见，在那之后再说。”

79.在下做错了吗？

　　太阳神教内没有监狱。

　　因为太阳神教的敌人永远只有龙，而龙一直都是当场消灭的，至于内鬼......上下全体都保持着统一的灭龙志向的太阳神教根本不可能存在这种东西。

　　所以，太阳神教内部并没有专门用来关押的地区。

　　而目前用于关押众多时之圣女的地区，则是所有时之圣女在被制造出来后会暂时居住·学习的生活区域。当然，由于她们目前的情况，神教并不会让她们轻松，所有人都被由牢狱之圣女以魔法制造出来的牢笼给囚禁在屋子里。

　　在大神殿上发表了那样的意见，并得到了太阳之圣人的许可后，齐格便直接来到了这里，和负责管理监禁的神教士兵说明了一下情况。

　　随后——

　　“焰之圣人......大人。”

　　明显与其他的房屋有些区别，甚至没有被牢笼所封闭起来的独栋宅邸内。

　　在看到齐格出现，已经脱去了那身黑衣，转而穿上了一身简朴白裙，此刻正坐在桌前闭目祈祷的卡露拉19835号当即站起身，有些惊愕的看向齐格。

　　示意其他人留在外面不用跟进来后，齐格带上门走进屋内，来到卡露拉的对面坐下。

　　“事情我都听说了，还真的是闹得很大啊。”

　　“......是......”

　　卡露拉缓缓坐下，脸色看上去相当的消沉。

　　她是现存的资历最老的卡露拉，所有的卡露拉都是由她进行管理、教育的，每有一批新的卡露拉被制造出来，她都会前去照顾一段时间，教导她们各种最基本的知识与常识。

　　然而现在事情演变成这样，如果要追究责任的话，那她绝对是第一个被追责的【罪魁祸首】。

　　“您.....您前来探望我，是为了什么呢？”

　　“只是来看看你的情况，顺便和你说一下目前灭龙斗士的决定而已。”齐格说到，“为了解决卡露拉们不服从命令这一问题，也为了今后不再发生这次这种重大的伤亡，在刚刚结束的灭龙斗士间的会议上，暂时是确定了对你们的处理方案——全部废弃。”

　　【全部废弃】

　　听到齐格说出来的这一决定，卡露拉的脸色瞬间惨白了下去！连一点点血色都看不到了！身体更是猛地一软，差点从椅子上跌倒下去！

　　“怎、怎么会这样......全部废弃，那不就意味着......所有的在下都会被......”

　　“虽然是很残酷的决定，但事实就是如此。除了我之外的所有灭龙斗士，要么赞成，要么就是无所谓。而我也会在和你的这次谈话结束后决定我的态度。”齐格沉声道，“当然，我这次不是以灭龙斗士的身份前来的，非要说的话，我是以个人的身份前来的。”

　　个人的身份。

　　这一描述顿时让卡露拉以及快要彻底黯淡下去的眼睛重拾了些许光亮。

　　“您......您的意思是......”

　　“别高兴的太早，我还没做出决定呢，我最后到底要不要帮你，取决于我们这次谈话的结果。”齐格微微叹了口气，“实话和我说，卡露拉，你对于你们这次引起的大问题，是一种什么样的想法。”

　　“想法么？”卡露拉定了定神，脸上浮现出了强烈的懊悔，“在下的想法......只是觉得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奇怪？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在下接连违反命令呢？在下是太阳神教的时之圣女，理应为了神教的灭龙事业而做出最大程度的支持与牺牲。准备以人数，寄希望于道具，将此生命尽数献出......在下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与龙战斗之人奉上最大程度的支援......”

　　卡露拉用力攥紧了双手：“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那么多的在下会违背自己的职责？”

　　“关于这一点，或许是你的原因。”

　　“......诶？”

　　齐格这有些突然的话让卡露拉神色一滞：“在下.....在下什么都没做啊。虽然在下的确是所有时之圣女的管理者，但从职能上来说，在下并没有直接命令各个时之圣女的权利——”

　　“我说的不是这个。”齐格打断了卡露拉的解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愿望是获得自由吧？你想要拯救自己想要拯救的人，想要拥有一定程度的自由——这是你之前和我说过的事情。”

　　卡露拉点了点头。

　　这怎么了吗？

　　“你也说过，你把这种事情教给了其他的时之圣女吧？”

　　“是、是的。”

　　“那或许就是因为你的这份教导，让其他所有的卡露拉都产生了和你相同的愿望。如果只有你自己一个人的话，那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成百上千个卡露拉一起产生这种想法，那问题可就大了。”

　　齐格沉声道：“你们是太阳神教最重要的后勤支援，是最不能出差错的一部分。但由于你的这份愿望，让所有的卡露拉都萌生了自我意志，都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动，其结果就是现在这样——最应该得到治疗的精锐没能及时得到治疗，在高端战场上几乎派不上用场的炮灰则是活了下来。”

　　“这么说我自己都不太喜欢，但在战场上，一个普通士兵的价值和一个精锐战士的价值完全不对等，无论何时都应该以后者的生命为重。”

　　“我相信太阳神教也肯定是这么规定的，然而所有的卡露拉却都接连违反了这种准则，甚至还有放弃士兵生命，去帮助其他卡露拉的卡露拉——”

　　说到这里，齐格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而在他面前的卡露拉则是已经露出了仿佛世界观崩塌了的神情，【扑通！】一声滑倒在了地上。

　　“怎、怎么会这样......在下......是在下做错了吗？”

　　“在下只是想要让其他的在下稍微自由一些......只是想要......想要告诉她们......这一点而已......”

　　“这是错误的吗？齐格大人？”

　　卡露拉做错了么？

　　齐格觉得她没做错，她只是做了一个正常的女生和长辈该做的事情而已，她完全没错。

　　但是，在神教的这个环境下，她的所作所为却是让神教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使得神教最重要的时之圣女们失去了履行职能的能力......这么看来，她毫无疑问是做错了。

　　站在太阳神教的立场上，卡露拉必须要遭到惩罚，并且必须要遭到最严重的惩罚。

　　——她将会成为目睹所有的卡露拉被废弃之后，最后一个被废弃的卡露拉。

80.神威：卡露拉？（无感情）

　　沉默在卡露拉和齐格之间弥漫了开来。

　　前因后果都已经基本明了，但无论是当事人卡露拉，还是旁观者齐格，现在都无法准确的给这次的事情做出一个绝对正确的决断。

　　说到底，绝对的正确是根本不存在的，所有都对错都会因为看待方式的不同，看待角度的不同而出现改变。

　　（你们怎么看。）

　　齐格向克琳希德号上的人们发去了询问。

　　而在短暂的沉默后，爱德怀斯的声音在齐格脑海内响起。

　　【如果要让我来说的话，那就是双方都没错，但双方都有错吧。无论是太阳神教，还是卡露拉小姐】

　　【太阳神教常年来一直都依靠着时之圣女的力量，说的不好听些，神教一直都在利用时之圣女的力量，甚至在真正的时之圣女死去后仍然不知满足，制造出了大量的克隆人驱使】

　　【为了灭龙，这固然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是理性的正确，但只论这件事情本身，的确有违人道，是感性上的错误】

　　【这次也是一样，神教只是一如既往的做着有利于灭龙的正确决断，现在也是为了确保今后的灭龙不会出现问题，做出了相当正确的处置】

　　【而卡露拉小姐的行为......我想已经无需多言，你自己也很清楚】

　　【她并没有做错，但代入神教的框架来看，她做错了。】

　　【这根本就是一笔烂账嘛！】

　　最后一句话是西京宁音的声音。

　　【齐格，咱劝你别过度掺和这档子破事，我们本来再过几天就要离开了，现在还主动掺和这种麻烦事情，之后可是会麻烦不断的。这方面妾身很有经验。】

　　【要妾身说，你就表态说你无所谓，置身事外就行】

　　西京宁音的话刚说完，布伦希尔德和爱姆的声音也是一前一后响起。

　　【我也赞成宁音小姐的看法，齐格大人】

　　【这种涉及到组织理念与个人理念冲突的事情，无论在哪颗星球上都是只会越搞越乱的破事，我们真的不用管】

　　（.......）

　　齐格陷入了沉默。

　　随后，齐格起身走过去把卡露拉扶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的谈话就到这里，灭龙斗士那边，我的意见会是【我无所谓】。”

　　“齐格大人......”

　　“只是，在我离开之前，我想和你再说你最后一件事。”

　　齐格在玄关口停下了脚步。

　　“在我给出了决定后，神教就会确定对全体卡露拉的废弃方案，应该过几天就会对你们进行集体处刑吧。而以我对那个白痴的了解，一旦他知道你会被处刑，肯定会不顾一切过来救你，就像他一次次的过来帮我一样。哪怕他现在失去了魔剑，他也不会有一丝犹豫吧。”

　　神威就是这样的人。

　　即便前方是龙潭虎穴，只要他的目标在那里，他就肯定会投身进去。

　　“我不会故意瞒着他，这件事之后我也会去和他说明，到时候也会把魔剑还给他。”

　　“而如果他在最后要被干掉了，我会救他一命——就这样。”

　　说罢，齐格便握住门把手，准备离开卡露拉的屋子。

　　但是在那之前——

　　“哐啷！”

　　身后传来了椅子倒在地上的声音。

　　齐格回头一看，只见卡露拉现在正跪在地上，脑袋更是重重的在地面上磕了一下。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好像是日本那边叫做【土下座】的道歉姿势吧？是最最郑重的道歉的姿势。

　　“卡露拉，你这是？”

　　“真的是......非常感谢您，齐格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