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宇称不守恒定律
他在酝酿,接下来应该怎么说,或许是要说的话太过于夸张和复杂,阿奇拉需要时间来构思话语。而佩尔狄卡斯也给了阿奇拉足够的时间,他就坐在这里,耐心的等待着自己的儿子,告诉自己,他真正的想法。
“可如果有一天呢?”
“什么?”
“可如果有一天,希尔德突然死了,那么,失去了希尔德的希腊帝国,很有可能就会土崩瓦解,四分五裂。而到了那个时候,谁保全了最多的力量,谁就可以,继承希腊帝国的遗产。而如果我们选择抵抗,能否成功不说,我们马其顿人极有可能会损失过多,最后导致,我们在这样的乱世之中,根本没有任何崛起的机会。亡国灭种……至少,我们可以避免灭种啊。”
“……”
佩尔狄卡斯微微瞪大了眼睛。
“你觉得,可能发生么?”
“不保证,但,万一呢?”
“这样的想法,不就是在赌博么?”
“希尔德已经得罪了神明,什么时候降下天罚,也说不定。希尔德一死,帝国就群龙无首,那些被希尔德征服的地区,会乖乖地接受帝国政府的统治么?到时候,帝国陷入混乱之中,我们马其顿人反倒是可以乘机接管失去控制的地区,对我们来说,还是一次巨大的机会。毕竟从人口,和军事实力来说,在希腊地区,我们是数一数二的,前提,我们得保存足够的有生力量。”
“我知道了。”
阿奇拉的话,让佩尔狄卡斯心里的困惑也消除了。
他哈哈一笑,拍着自己的大腿。
“你说的太对了,看来,也只能这么选择了。”
“是,父王,而且……比起坐以待毙,我们更应该主动行动起来。”阿奇拉淡淡一笑,“如果能够主动归顺希尔德,我们马其顿的贵族们,不仅可以得到保全,而且说不定能够在希腊帝国谋取一官半职,就如同雅典的将军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希腊帝国的将军。”
“是啊,希尔德这一点我很佩服。”
佩尔狄卡斯点了点头。
“她用人从不看出身,哪怕是被征服的地方,主要有才华,她就会任用。”
“对,这对我们来说,是一次天大的机会。”
阿奇拉张开双臂,神情变得明显激动了起来。
“或许,有我们这个想法的,不只是我们一个,还有其他的希腊人,也可能都是这么想的!”
“既然理由充分,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第四调 第六节 来自父亲的交代
佩尔狄卡斯站起身来,拍了拍阿奇拉的肩膀。
“马其顿王国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是,父王。”
“那么,我就先去休息了,贵族们的情绪,也交给你来安抚了。”
说罢,佩尔狄卡斯就转身朝着王宫的方向走去,两旁的马其顿卫兵也是紧紧跟上,左右护卫起国王陛下。在贵族们诧异的目光之下,他们就这样看着国王陛下一句话也不说,直接离开了宴会。贵族们紧张、害怕而愤怒的情绪无处发泄,而对于希尔德的军队闯入国境这件事情,国王陛下也没有一个解释,贵族们自然是一头蒙。
但阿奇拉王子还在这里。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阿奇拉。
被大家盯住的阿奇拉,则是不慌不忙地走回人群之中。
“大家久等了。”
阿奇拉微笑着对贵族们解释起来:
“刚才,我和父亲仔细交流了一下,关于接下来的打算。”
“王子殿下,陛下的意思是?”
“各位不必着急。”贵族们的目光,仿佛要将阿奇拉身上的衣服都给拔干净一样,搞得阿奇拉也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很快即冷静了下来,“父王的意思,是希望各位冷静一点,虽然希尔德的军队擅闯国境,但这极有可能是对方军队将领的个人行为。更何况,对方也没有任何武力冲突,如果我们反应过度的话,难免会给对方留下把柄或者是口实,我想,各位并不希望看到这一幕吧。”
“可是,对方已经违背了盟约啊!”
“是啊,如果我们没反应,对方岂不是会骑到我们脸上来!”
“必须得要他们给个说法!”
贵族们的话语不一。
但是,说出来的内容,绝大多数都是没什么用处的。阿奇拉能够理解,现在众人的愤怒已经冲昏了头脑,高傲的马其顿,什么时候像这样被人践踏过尊严。但阿奇拉觉得,此时也不能够如此激进地应对,必须得小心翼翼地处理才可以。而且,他也注意到了一点——
贵族之中,也不乏没说话的沉默者。
他们若有所思的样子。
说明他们应该注意到了什么。
于是,阿奇拉换了个语气,笑着说道:“我知道各位难以接受,但除了接受,我们还有别的办法么?进入我国边境地区的部队,足足有四万人,我们马其顿哪怕是举全国之兵,也无法与这训练精良,武器装备优异的四万大军相抗衡。就算是阻止了对方的军队,希尔德的主力部队一旦抵达,恐怕我们马其顿,就会像是那底比斯一样,被亡国灭种吧。”
“是啊……”
“这怎么打的过啊……”
阿奇拉的对比,大家其实心里都清楚。
通过这样的兵力对比,激发大家的恐惧,而恐惧随后就会战胜勇气,虽然这样挺无奈的,可要想安抚马其顿的贵族,阿奇拉也只能这样解释:“如果爆发战斗,马其顿人必将死伤惨重,我不希望,我们勇敢的将士们死在必败的战斗之中。也不希望马其顿人,就此消失在世界上。所以,能够回避的战争,我会想办法回避的,除非迫不得已……还请各位,给我阿奇拉一些时间。”
阿奇拉说罢,扫了贵族一眼。
刚才那番话,已经让许多的贵族态度放缓了。
这样的话,应该就差不多了。
于是,阿奇拉便端起旁边的酒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所以,这件事情暂且先这样决定,各位可以继续宴会,我先去陪父王了,告辞。”
“敬伟大的佩尔狄卡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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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解决了么?”
“是,父王。”
佩尔狄卡斯躺在床上,他现在的面色有些苍白。
和刚才生龙活虎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知道了马其顿面临的危机之后,这位国王一下子就衰老了起来,哪怕是坐在床上,说话的时候也有气无力的。或许,巨大的现实落差,让佩尔狄卡斯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身为国王却无法保护自己的国家,实在是太无能了。
在这样巨大的劣势面前。
佩尔狄卡斯就算有通天的本领。
也无力回天啊。
阿奇拉站在床边,他深深地低着头,将刚才的情况复述给自己的父亲去听。
“贵族们的情绪,已经被安抚下来了,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我的打算,我只是向他们承诺了,我会尽可能避免不必要的战争,搞清楚希尔德的目的。不过,我发现,贵族当中有些人应该察觉到了,而且,他们当中有不少人是经常往来于马其顿和希腊帝国之间,从事商业贸易的贵族。此次事变,他们恐怕会有不一样的想法,父王,对于这些人,您的意见是?”
“不必太过于深究。”
佩尔狄卡斯摇了摇头。
一副无奈的样子。
“你知道,我们其实早就知道这样的人有二心了,但我们无法阻止。”
“父王,只怕……”
“他们还没这个胆子里通外国。”
看到佩尔狄卡斯如此斩钉截铁地说道,阿奇拉也算是明白了,自己的父亲应该是什么都知道,并且,已经掌握了足够的情况,所以才会这么说的。于是,阿奇拉便重重点头:“是,父王,我明白了。”
“你放心,国内的情况,我还能控制得住。”
佩尔狄卡斯咳嗽了两声,然后靠在床上,轻轻合上了眼睛。
“而你,就专心对付外面的吧。”
“父王……”
“我有些乏了,先休息了。”
“是,父王,我先不打扰您了。”
说罢,阿奇拉看了一眼闭上双眼,静静躺在床上的佩尔狄卡斯,随后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他走到门口,对着门口的侍女吩咐道:“好好照顾父王。”
“是,殿下。”
侍女们行了一礼,随后连忙进入卧室内。
而阿奇拉一个人走在走廊上,他一直低着头,思考着刚才父亲所说的每一句话。一直以来,阿奇拉都是王子,他没有直接决定马其顿王国事务的权力,虽然佩尔狄卡斯一直有让阿奇拉参与到政治之中,但是,最后拍板决定的,还是马其顿王国的国王,佩尔狄卡斯。
第四调 第七节 大军进入埃盖城
但现在不一样了。
马其顿王国的未来,将要由阿奇拉来决定了。
但这个国家还有未来么?
在拜占庭王国的压力之下,已经没有什么可能了吧。
阿奇拉的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他在鼓起勇气,和自己的父亲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决定。或许,佩尔狄卡斯之所以会把做决定的机会交给阿奇拉,只是因为,佩尔狄卡斯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儿子的想法,但是,他并不认同,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或者说是更好的方法,来帮助马其顿王国解决现在这个窘迫的情况,所以,到头来……
阿奇拉没有好选择的了。
“只能这样了么。”
这注定是一场豪赌。
阿奇拉自己也自言自语,因为他自己都不是特别相信自己。
但最后结果如何,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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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过去之后。
托米丽司的大军,在穿越了马其顿的领土之后。
抵达了马其顿的国都,埃盖。
这已经不是拜占庭的军队第一次抵达埃盖,生活在埃盖的马其顿人,甚至已经习惯了这些人了。不过,当初那支拜占庭王国的军队,现在已经不是了。他们摇身一变,变成了希腊帝国的军队。虽然武器装备,士兵组成和军官,都还是以前的那些人。但名字不一样了,内涵也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马其顿人一直自诩是希腊人的一部分,虽然一直以来,马其顿人都被视为是希腊文明边缘地区的半野蛮人,虽然马其顿人一直想融入希腊文化圈,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甚至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之中也积极的采取行动,但对于大多数希腊人来说,马其顿人也就是比色雷斯人高级一些的“半文明民族”。
积极的想要融入希腊。
却被希腊拒之门外。
马其顿人一直以来,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矛盾环境内。
而现在,一个号称是集合了所有希腊人的新国家,希腊帝国,成立了。所有希腊人所在的地方,都是希腊帝国的国土,所有的希腊人,都是希腊帝国的国民。这样的口号听起来很是疯狂,但对于不少马其顿人来说,听起来着实有些刺耳了。毕竟,希腊帝国所到之处,无一不心悦诚服,唯独马其顿王国,到现在还安然无恙的存在着,和希腊帝国保持着友好的“盟国”关系。
这不就等于。
马其顿人不是希腊人的事实。
被自称是所有希腊人的巴塞琉斯的希尔德承认了么?
所以,不少马其顿人对此还有些愤愤不平的。
我们马其顿人,怎么就不是希腊人了。
在这样的想法发酵的时候,托米丽司的军队抵达了埃盖。这里的马其顿人,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太一样。面对这样规模宏大的一支部队,他们知道,马其顿王国就算是举国之力也不可能抵抗的,更何况领队的,还是阿尔忒弥斯的神谕者托米丽司。而他们有的人,想着如果被征服就好了,被征服了就是真正的希腊人了,有的人则是想着,并不希望被征服,变成和色雷斯人、西徐亚人一样的等级。
但托米丽司没想那么多。
她就像是在炫耀武力一样。
四万大军用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前进,他们先是进入了埃盖的外城,这里主要是马其顿的平民和手工业生产的地方,一条宽大的驰道贯穿埃盖的南北。而之前希尔德率军进入埃盖的时候,就是通过北门,穿越了埃盖的外城,随后从南门出去,一路往南,进攻希腊半岛的。而在外城的中央,则是马其顿王国的核心,被称为内城的区域。王宫和贵族生活的地区,都坐落于内城之中。
而希尔德之前,是绕过内城的。
毕竟内城是马其顿王国主权的象征。
希尔德还是要尊重的。
但托米丽司却似乎没有这个意思。
她并没有听从阿奇拉王子的要求,而是直接让军队沿着驰道前进,而驰道的尽头,就是埃盖的内城,就是马其顿王国的王宫。
等来到了埃盖内城的城门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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