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所以她为什么——”
“这当然不是盟友的所为,甚至说严重点都是背叛和出卖了。”希茨菲尔打断她,“但我依然对她保留有最基础层次的信任,因为我们真正的敌人一直在千方百计的阻挠我们和她接触。”
阻挠我们……和她接触?
夏依冰已经有些冰脑过载了。
艾尔温不是应该远在维恩吗?
所谓的接触又是——哦她说的是腐血神国的人王?
热血活动的后遗症,她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确实,阿戈尔、席奥、玛丽安、卢卡……连修德船长也受到追杀,敌人致力于杀死一切见过他们,认识他们,能记住她们名字以及相貌的人。
原因在之前是看不懂的,现在被点明后就可以解释为……机械神国不希望腐血神国的人王知道她们已经来了。
而机械神国现在则大概率是敌人了……
那敌人不希望他们接触的角色,按照对比,维丝-尼昂,也就是艾尔温……可能还是她们的支持者,也就是同伴?
“也不能这么认为。”希茨菲尔还是摇头,“如果真是百分百的同伴的话,出发前,她就该把这些事给我们说清楚了。”
“那到底是怎么搞的?”夏依冰是真急了。
又不一定是敌人,又不一定是同伴,怎么可以这样判定一个人的?
这要怎么确认对方到底是什么角色定位啊?等真遇到的时候又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她?
“唔……”希茨菲尔舔舔嘴唇,“我的猜想是,艾尔温,至少有一半的艾尔温,她被尹瑟尔控制住了。”
“我没听懂。”
“‘维丝-尼昂’的躯壳是机会也是牢笼,尹瑟尔既然笼络并掌控了席娜,我不认为他会忽略‘神血永生’这么强大的能力。甚至搞不好艾尔温的降临——她对席娜发起的追缴就是中了他的算计,那部分被灌入‘维丝-尼昂’里的灵是再也回不去了,她的灵魂至少有一半落入尹瑟尔手中。”
这怎么可能!!!
夏依冰眼珠子都要瞪裂了。
何其大胆疯狂的猜想……她怎么敢顺着这样的角度去假设啊?
但确实也有那么点道理。
不,甚至可以说是很有可能。
艾尔温,她在我们临走前的一系列表现,确实有些不太对劲。
那不光是过于亲近与艾苏恩那么简单的,还包括作息紊乱伩,熬夜工作,偶尔听年轮抱怨过大清早去看她的时候正抓到她在批阅书信,老树人非常担心她的身体。
如果那时的她已经被控制了呢?
这样一回想,尤其是回忆起那次在鸢尾花街的聚会,白发女王笑嘻嘻凑到厨房添乱的情景,夏依冰真是从灵魂深处激发出来一阵恶寒。
对,还有婚姻。
走之前,萨拉的女王已经开始在选夫婿了。
虽说这件事极其重要没错,非得有了子嗣才能让很多人安心,但艾尔温真的很年轻,而且身体也一直在康复,在变得健康,她主观上不乐意的话是没有人可以强迫她的。
听说她答应的时候连自己也吃了一惊来着,因为夏依冰自认还是比较了解艾尔温的,别看她外表一副柔柔弱弱软绵绵的样子,说话也是细声细语很软很可爱,但她骨子里的固执不比任何人差。
这样的艾尔温居然答应了……当时夏依冰是没有多想,现在看,怎么都感觉像在交代后事。
她想求死,所以赶紧选个夫婿,留个骨血传承下去——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嗯?”想到这里,女人露出疑惑的表情。
“骨血……骨血……?”
“对了。”希茨菲尔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也想到了,顺势带出另一层猜想:“还记得我们的艺术家亲王吗?临走前他托付给我们的那个案子。”
“不错,维丝-巴金萨应该就是艾尔温,至少也是她的化身,或者分身。她应该是使用了从第一块圣石板上获取到的血肉法术制造出了这么个人物,然后利用她取走了特尼则的……呃,‘生命精华’,因为特尼则确实是最好的人选,她必须要在冒险之前留下子嗣,这是她给白杨木以及圣橡树多年因果历史的交代。”
“可是!”夏依冰忍不住了,“我的意思是——怎么会是特尼则?”
“为什么偏偏是特尼则?”
“而且她怎么会表现的那么急……甚至伪装成……一个剧团歌女?而且还出入那种地方……搞成那种低贱的身份?”
“因为她怕来不及。”希茨菲尔闭上眼睛。
曾经的画面在眼前浮现,走廊的地毯,镶金的烛台,所有的一切都栩栩如生,犹如幻灯片播放重印。
“我和我的父亲……查鲁尼王并无直系血脉关系。”
“注册的名号里我是‘希露-阿斯芬-萨拉’,继承了本该属于他女儿的名字,这是为了能在登基继位的时候让国家稳定,底层人民别胡思乱想。”
“但我一直把他当成我真正的父亲看待。我真正的父母因为血脉诅咒死的非常早,导致我几乎没有他们的记忆。在我的印象中是他给了我身份,给了我接受教育的机会和从小到大的庇护,我能有今天都离不开他。”
“所以艾苏恩……就当帮我个忙,这件事情真的非他不可。”
非他不可。
非他不可。
可不是非他不可吗?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那段时间,对……就我们回维恩那段时间,甚至有可能更靠前,纳里斯亲王已经死了。”
“死因?很简单——尹瑟尔试图从多方面对她施加压力,纳里斯的死可能只是其中之一。”
“也许受害者远不止他一个人,总之艾尔温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不加快动作抓紧时间连特尼则也会被杀死,所以她不敢等了,她一定要在最后那段时间里抓住机会,而且也一定要将特尼则塞到皮埃尔号里因为在她看来那可能才是真正安全的地方。”
“可她为什么……”夏依冰深呼吸,“她为什么不说?”
“她是萨拉的女王,她执掌整个萨拉的命运同时也是它的主宰,军队、权臣、教团、骑士、警察、探员……她能调动多少力量?还有树人族!她为什么不说出真相对我们求救?”
“我也想过。”希茨菲尔摇头,“要么她做不到——她确实可以抗争尹瑟尔的控制,维持一定程度的自主,但这就是极限,她被施加了某种限制,有些东西说不出口。”
“另一种可能则是席娜的影响了——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和席娜一起挤在另一具躯壳里来着,参照过去的经验来看(这一点希茨菲尔自己其实就深有体会),她们大概率还分享了知识,也就是说席娜所了解到的情报也同步传给了她,其中就包括尹瑟尔是个怎样的人,具备怎样的力量之类。”
“接着她仔细斟酌,认为凭借她这个萨拉王掌握的力量远不足以对抗尹瑟尔这个新的敌人——哪怕算上械阳都不行,强行求救的后果可能是毁掉维恩将整个萨拉带入深渊,所以她被迫隐瞒,转而将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在皮埃尔号里精心准备了各种暗示,希望我们能调查出大漩涡和骑士墓这些地点,进而穿梭灰雾到艾莎洲来,她甚至可以说是隐晦的在向我们寻求救援。”
“那还等什么!”夏依冰听的窝火不已,“难怪那些混蛋要拼命阻止我们见她……赶紧找到鸥锦城,我们去救她!”
夏莎-伊玛尔和萨拉这个国家有恩也有仇,但总体上讲,她还是比较喜欢艾尔温的。
尽管私情方面她曾经不满艾尔温和希茨菲尔的距离有点“太近了”,但后来明白那是神血互相间的牵扯效应。
作为国王,艾尔温的性格很讨人喜,至少不让人觉得憎恶。
更何况她那么年轻,她当国王可以维持许多年安稳与和平,夏依冰对萨拉整个国家的子民又没意见,她当然希望能维持现状。
最后的——她现在还没辞职呢。
不管她以后怎么选,是继续为萨拉效力还是按古说的单飞单干,她还没辞职,那按照她一贯以来的坚持和性格,她觉得这事就该归自己管。
影狮是直属王权的暴力部门,甚至可以说是王权的拱卫者。
结果被人绕过系统防护干掉了不止一位亲王,连国王都暗中被胁迫控制,这对她这个部门领导来说坚持堪称奇耻大辱!
那可是国王!
萨拉等了多久才等来这么年轻的女王?
艾苏恩说她这么安排已经是有求死的心思……怎么能让她就这样死了?
她们非要救她不可!
“这一切暂时还只是猜测。”希茨菲尔又给她打预防针,“我说了人王未必是可信的,原因就在于我们无从确定尹瑟尔现在在哪,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
“从海王城的乱象来看,这群人不过是最低等的打手,连耗材都算不上的东西,就算知道些什么也很有限,可见他近期应该是没有到这里来过,没有亲自给他们下达精确的命令。”
救世之母教会的魔人、猎犬怪物、机械神国的使徒现在看都是尹瑟尔的部下,但他们内部信息交互有延误,只是一次接触就被她察觉到内部存在一定矛盾,如果尹瑟尔来过不可能会是这个情况。
“如果尹瑟尔藏在鸥锦城控制人王的躯壳,那人王就不可信。”
夏依冰迅速领悟她的意思,还学会了举一反三:“如果他不在鸥锦城而是跑去忙别的了,暂时没有人能控制人王,那这就是我们救人的机会。”
“所以首要目标是拷问出他们最近这段时间在做什么。”希茨菲尔总结。
“卢卡死前进行的实验很可疑,我打算先从这里开始。”
……
同一时间,另一片时空的伊卡洛林大陆,东部板块的维恩港,有一场对峙正在进行。
那是白影宫的深宫卧房,原本是专门划给女王居住,此时却被一个戴面纱的年轻女人闯入进来,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我希望您能给我解释一下。”年轮尽量保持情绪上的稳定,“这段时间您一有空就躲在房间里批改信函,您真的只是在写回信吗?”
“啊哈哈……”艾尔温笑的有些牵强,“这个……茹斯啊,我不写回信的话,我躲在这里干什么呢?”
“可是我问过很多大臣了,他们都声称没有收到您的回信。”年轮认真回复她,“就算收到了,那也只是极少数人,我将这段时间所有回信的数量拿来和您的工作量进行对比,发现根本不需要那么多时间。”
这个证据就太确凿了,连艾尔温也不好坚持下去。
她迅速收敛起那份笑容,有些认命的道:“所以呢?你想问什么?”
年轮动嘴:“全部。”
“你疯了茹斯,凭什么我做什么都要和你汇报?”
“因为你是国王。”年轮一字一句的对她说,“正因为你是国王所以你的一举一动才如此重要,你不是在和同等的人类作战而是在和一群怪物——甚至连怪物都算不上的东西抗争,你也说过我是你最信任也唯一可以毫无保留信任的人,我不明白,有什么是无法对我说的?”
艾尔温越是这样,年轮就越是感到不安。
其实这还不是她最先发现的,提醒她注意这件事的人是普丝昂丝。
“你最好多关心关心我们的小陛下。”
老女人当时在回廊底下是这么说的。
“我不是在乱讲……而是她确实很长时间没到梦城来了,我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她的精神有那么点差,逸散出来的灵给我一种疲惫且充斥不安的感觉,但她的眼神却相当坚定,我见过和那类似的眼神,通常来说那代表眼神的主人已经做好准备要去冒险。”
“你最好关注下她,年轮。”
“毕竟,我们好不容易有这么年轻的女王。”
类似玄学的一通发言,如果是别人,年轮一定认为她在胡说八道。
但她是普丝昂丝,所以年轮还是,姑且信了。
结果随便一查就查出来这么多疑点,她觉得不能再放任事情这样发展下去。
本来前段时间……秘密将纳里斯的棺木下葬,她当时就看出来艾尔温的表情神态有些不对。
她应该悲伤的。
她至少不该那么轻松才对。
她知道压在这个少女身上的担子很重,所以她觉得自己作为长辈有义务从各方面去帮助,甚至引导她,最起码帮她度过眼前的难关。
“哦……是这样没错!”
艾尔温开始支吾,身体悄悄挡住抽屉。
“我当然不会瞒着你啦……你看,之前都是,有什么事我都是第一时间和你说的……”
“哎哎哎?茹斯你别……别碰它们!!!”
“哗啦!!!”
蔓藤根须绕过女王,强行拉住抽屉的锁扣,就用蛮力,硬生生将它从桌子里拖拽出来。
一大叠信笺散落开来,犹如大片雪花,有些背面朝上有些正面朝上,但每一封大多都能辨认出来——它们都盖着一个玄奥奇妙的血红纹章。
“这是什么。”
年轮拿起一封信,盯着纹章,语气颤抖的看向少女。
“陛下……?回答我!这是什么!!?”
“血骨法师会的纹章。”
顿了顿,艾尔温开口。
“是作为首领……控制它的唯一证明。”
“血骨法师会?”
“哦,就是一个看起来有点不太正经的,甚至可以说就是很邪恶的组织。”
艾尔温抿唇,露出一个不知道算不算是笑容的表情。
“时间海的下沉改变了很多东西呢,茹斯……”
“包括那些被埋没的历史,如果不是艾苏恩的努力,我也不可能看到那些东西,不可能知道我的出身是这么回事。”
“原来那些责任只是被扭曲的意志在一厢情愿,真正的圣橡树早已超脱,被禁锢在这里的只有罪人,只有从被遗弃的力量——那些血骨当中开出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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