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茨菲尔探案集 第1136章

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具体你就不要关心了,你也不用管消息渠道是从哪来的,总之我可以担保,王座上那位的身份有问题,而且她正打算借垂尔雷德亲王的死策划一场针对我们的全面清洗。”

  “垂……??”

  海尔蒂姆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

  “不想死就得主动出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老妇人又吐出一口烟气。

  “有时候想想,老是一代一代的教育你们怎么规避王权是太窝囊了。”

  “现在日蚀已经被驱逐出伊卡洛林大陆,灰雾的威胁被降低到有史以来的最低。”

  “也是时候,把君主的权力关进笼子里了。”

第八十四章 变革前夜

  萝丝和海尔蒂姆乘坐的轿车在城区绕了有七八圈,当从一条狭窄街道驶出来的时候,它突然就换了个颜色。

  从长夜一般深邃的黑色变成了纯白外壳,四个轮胎也都换了规格,就连车头最前方也插上了一面绣有樱葵花的小旗子,这差点让追踪的探员跟丢目标,心里暗骂这群人真是过于狡诈。

  李昂是盯梢行动的负责人,他听完汇报倒是一点都不惊讶。

  什么狡诈不狡诈的,那你也得看看你盯着的这伙人是打算干嘛。

  如果一群人,他们明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和造反无疑,但他们依然大大咧咧,在各种细节层面的都不怎么注意,那这种案子说实话,李昂办起来会觉得很没意思。

  老鼠不够狡猾的话,猫也会觉得很无趣吧?

  当然,这次的老鼠恐怕会有点多,还有点大……

  【这里是‘黑猫’——沙——】

  电台传来那一边的沙哑通讯。

  【他们一路往郊区去了——沙——】

  【但并不是去巴瑞施家的方向,估计是去找乌木里-道奇——沙——】

  【郊外车子就少多了,继续跟踪恐怕会被发现——沙——】

  【是否需要继续跟踪,尽快回复——沙——】

  “他们去的是东北方向吧?”李昂拿着话筒,尽量让自己的发音清晰标准,“我记得那里半道有个酒庄,你们跟踪到酒庄就停下,然后把车丢了徒步跟过去。”

  “先生……”旁边的多蕾听到他居然这样决策不由愣住,“那岂不是有可能会跟丢他们……”

  “他们要图谋的东西还在这,谈什么跟丢?”李昂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年轻人,“再说了,最近新加入了骚灵课程你是没学吗?我们现在多了十几种手段能远程追踪!”

  具体他就没有说了,因为这些手段其实都来自于一个叫艾苏恩-希茨菲尔的超凡者。

  是超凡者,而非侦探。

  “查清楚了。”洛里正好推门进来,“他们出来的窄街被改建过,那里在半年前有一家汽修店。应该是有巴瑞施或者道奇家的人埋伏在那里,在他们进去的时候撕掉了车上覆盖的一层黑膜。”

  “黑色的凯诺公爵是在几年前就注册过吧?看来他们早有谋划。”李昂用力拉紧手套,同时朝旁边一名守着一大堆文档卷宗的年轻探员道,“别发呆了,你也听到了,‘凯诺公爵’、‘白色’!”

  “啊!是!”

  年轻探员顿时埋头到卷宗里去,按照他的要求翻找起来。

  “至于你,多蕾。”李昂看向另一侧的女探员,“你再缠着我也没用,我不可能让你去审阿默拉。”

  “但是阿弗雷德对我很重要。”多蕾看向他的目光里满是坚持,“我只是想问问他,凭什么有些人当成珍宝的东西他可以像垃圾一样丢掉,我只是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毫无意义。”李昂摇头,“听到又能怎么样?像个母猩猩一样攥着铁栏杆发疯吗?相信我,有资格这么玩的人不止你一个,真算排位你可能都要到二十后面了。”

  多蕾显然对那个“母猩猩”的形容非常恼火,但她抑制了怒气,就那样瞪大眼睛看着李昂。

  “要不然我们折中一下吧?”洛里开始帮着打圆场,“科内瑞尔先生给我分配了去酒庄说明情况的任务来着,多蕾,你不如就跟我一起去。”

  多蕾隐约有些意动。

  毕竟说白了,她也只是想为牺牲的阿弗雷德做点什么而已。

  老探员死的太过凄凉,在这个系统内的每一个人,他们知道内情后都会觉得惋惜和愤慨。

  那只是想做点什么的话,相比切实加入到正在开拓的行动当中,跑去见一个已经盖棺定论的犯罪嫌疑人确实有点浪费时间。

  毕竟根据口供笔录,阿默拉并非一切的源头。真正催生这场悲剧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有了,科内瑞尔先生。”查资料的年轻探员终于有声音了。

  “‘凯诺公爵’、‘白色’、‘车头带旗帜’、‘大号轮胎’……所有注册在案的车子里只有博卡商会的会长杜蒙-庞克维尔,只有他的座驾符合这些要素。”

  “把消息发给第三小队的人。”李昂点头,“让他们去调查博卡商会,我要知道他们最近在干什么。”

  “至于你们两个,赶紧滚。”

  他对洛里和多蕾挥了挥手。

  “武器装备自己找人要去,冰爆弹限量,每人只有三个弹匣。去迟了就没有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多蕾还好,洛里一听“冰爆弹”顿时亢奋起来,不等她再说什么就拉着她溜了。

  办公室内只剩李昂和另外两名工作的探员,他将后续任务指派给他们,让他们用打字机把刚才的步骤打一份做备案,自己出去走廊抽烟。

  两名年轻探员在他走后交换了眼神,似乎在问科内瑞尔先生不是早就说过要戒烟吗?

  那这样看,形势其实不乐观吶。

  点了根烟,李昂站在走廊的路口处,看着一个个部门和办公室里流连的下属,丝毫没有升官的喜悦。

  形势确实不乐观,因为这件事牵扯的很广。

  要是只有难民,那动用骑士团就差不多够了。

  要是只有贵族,械阳升空也足以镇压。

  但这一次却不是那么简单,它是难民、贵族,以及广大不知情的平民阶层,甚至包括这段时间受到内部理念分歧而打压分裂的圣职者们……敌人这次打算把这些群体一口气全团结起来。

  那械阳又有什么用呢?

  萨拉的国王可以靠械阳镇压任何邪祟,这是可以光明正大做出来看的。任何萨拉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什么阶级,看到械阳都只会感到发自内心的安全感。

  但如果真的被这些人得逞,借用那个名义把这些力量都团结起来,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小会。

  难道这边就可以动用械阳去镇压了吗?

  用本该对付邪祟的力量去镇压人民?

  这个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这是不好直接放手去做的呀。

  归根结底,还是被他们抓到漏洞了。

  名义……国王的身份……这唯一的漏洞,被发现了。

  希露公主确实已经死了,她可是犯了叛国罪,是查鲁尼亲自下令处死她的。

  但她的血液样本却还保留在中央教区,要是大臣们真的被蛊惑要求要验证血样证明,这个事情才是真麻烦了。

  这本来只是流传下来的形式主义,用来在各种仪式上增加王权威仪的手续罢了,谁能想到最终会变成斩向王权旗帜的利刃?

  被发现“艾尔温不是希露”这种事……连先王也根本没想过呀。

  “真见鬼……”

  李昂忍不住低声咒骂起来。

  “他们到底是怎么蒙的?”

第八十五章 补漏

  “他们到底是怎么蒙的?”

  几乎是同时,接收完电台通讯的夏依冰也是问出了类似的问题。

  她是真想不明白这一点,关于“艾尔温不是希露”这件事已经算是这个国家最高级别的几个秘密之一了,虽说这东西没有做守密仪式,但也不是随便几个叛逆之徒靠瞎蒙可以蒙到的吧?

  造反可是掉脑袋的活,这些人愿意为了这个名义把自己的脑袋都押上去,这已经不能说了蒙了,他们根本就是完全把消息当真的看待。

  “不是蒙的。”希茨菲尔刚从洗手间回到她办公室就听到这句抱怨,顺势回答她,“谁跟你说他们是蒙的了?他们是确切知道这秘密的。”

  “但是——”夏依冰摊手,“怎么知道的呢?”

  “我在想是不是我最近太‘娇惯’你了。”希茨菲尔不客气的评价她,“我认识的夏,我欣赏的夏可不是遇到问题就一味向别人求助的家伙。”

  她知道,这其实是自己每次在各种案件中的表现太显眼。显得艾苏恩-希茨菲尔这个人过于好用。

  就好像一个工具一样,你知道这个工具很好用——好用的不行,那就算你是个智力正常的正常人好了,你为什么不能多用用看呢?

  这种情况大概也许可以称之为“希茨菲尔依赖症”,少女知道也理解,毕竟偷懒是人的本性,无法避免,那她只能尽量在每次夏依冰“犯病”的时候多督促她,多提醒她。

  这也是一种磨练呢,防止她的脑子被感情腐蚀成白痴,变成律希尔-德莱耶芒那种成天到晚就知道盯着她脚看的变态。

  “哦……你的意思是情报已经给出来了,只是我之前没注意到?”

  夏依冰顿时绷紧表情。

  她确实对希茨菲尔有依赖症,毕竟能用铲子挖土谁会拿手刨……有工具不用不是傻子,但这绝不代表她能忍受被希茨菲尔轻视的“屈辱”。

  这是一种地位上的宣示,希茨菲尔不在意,但她很在意。这可能是因为她总是在这种争斗中输给少女,尽管每次她其实都能在床上赢回来,但她当然也想让少女在正经事上刮目相看。

  而她本身也确实是一名优秀的警探,所以她立刻想到了:“是巴瑞施……?”

  “理查-巴瑞施?就好像你之前跟我说,怀疑这个家伙没有死?”

  目前已知的信息,黄金王冠曾和理查-巴瑞施发生过接触,将他从一个“富有智慧之人”变成了“当世贤者”。

  要说探查秘密什么的,夏依冰估计什么东西都比不上此时缩在箱子里的金属头环了。根据那只乌鸦的描述,这东西只要戴上就能自发明悟世界起源以来的一切知识奥秘——只要你有本事维持住脑子不被撑爆,那在摘掉王冠后,一定会有一部分最深刻的知识留存下来。

  那可是一切知识和奥秘哦……和这种级别的秘密相比,“艾尔温不是希露”什么的自然算不上什么,因此夏依冰觉得这个秘密是理查-巴瑞施在当年佩戴王冠的时候就发现的。

  但是她发现希茨菲尔在听完她的猜测后表情变得非常古怪。

  那是一种,拼命忍耐,但几乎快要憋不住笑的痛苦表情。

  于是她很快也察觉到逻辑上的谬误了……理查-巴瑞施比查鲁尼大没错,但他俩也算是同一时代的,理查死的时候查鲁尼不知道还有没有执行掉包计划,也就是根本无法确定艾尔温是谁,希露又是谁……

  “其实是可以的。”希茨菲尔听完她的描述后纠正她,“你想歪了,夏。理查死于萨拉七世21年,哪怕当时希露还没出生,艾尔温也没出生,但旧王党的存在,真血神族的存在也一定会在戴上王冠的那一刻被他察觉。这方面我认为阿斯芬家族有掉包的传统,他一定能从过往历史的奥秘中发现线索,借此甚至能推算出未来可能发生的事。”

  听起来很玄乎,实际上不是什么特殊能力。

  举个栗子好了,假使——假使艾尔温的父母,他们当然也是真血神族,但他们也经历过和阿斯芬的通婚,艾尔温的母亲或者父亲,其中一人,也曾被用类似的手段转换身份。

  或者再往前一代猜,那是在萨拉五世甚至四世的年代了……在那些年代这样的掉包计王室用过。

  那只要用过,那个痕迹就一定会留存下来。

  如同她的眼神能凭此阅读到时光轨迹一样,只要佩戴上王冠,理查也一定可以看到这些历史,那他当然可以凭此推算出:将来王室还有可能再这么玩。

  “那一定就是巴瑞施了。”

  夏依冰精神略微有些亢奋,“他推算出了这个秘密……无论是他本人苟活下来也好,还是他想办法把秘密传递下来,给乌木里-道奇知道了也好,这都只可能和他有关。”

  因为王冠一直在阿默拉手里。

  从他们不确定王冠具体长什么模样来看,夏依冰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他们显然是根据理查留下的信息在找王冠,中间才会被阿默拉钻到空子。

  而阿默拉一直把持着王冠,他曾受到王冠蛊惑,但他非常小心,从来不曾真正将它戴在头上过。

  因此可以这样说——自从理查-巴瑞施死后,再也没有任何人真正佩戴过它。

  换句话来说,也就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有机会通过王冠知晓这个秘密。

  那就只有理查了。

  只有理查能知道,她认为自己推测的没错。

  但是她却看到希茨菲尔还在摇头。

  “……我漏算什么了吗?”她忍不住瞪大眼睛。

  “不能说漏算吧。”

  希茨菲尔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想笑。

  好不容易来到这办公室,她本打算仔细观摩一番,但到头来还是发现什么环境摆设都不如坐在办公桌后的人有意思。

  那张桌子,那个牌子,那身制服,甚至这个办公室本身都象征着她的身份,她的权势。

  能让这样的她流露出这种呆滞表情……

  啊,我好像也有点学坏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