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但事实就是这样了。”夏依冰看向揉眼睛的艾斯特和沉思的海蒂,“罗博在笔记最后留下的话……我和艾苏恩分析了一番,觉得他的思维从很久很久前就不正常了。”
“考虑到他们领先了我们差不多一天的脚程,如果我们不希望他比我们更早抵达德普-瓦尔蒂娜冰湖的话,那我们一定要抢时间才行。”
罗博最后的留言,其中蕴含的基本逻辑已经乱了。
他说自己看到了光,她们必须考虑罗博已经被污染的可能性。他明显已经有些疯癫和语无伦次了,这种状态下的人,而且是超凡者,他能带来的危害会超出想象。
艾斯特和海蒂都没意见,艾斯特是担忧罗博,虽然自己又累又困但还是坚持,海蒂则是压根无所谓,在场几个人就数她穿的衣服最少,冰兰萝根本就不怕冷。
但不怕冷的可未必只有冰兰萝啊……
看着海蒂只穿衬衫和单大衣就在那叮嘱艾斯特要多穿衣服,希茨菲尔在心里思索年轮到底想干什么。
从冰雪中开出的花自然是不怕冷的,虽然常识中大部分热带植物到了极寒区域都无法存活,但“火神之冠”是普通的热带植物吗?
她不确定。
她毕竟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火神之冠”的叶子是脾性暴躁的药剂材料,但功效仅限于此,就希茨菲尔的认知来看,这种植物还没有暴烈到可以在零下四五十度的酷寒中生存的程度。
不排除出现了变异,如果“火神之冠”能真正更进一步的话,其中的原理……唔……就好像我们也要用火焰御寒,也许这也算是她耐寒的原因。
现在希茨菲尔最好奇两件事,一个是瓦尔蒂娜冰湖下到底埋藏了什么——罗博七年前很明显发现了一些东西,因为根据他在笔记里的描述,艾斯特的病有恶化趋势,在这种趋势下女孩是否能坚持七年实在不好说,不排除他七年前找到了延缓艾斯特病症的手段,一切都埋藏在冰湖下面。
另一个就是年轮和海蒂了。她确实已经检查过海蒂的梦,对她这一生,也就是自从觉醒灵觉和意识以来经历的一切都有了解。只从这本“梦之书”来看的话海蒂没有任何问题,但她依然没能从中发现任何关于海蒂的身世之密。
也就是,她并没有通过这种方式确认,海蒂到底是真的冰兰萝树人,还是像尤西里安女士说的那样,其实是一株热带植物。
如果真的有迷惑手段,那一定是发生在海蒂觉醒意识之前。
是的,只能这么解释——那是在她初次苏醒前就发生的事,年轮可能通过某种手段掩盖了她的本体树种,连海蒂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那怎么检查她的噩梦、内心也是没有用的。
自己现在就是好奇,年轮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是保护,为什么连海蒂自己都不允许知道?
想了想,趁着现在还没出发,说话没有那么费劲,希茨菲尔凑到艾斯特身边,问道:“你对罗博七年前外出有印象吗。”
艾斯特愣了下,弱弱的回答:“好像没有……”
“实际上,我不太记得他是什么时候搬到家里来的了。”艾斯特说,“小时候的我,身上的怪病比现在更严重,很多时候都被关在屋子里,意识也有些不太清醒。”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好转的呢?”希茨菲尔又问,“我看你现在和常人没什么两样,罗博也很放心你了。”
“那大概是我十岁左右的时候。”艾斯特皱眉,“当时家里找了医生……说是带来了特效药……”
“怎样的特效药?”
“一种暗褐色的液体,有点咸还有点苦,我喝了之后确实大大好转了。”
“这种‘好转’的界限区别是什么,方便说说吗。”
夏依冰凑近过来补充问道。
“喝药之前就是我说过的症状啊……”艾斯特咧嘴,“比现在更怕热……发病的时候皮肤会松垮……然后意识不清……记忆力模糊……然后喝药之后就是我现在这种状态——我依然对高温甚至常温天气感到不适,但没有那么严重了,只要戴帽子、穿的厚一点就可以坚持。”
“这样。”希茨菲尔低头思索了一会,问:“当时你妈妈在家吗。”
“啊?”
“我问你喝药的时候——那个医生来的时候,你妈妈可在。”
“不在。”艾斯特很肯定,“她不在……只有罗博在家里照顾我,他说那是他的朋友,是他托关系才请来的。”
希茨菲尔抿唇不语。
夏依冰翘起唇角,笑的颇有几分玩味。
就连海蒂也靠过来摸摸女孩的头,感慨:“你还真是够天真……”
“怎么了?”艾斯特表情有些惊恐,她不知道自己哪说错了。
“那医生是假的。”
夏依冰点破真相。
还特效药,这种闻所未闻的病怎么可能有特效药?
哪一种药物的研发不是花大力气再加撞大运才搞得出来,就算那个医生接受罗博私人资助,短短3-4年时间,相对药物研发需要的精力和资源来说也太短太少了。
所以什么医生啊、特效药啊都是胡扯。大概率是罗博之前去北极那一趟有什么发现,回来后他花了两三年时间根据这发现研究出了治疗药物,找了个玛伦-墨菲不在的时间骗艾斯特喝。
“赶紧动身吧。”
希茨菲尔有不好的预感。
“我们必须赶在他之前守住冰湖。”
暗褐色……液体……发咸发苦……
她不愿多想,但实在是,艾斯特的形容让她不可避免的联想到血。
罗博的第一次北极之行是一个人独自回来的,如果是血,那大概率是他自己的血。
七年前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对诅咒冰湖又做了什么?
越发感到事态紧迫,带好莉莉,让血晶乌鸦也变作红绳系在发束上,希茨菲尔带着这些人继续上路,马不停蹄的往北方赶。
中途她们又遭遇了一些怪像。
首先是冰人——出现了第二拨向南奔逃的冰人队伍,这批人格外让她们毛骨悚然,因为根据推测,越靠近冰湖,混淆、突变诅咒的力量就越强。也就是说这些东西应该是在冰湖附近被影响了,它们是从那里开始出发的。
那么随着她们靠近冰湖,当她们遭遇到这些怪东西的时候,它们前进的路段就越发短,这意味着更少的突变时间,也就是越往里走,遭遇到的冰人,其身体上的突变情况越不完善。
所以可以猜到是怎样的情况了……这批冰人其中有一些,它们体表还覆盖着厚厚的皮毛。
这说明它们此前根本不是人。
它们是野兽,是白熊,是北极狼,是雪狐……它们是混淆接收了人类的记忆,突变成了这个形象。
不管从人伦道德角度还是职业角度看这种事情都太恶心了,夏依冰一刀一个了结了它们,它们也都呆呆的像木偶一样,被砍下脑袋也不反抗。
海蒂惊奇于这种现象,推测其中的缘由应该是“人类的记忆不好融合”。
无论是对于野兽还是人,来自另一个人的记忆想要全盘接收都是很困难的,她认为这就是为什么冰人不反抗——它们的脑子当时在考虑别的事情。
“我们第一次遇到的冰人。”海蒂这样说,“要是我们再晚点遇到它,也就是给它完成记忆融合的时间,它可能就不会不反抗了。”
“对。”夏依冰在旁边讥讽的补充,“它还会觉醒廉耻心,想办法给自己弄一身衣裳,然后遇到我们就以罗博自称——我们真能分出来吗?”
海蒂沉默了。
确实她的想法有点蠢,那时候别说反抗不反抗了,她们根本不会起杀心啊。
“还有一种情况。”
希茨菲尔暂时停下来喘了口气。
越往前走,虽然地上的积雪开始变硬,倒是不需要每次走路像拔萝卜一样把脚从深深积雪中拔出来,但因为地面的硬化、晶化,她们依然要耗费不小的力气来保持平衡。
很滑的。
一不当心就得摔个大的。
“那就是我们遇到它们的时候足够早。”
“早到它们还没来得及彻底陷入这种接收记忆的状态当中,我想那时候的它们是最危险的。”
她的预测是正确的。
两小时后,她们遭遇了第三、第四拨冰人队伍。
第三拨冰人已经不再是毫无抵抗了,虽然它们的抵抗仅限于“冰刀砍来前会本能躲避”,但相较于前面的冰人已经有了本质不同。
第四拨冰人开始有一些微弱的反击,它们还是呆呆的,看起来一副很不聪明的样子,但只要你中途敢阻挠或者攻击它们,它们就会扭曲表情,瞪着这边发出咆哮,试图扑上来用手爪……用牙齿咬。
夏依冰还是一刀一个给它们送走,心里祈祷别再来了。
但可能,她祈祷的对象不对。
仅仅二十分钟后,莉莉开始朝前方疯狂吠叫。
这很反常,莉莉是一条极聪明的狗,在见识过冰人的“软弱”后它对这种长的像人的怪物已经没什么惧怕了,几次遭遇都很平静,没有张嘴叫哪怕一声。
但这次却叫的这么厉害,所有人立刻提高警惕。
轰!
轰!!
轰!!!
地面在震动。
在希茨菲尔和夏依冰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前方黑暗里缓缓走出来一个高大的巨人。
好的我现在知道最开始那个半身巨人是什么情况了……
希茨菲尔瞪圆了眼睛——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巨人!而是该死的……它是一具由冰雪雕刻、转化成血肉的木魔像!
巨人明显刚诞生不久,体表外层全是坚冰。手电强光照射进去可以看到内里有脊椎骨架正在凝聚成型,但最让人毛骨悚然的不是这个,而是被冰面呆板复制下来的那些木纹!
“艾苏恩!”
夏依冰扭头对她大喊。
“我知道。”希茨菲尔死死盯着过来的巨人。
她是认识这家伙的。
当初,在黑木市,她们一起离开弗洛街,在迷雾里寻找逃生的路。就是一尊木魔像从天而降,将整整一车人砸成肉饼!
那是她最深刻的记忆之一了,她怎么可能忘?
怎么敢忘?
所以是……
那个极光……
思绪转动,希茨菲尔终于理顺了前因后果。
所以当时是因为我……
就因为看了天上的“极光”一眼……
那个人才会突变成半身巨人……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因为没有其他人了——这里只有自己和夏有那一幕的记忆,换言之,木魔像巨人只存在于她们两人的记忆当中。诚然她俩的“神秘度”足够高——她自己是位格的原因,夏则是和她缔结契约的原因——她俩不会受到太多来自“极光”的影响,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俩不能反过来影响“极光”!
她们看向了黑天漂浮的那根光带。她们直视了它,而目光无疑也是一种接触。在那一瞬间,本该灌输给她们大脑的记忆被希茨菲尔自身拥有的神秘抵消,她几乎没收到任何影响,而同一时间,来自希茨菲尔大脑中最深刻的那些记忆则反向投射灌输给了极光光带,那光带显然充当了一个“中转站”或者说“枢纽”的作用,又再一次的,将从她这得到的记忆灌输给了所有在这一刻胆敢看它的人!
所以才会有木魔像。
这根本就是在复刻自己最深的噩梦!
咬紧牙关,希茨菲尔有些出离愤怒了。
死骨冰针的残影一闪而过,夏依冰刚要考虑是否迎战,抬头就看到巨人的脑袋直接炸开。
类似瓜果爆裂的场景。
艾苏恩好像动真火了。
啊……说起来,除了对上尹瑟尔和那些伟大者的时候不太够用,她的力量也早就超出一般超凡者所应有的极限了。
只不过一直不太需要她动手。
冰湖诅咒的始作俑者,有福了呢……
看着巨人的尸骸重重倒在地上,小范围压垮了一段冰面,夏依冰心里颇有些幸灾乐祸,主动凑近安抚起少女。
“我没事。”
希茨菲尔在口罩下深深吸了口气。
情绪波动也就那一瞬,很快她又恢复冷静,并严厉的警告自己——从这一刻开始,除非是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法门,否则绝对不允许再用两只眼睛直视“极光”!
一只眼睛……只用左眼看的话应该不要紧。
否则现在被拷贝的就不只是木魔像了,无论是埃布-格萨尔曾经看到过的东西还是械阳女神曾经看到过的东西,那都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所以,不能用右眼……
不能用属于我自己的,这枚“人的眼睛”去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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