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一边走维拉一边在心里盘算。
就拿现在的环境来说,常年笼罩酷寒风暴的德普-瓦尔蒂娜冰湖,谁能想到在它的湖面上居然有如此静谧的时刻,根本没有一丝风,还有极光为他们照亮一切?
想起这片湖所具备的传说,想起湖心可能存在的冰雪王国,维拉心里不由有些激动。
歌剧里说德普进入湖心世界后在那里找到了冰雪女神的神殿……还有一个版本说他找到的是由冰巨人建造并守护的冰之国。
这些传说是真的吗?难以置信,我们居然真的身处这片冰湖的湖面上,我们正在朝这样传奇的真相进发?
对于爱做梦也爱幻想的少年人,再没什么诱惑能超过这个了。旁边的格兰德俨然比维拉还要兴奋,趁着现在没有风雪,一路嘴巴就没停过。
然而渐渐的渐渐的,格兰德闭嘴不再发言。
那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冰雕。
首先是一具人型的冰雕,值得一提的是,它的内容并不是人,而是由几只北极狼簇拥在一起,用它们的肢体扭曲形成人的形状,然后被冰雪冻结,一直保持这个样子。
这画面……有些诡异。借着极光的照亮他们依稀能看到雪狐在坚冰中发生了融合,甚至它们的一部分肢体已经凭空消失了,取代的是坚冰,由冰块补全。
“教授,这是什么?”维拉忍不住问前面的罗博。
“被湖光灌入太多力量,不能自控的愚蠢野兽。”罗博头也不回的道。
“‘湖光’?”
“就是被湖心冰面反射的极光。”
湖心冰面反射极光……这种事真的能办到吗?
三人互相看了看,对这种说法感到怀疑。
但罗博回答的同时并未停下脚步,此时已经拉开距离,他们不得不摈弃疑惑快速跟上。
“教授。”维拉试图继续套话,“这么说你去过湖心?”
不是去过的话,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呢。
“去过。”罗博点头,“七年前我来这里寻求救助艾斯特的方法,我耗尽了我的一切来到这里,并极其幸运的,触动了冰下埋藏的古代神话。”
“古代神话?”维拉一愣,到底是怎样的发现才能被罗博这样冠名?
而且他说救助艾斯特……艾斯特为什么需要救助?
她是得了什么病吗?
“你们知道万花筒吗。”罗博突然问。
“知道……”
这当然是知道的,万花筒,万花镜,这是一种小玩具,它通常有一个用木头或者金属制作的圆筒外壳,只要旋转圆筒就能在里面看到绚丽多彩的对称图案。
有段时间,糖果伯爵就拿万花筒作为附赠小玩具来促销哩。这种玩具也并不贵,只是用到镜面反射的原理罢了,维恩港是个孩子都接触过。
“一样的原理。”罗博看向头顶的极光。
“冰湖维持冻结不知多少年,确实没人能打破它,但这并不代表,它最深层埋藏的秘密无法将影响拓展出来。”
“我猜测是极光……最开始是极光,上空的极光洒在冰上。而由于某种极其特殊的巧合,湖心表层堆积的积雪被风扫开,此时露出的不仅是冰面,还有冰面下的无数层坚冰。”
“这些冰是按照某种神秘的规律在罗列的。”他继续补充,“这使得它们在实际上就形成了一种万花筒,和那个是一样的结构,于是当任何光晕照射到冰面上的时候,光透过冰层,一层一层的朝下传递,总有一束光能照在湖心最深处,然后再携带某种力量反射回来。”
“这种反射回来,并且在天上投影复刻的极光,就是‘湖光’。”
“……”
“……”
他的话信息量有点太大了,三名少年都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那,教授。”格兰德怯怯问道,“现在飘在我们头顶的东西是……”
“极光。”罗博肯定,“但当这些光消失,然后迅速又出现,或者当你觉得它们存在的时间有些太长,那可能它们就不再是极光了……我劝你最好别老盯着天上。”
格兰德上一秒还在抬头望天,听到这话赶紧把头低下来,后背上出了不少细汗。
我的天……那按他的说法,刚才那些狐狸是看‘湖光’变成那样子的?
直视‘湖光’这么可怕的吗?
居然能把野兽变成怪物?
“你们肯定在想,如果自己盯着湖光看,会不会被变成怪物。”
罗博走在前面咧嘴微笑。
是啊。
三人看向他的背。
会不会呢?
“我的回答是,看运气。”
啊?
“‘湖光’也是万花筒,它带有某种神秘的力量。”罗博眯眼,“不只是瓦尔蒂娜冰湖,整片冰原,只要你立足其上,并胆敢用目光直视那些‘飘带’,你的视线会瞬间投射在‘湖光’当中,然后改变它的内部结构,在‘光晕’里折射出另一种形态。”
“这就是‘湖光’奇妙的地方——它是被动的在接受一切,不管你是人也好还是野兽也好,你只要盯着它看,你就能把你当时在思考的东西,甚至是你埋藏在心里的东西都投射给它。”
“这些东西会改变它,所以它的颜色总在渐变,它就像万花筒接受目光并将其转化,到最后,它会随机将一些东西灌入给你。”
这听起来不是更可怕了吗?
“什……什么叫‘灌入’?”
妮特颤抖的小声问道。
“就是将无穷光晕中的一部分灌入你的脑子。”罗博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一过程是完全随机的,你可能会被灌入狼的记忆,然后你就以为自己应该是一头狼;也可能被灌入熊的记忆,你接下来会不自觉贯彻熊的习性。”
“这并不是记忆的混淆和覆盖,而是从记忆开始欺骗你们体内的基因。那种附带的神秘会促使你们做出突变,你们会逐渐突变成符合认知身份的模样。”
那之前那些雪狐……
维拉嘴角抽搐一下。
那些雪狐,它们之所以聚在一起形成人的轮廓,岂不是说明——
“……如果你们运气好,随机到了人的记忆,那你们就还能当人。”罗博的话悄然飘来。
“如果你们不排斥从此变成另一个人,全身心去扮演他的话,这样的结局还不算太差。”
“啪嗒!”
维拉和格兰德条件反射的还在迈步,但妮特已经停了下来。
她满脸恐惧,浑身颤抖,瞪圆眼睛注视前方的背影,嘴唇一直在蠕动着,就是没有勇气开口问出一些事情。
“沃特森?妮特?”
格兰德最先发现她掉队了,他回头看看妮特再看看罗博,大声喊道:“教授!沃特森可能出了点问题!”
随后他就没有管罗博了,一路小跑回去低头看妮特,小声问她:“你怎么了?不舒服了?”
“走……”
女孩压抑着恐惧从嘴里吐出一个词。
“你说什么?”
“拉着维拉,我们快走!”
悄悄话的音量加重语气,妮特说完就脱力了,她整个人都软倒靠在格兰德身上,挣扎着用最后力气提醒他:“罗博有问题……跟着他才是最危险的!!!”
她说什么?
后面跟来的维拉同样听到了这番话,他们顿时一怔,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是啊,罗博他……他怎么可能对诅咒冰湖这么了解,知道的比当地冰湖人还要多呢?
他说他来过这里,但从来没听说有人能深入冰湖还平安归来的,罗博是否付出了一些代价才做到这些呢?
他究竟是罗博……还是接受了罗博记忆,变成罗博的其他东西呢!?
想明白这点,两名少年也颤抖起来。
他们甚至不敢回头再去看罗博了,尽管他们都知道应该最先确定罗博的情况,做出掩饰安抚他,消除他的戒心,但他们真的很害怕,一回头罗博就变成某种怪物。
“不用担心……我一直是罗博。”
身后传来嘎吱嘎吱的脚步声,一齐飘来的还有教授的感慨。
“尽管我受人之托……”
“严格来说,是受了某个我最信任的人的欺骗。”
“她骗我说,这么做就能救艾斯特,我相信了,却没想到她的真实目的是复生他,她想让我带着他的遗物去那里,触动他留在那的记忆和意识,让我能成为他的新载体,从此我变成他……她将重新寻回她心爱的人……”
说这番话的时候,罗博语气分外平静。
平静的太过了。
搭配现在的环境,寂静的冰湖湖面,没有一丝风,静谧、祥和……三人只觉得在这平静下有某种东西在压抑酝酿,不知什么时候就要爆发出来。
“当然……”
终于,罗博的语气出现颤抖。
他就用这颤抖的声线继续诉说:“我也爱她……所以我明白,我理解……我甚至愿意装作我没看出来……”
“但我唯独忍不了的是……她从头到尾只想着他……连拯救艾斯特都是谎言……”
“我也很庆幸,当我接受他的记忆的时,他能对这份愤怒感同身受。”
鼓足勇气,维拉猛地转身回头。
但看到的景象让他瞪圆双眼惊恐后退——此时的罗博正站在距离他们不足三米远的地方,而他的面容……他的脸俨然分成了两半,右边是属于罗博自己的脸,左边则是另一个人,属于一个陌生男人的脸!!
这到底是——
不等这份恐惧将他浇透,那张脸还在出现异变。
真的就像万花筒……从他的鼻尖开始,所有的血肉在朝外翻卷,翻卷出的两张脸和之前类似,但最大的区别是,他的鼻梁中间好多了什么东西。
翻卷在持续。
血肉万花筒在短短几秒内翻卷了十几次,每一次翻卷,其鼻梁上的内容都会更加凸显清晰。维拉最后终于看明白了,那俨然是一张饱怀痛苦的女性面容,她不像左右两张脸一样有资格平分脸上的面积,只能被他们夹在中间,扭曲五官被挤压收缩在鼻梁上,正在痛苦的发出哀嚎!
女神在上啊!!!
维拉差点连魂都被吓飞了。
这简直是最最深刻沉浸的噩梦!
我是在做噩梦吗?
那为什么不醒?
我一刻都不要体验这样的梦了……快给我醒……我要醒啊!
“我和索罗都认为她犯了重罪。”
罗博挺着这样一张可怕面容再度开口。
这一次,他发出的声音就不再单纯是自己的了。里面明显混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他在随着他一起说话。
“我们很高兴我们能在很多事情上达成共识,比如用我们的方式惩罚她,默默隐藏起来,等待机会,一切都为了让艾斯特从这种痛苦中解脱出来。”
“遇到械阳伯爵的时候我们都很紧张,我们不敢做事情……还好那头畜生惧怕她,选择去了前面的车厢……”
妮特和格兰德在他发出怪异腔调的同时也转身了,格兰德害怕的摔倒在地,妮特则是强忍着恐惧问他:“那……教授,我们还能这样称呼您吗?”
“当然可以。”
“您之前说给我们选择的机会……我们现在可以再选一次吗?”
“罗博是希望你们能离开我的。”对面的男人道,“我想他还是顾忌一些……嗯,师生情谊。他不忍心看到接下来要在你们身上发生的事,但我不同,我们之间并不认识。”
“自我介绍下。”他扬起下巴,“我是索罗-劳伦斯,艾斯特的生父。艾斯特怕热的怪病是遗传自我,那其实不是病,而是冰原神秘传下的诅咒。”
可能是惧怕之前的面容会吓坏三人,他的脸再次做万花筒变换,完全覆盖上独属于索罗的脸。
那是一个很英俊的年轻男人,鼻梁高挺,眼窝深邃,嘴唇习惯性的抿成一条线让他看起来过于冷酷刻薄,但那双眼睛又饱含热情,长长的睫毛在平时足以虏获无数少女的心。
“如果艾苏恩-希茨菲尔在这,她肯定以为最开始触动冰湖诅咒的人是我。”
他笑着道。
“但并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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