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起源之地并没有变,这里看起来是混沌的晦暗,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都堆积着由信息流汇聚形成的尸骸之海。如果是正常人被突然丢到这个地方来那他们会逐渐融化在这片土地上,他们身上的血肉——也就是记忆和认知会被剥离下来和土地,和其他尸骸的血肉融合。当他们再也不剩一根骨头留存的时候,也就是他们忘却自我,自身存在彻底在这里消亡的时候。
不过这里已经不像上次来的时候那么危险了。
最危险的其实不是这种融合同化现象,而是有东西主动加速这种现象。
因为上次这里有新生母树存在嘛。
这些都是祂的养分,祂想要吃了你,自然不会有多客气。
而现在,虽然这里还是有一堆流动的血肉和尸骸,但由于新生母树已经被她俩吃了,它们消亡的速度反倒比过去更加缓慢。
确实没什么不同。
希茨菲尔也在观察起源之地的风貌,得出的结论和夏依冰一样。
两人身上都包裹着一层蠕动的黑边,那是跳跃着的黑色火焰,它们泾渭分明的帮她们隔离开了这个世界,保证她们的神秘与纯洁。
只要黑色火焰不灭,她们就永远不会受到侵犯。
“什么都没有……就回去吧?”
夏依冰心里还惦记着蚀渊之谜,这东西她还没有亲眼见过呢。那些使节团一个个都求到白影宫来了,反正有空,她不介意亲自带队跑一趟——或者她一个人潜入暗影瞬移也行。
开玩笑……影夜连这个纳米亚都包上了,那就是她俩共同编织的梦境,只要神秘长存,她们的存在在其中就既是虚幻又是真实,完全能做到在每一个死角挪移换位。
“不急。”
希茨菲尔摸上腰间的枪把,她打算再走走看看。
夏依冰无奈了,她真觉得艾苏恩在浪费时间。
因为起源之地是没有边界的。
成就伟大后又不是没来看过,没有哪一次是能找到边的……她们甚至不确定每次下来的地方和上次的是不是同一处,你在这种地方转圈调查有什么意义?
连个路标都没有啊……没准在这找一天实际上都是在打转呢。
希茨菲尔可不管她,因为她和母树的联系更紧密,成神之后和起源的联系也要比后面的“女同事”深邃一些。
她隐约能感觉到这里有东西在吸引她,不搞懂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她是不罢休的。
这感觉说神秘也神秘,说庸俗也庸俗。大概就类似于一个人感觉口腔里有什么异物,你用舌头能顶到,能感觉到它存在,但换成你用手指去够就摸不着了。
希茨菲尔的预感就是“舌头”。
她本身在这里的探索行为就是“用手指去够”。
找了半天无果,就在她决定要放弃的时候,左眼突然刺痛了一下。
身体僵住没有再动,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
景象是没变化的……如同夏之前所说,这里连路标都没有,“血肉”浇筑的流动土地怎么看都是一模一样。
所以如果是哪里不对劲的话,那只能是……
低头盯着脚上的靴子,希茨菲尔缓缓蹲下去,眯眼,用手指从靴子踩着的流动土地中捻出一根细长发丝。
头发?
不太敢信,希茨菲尔眨眨眼,仔细观察仔细确认,最终认定那就是一根头发,一根细长顺滑的黑色发丝。
黑色的……是夏的头发么?
不……成神后的我们是“完美无漏”的。我们身体上的一切哪怕包括每一根毛发都意味着整体,我们根本不会像常人那样脱毛掉毛了,这不可能是夏的头发。
情绪上迅速凝重起来,因为如果不是夏依冰的头发,那就说明血晶乌鸦的怀疑被证实了。
有人到这里来过,这根发丝就是对方掉下来的。
“这怎么可能?”
夏依冰也看到她捻着的发丝了,她瞪大眼睛。
这不可能是我的头发……那就是说真有人来过了?
怎么可能……什么人能渗透影夜?
“艾苏恩。”
她紧张的看向希茨菲尔。
“我在看。”
希茨菲尔应了一声。
守望过去的女神正在动用自己的权柄,她试图追溯这根发丝在时间洋流中留下的轨迹,根据这轨迹抓到它的主人。
“不行……”
很快希茨菲尔就开始摇头。
“我能看到人影……很奇怪……但我看不清那是谁,我连那个人是男是女,连它的身段都看不清楚。”
那确实是很奇怪了。
夏依冰皱眉。
这是悖论啊。
能渗透影夜,越过影夜女神的神秘偷偷潜入起源的东西,能做到这种事,那对方的神秘肯定更强啊。
那艾苏恩就不可能看到人影了,她应该什么都看不到,因为对方的神秘她们破解不了。
但是,能被看到就说明神秘没有超过她们。其存在的概念、其掌握的知识都落后于己方。
那就应该直接把信息扒个底朝天啊?
怎么会出现又能看到人影,又连身段都看不清这种矛盾的情况呢。
“会不会,头发的主人已经死了?”
夏依冰猜测。
她说的死可不是常规意义的死,而是被纳米亚这个世界本源给吃了。
母树是纳米亚的实体显化,母树没了不代表纳米亚也没了,这玩意还在的,这个本身就相当于一尊更可怕的伟大者的东西……起源之地储存的残灵一直都是它的口粮。
两人讨论过这个东西,得出的结论是如果神秘真的有指数,名为“纳米亚”的存在,祂的指数数字对她们来说应该是接近无限的那种。
能不断孕育出母树这样的奇诡东西。
能诞生太阳王那样足以和灰雾抗衡的伟力。
真的很独特……也许灰雾之所以对这里念念不忘就是因为这一点。
“如果死了,谁的头发能留存在这里这么久呢?”
希茨菲尔反问,“这可不是寻常人类能做到的吧。”
她这么讲,那夏依冰也没辙了。
横竖没头绪,两人只能带着那根头发打道回府,看看能否从长者那里获得帮助。
“头发?”
东西被摆在桌子上,下面垫了一张白纸。血晶乌鸦飞下来仔细观摩,好长时间都没出声。
“导师?”
希茨菲尔等了一个小时才唤醒她,“不知您有什么见解?”
“这东西应该和母树有关。”乌鸦说道,“无关的东西——不管那是什么,在沾染起源的那一刻起就只有被分解被吞噬这一条路。”
“以及自爆?”
“对——就像那些丑八怪,不同力的排斥反应。但总归不可能留下来的,能留下的一定是被‘祂’判定为‘自己人’的东西。”
“但不可能是我,我的头发不是这样的。”希茨菲尔说,“也不可能是夏,我们都不会掉头发在那里。”
“我也没说是你们。”乌鸦淡淡道,“动脑子想想,母树难道就出现过一次?”
“……头发的主人和哈温冕下有关?”希茨菲尔瞪大眼睛,她倒是没往这方面想。
“位格在你们之下,却又能抵挡你们的窥视,又能在起源里留下痕迹,最可能的就是四季之龙……也就是她和俄塞纳的四个女儿。”乌鸦分析道,“其中冬之龙——黑角白龙哈拉蒂妮就是黑头发,而且根据我的认知,她也确实是在之前的某次战斗中下落不明,我并不确定她是否在后来回到了神国。”
“是因为您并非本体的缘故吗。”
“是,我的记忆只保留到我被分出去的那一刻。后面发生了什么,也许智慧冠的仿品会有记录。”
“那,我能知道四季之龙的信息吗。”希茨菲尔问道,她确实对这方面的消息好奇已久。
四季之龙在民间有传说留存下来,但很少,很模糊。其详细程度还比不上塔里尼昂留下的龙国传说,目前可供考据的资料大多都是关于春之龙,也就是“治愈伤痕的阿霍因”的。
阿霍因,绿龙女王。阿霍因之剑镶嵌的宝石传说就是她扣下来的一枚眼睛,她是最亲善、最慈悲的神,传说中太阳王命令她统筹春天,在民间具有很多美好的象征。
但也就仅限于此了,她连阿霍因到底长什么样,有哪些详细事迹都找不到。更别说其他三条龙,那是连存在概念都不清楚。
“春之龙,治愈伤痕的阿霍因。”
“夏之龙,狂躁焦土的柯梵。”
“秋之龙,丰饶沉默的艾默菈。”
“最后是冬之龙,黑角白鳞的哈拉蒂妮。”
血晶乌鸦对着两人摇头晃脑,一一吐出四季之龙的称号名讳,末了总结:“但我和她们并不熟,除了知道她们的性格可以和管辖的季节对应之外,别的信息可提供不了。”
“为什么只有冬之龙是用龙躯外貌做称号的?”夏依冰问。
前面三条龙,其称号或多或少都和管辖的季节有着联系。唯独这个哈拉蒂妮如此有个性,这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哈拉蒂妮的称号格式是一样的。”结果血晶乌鸦这样告诉她,“黑角白鳞……你再仔细想想,这样的形容真的和‘冬天’这一概念没关系么?”
黑角白鳞……
黑角在上,白鳞在下。
前者指的是冬天的长夜?
后者指的是大雪,是银白大地……搞了半天是双关啊。
夏依冰龇牙。
啊,我只能说如果这些称号是她们自己想的,那还是这个哈拉蒂妮比较闷骚。
血晶乌鸦能提供的信息到此为止,为了获得更多情报支持,希茨菲尔马不停蹄又摸回了普斯林特,打算就这些失落的历史——或者说是神史也可以——求助下“全知全能”的白沐女士。
也就是那棵被理查-巴瑞施和查鲁尼一起种下的白沐树。
它已经被点灵,真正有了自己的意识。
“情况大致就是这样的了……”
纯白高大的树干下,希茨菲尔轻轻将手按在树身节疤上,通过这种方式传递着思想。
“我想要知道,在您执掌的智慧之中,是否有更多关于四季之龙的信息留存下来?”
“啊……您这样可就太客气了……”
意识里响起一个弱弱的女声。
“我不过是承蒙您的点灵才能觉醒自我意识……请千万不要对我用敬语,我担当不起的。”
“唔,那我们尽量忽略细节。”希茨菲尔笑了笑,“所以,到底有没有呢?”
“我看看……”
白沐树的枝桠一阵晃动,与此同时,其树冠上空,那顶悬浮着的光之冠也在高速旋转。
有时是顺时针旋转,这代表它在调查更偏向现代的信息流。
有时是逆时针旋转,这里调查的则是过去。
希茨菲尔也能守望过去,但她没那么大本事,可以把所有信息都承载于己身。而且可以肯定的是那些被折叠的过去她是看不到的,这方面只能寄期望与白沐和王冠,看当初发生的事迹有没有被动被后者记录下来。
“有一些信息……”
白沐传递意念过来。
“但是可能没有关于‘折痕’的……”
“非常抱歉……”
“尊敬的冕下……”
“不用,有收获就不错了。”希茨菲尔赶紧安慰她,“可以帮我把信息提炼下么?”
“愿意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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