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十分钟过去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的,第二道黑影掀开帐篷钻进来,用急促且低沉的语气汇报到:“镇子里又出现了大量橡树,就像是凭空长出来的……那东西不光吃人也开始朝那些橡树运动,它能吸收它们,每吸收一株都能直接增大体型,消息传回来的时候说已经快到十五米了。”
他等了一会,以为很快会有命令。但过了好几秒什么反应都没有,不禁心里有些茫然。
什么情况?
他们接到的认命不就是为埃尔纳克镇的灾变兜底么?
“将军。”弗列修斯提醒道,“如果整个镇子的人都被它吸收掉生命精华,它真可能变成艾苏恩-希茨菲尔描述噩梦里的那个东西。”
“不会的。”索尔斯断言,“那只是拙劣的仿制品罢了……你们不清楚,但没关系。”
“那将军你……”
“再等等。”索尔斯打断他,“我们现在还有时间。”
“那就等吧。”弗列修斯点点头,同时心底飞快猜测是什么给了索尔斯这种底气。
这种猜测并非带着恶意,只是出于单纯的好奇,以及一名副官参谋的责任心。
索尔斯这么肯定,那一定是有情报上的不对等了。但死神树至少是九级的档案,索尔斯也没资格知道。
这时,弗列修斯突然想到这次军团开拔前索尔斯曾到白影宫去过一趟。
难道是……
他扬了扬眉,继续在黑暗中沉默下去。
……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希茨菲尔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
她现在在楼上,二楼,因为跑的太急,暂时和其他人是失散状态。
原本是不至于变成这样的……她当初念叨的选择里包含了地下室,所有人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回想下木质楼房在树妖撞击下迅速坍塌的场景,就都不会认为上楼是比地下室更好的选择。
所以夏依冰立刻抓着她的手把她往地下室——严格来说是地窖拖。
埃尔纳克镇靠着王都,维恩港偏北,离北方教区也不算很远,因此家家户户都有用地窖储物的习惯,从哪走怎么下去进门看一眼房间布局就能推测出来。
他们跑的很快,直接下楼,拉开地窖板门。
但在那一刻,他们却看到里面至少有六双充满恐惧的眼睛。
这种民居的地窖不会太大,六个人已经非常拥挤。
遇到这种情况,谁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强行把这些人拽出来自己进去。
道德观不允许他们这么做,最基本自尊心也不允许。
希茨菲尔确信他们当中很多人甚至都没有去想这个可能,而是第一时间转身就跑——往楼上跑,她当时也跟着一起。
混乱中,他们没有沟通各自打算躲藏的位置。当希茨菲尔窜到二楼走廊里,快速找到一个房间躲进去之后她才想起来这回事。
夏……她没跟夏说她要怎么躲。
女人可能跟过来了,也可能继续上三楼去了。
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这还不错……说明所有人都记得叮嘱,这时候发出声音太危险了。
希茨菲尔藏身的应该是一间卧室,她的面前是床,左边是衣柜,右边是桌子,头顶上面是半开的窗户。
她想尽力去听外面的动静,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尖叫、惨叫声都消失了,怪物的咆哮也听不到了。
只有夜风刮进来的呼呼声。
很淡。
但足够清晰。
哐!
房间突兀震动了一下。
她起了阵鸡皮疙瘩,默默往角落里又挤了点。
楼下那个变异的警员应该就是被赫姆感染的。
她在心里推导因果。
这倒是不难猜……赫姆被污染后没有受到任何限制,他有太多时间去做这些事。
如果不是皮蓬吸引了太多注意力……
而且这个人也是他最后拉进来的……
说没有怨念是不可能的,但要说怨念多大也不可能。
无论如何,那也是为了救人。她可以责怪皮蓬的行为造成了恶果,却不能对造成恶果的动机有任何指摘。
呼——
呼——
神紧绷经,她突然感觉风声变了。
变得有些粗重,有些不规律。
就好像那不再是风声,而是什么东西的喘息一样。
是它么。
悄悄抬头看向窗户,希茨菲尔想象着,此刻会不会正有一张血盆大口对着这里。
她不意外……因为刚才地板震动了一下,说明楼下的警员已经变成树了。
这些树都是怪物的分身,就算感应不到房子里的人,它至少也会来吸收它们。
沙……
走廊里传来一阵轻响。
希茨菲尔直接扯掉眼罩,抬起头,正好看到虚掩的房门缓缓打开。
啊——
老旧木门被推动,发出一道尖锐的申吟。
“哐”的一声巨响,希茨菲尔感觉有一股可怕的力量撞击在身后墙板上,她往前一扑趴在床上,抬眼就看到一簇扭曲的树枝。
弯弯曲曲,树干大概碗口粗,末端一直延伸到门外拐角的黑暗里,应该是直接拐着弯长上来的。
有那么多生长路线可以和你爹汇合,你怎么就选择了从这里走?
心里暗骂,希茨菲尔小心翼翼的收起脚,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交给床铺,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回头看去。
托这玩意拆门的福,她刚才那下被没发现。
但把她撞过来的东西有没有发现她,这是她最急于确认的事。
沙……
沙……
视线还在调转,耳朵就捕捉到一阵摩擦怪响。
转头,她瞳孔收缩,正看到一张利齿巨口在窗外张开。
呵……
一股腐烂的、腐朽的、无比浓郁的血腥气息直扑面门。
希茨菲尔开始痛恨自己左眼的视力,她甚至在那一瞬间捕捉到利齿上挂有布料和碎肉。
一簇簇的树枝、根须从巨口中延伸出来,穿过窗外的铁栅栏,推开窗户,彻底蔓延进入室内。
这些东西和从门外进来的枝桠汇聚到一起,场面看起来就像蛇群在交欢。
希茨菲尔捏紧枪,左眼刺痛,一丝大气都不敢喘。
她不断祈祷这东西吃掉分身后就赶紧走,但偏偏事与愿违。
随着最后一段枝桠被融入本体,那簇扭曲的木质根须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并没有收回去,而是在房间半空剧烈蠕动。
它在希茨菲尔的注视中快速形成了一副少女的半身。
希茨菲尔瞪大双眼。
她认得那张脸。
那是丽嘉。
艾瑞克-海德格痛苦的根源……
第五十四章 邪种的信仰
根须形成的丽嘉看起来仍然不像是有视力的。
她的一切都是木头,半身是,五官是,眼睛自然也是。当她转向希茨菲尔这边的时候就像在看一团空气,一点突兀的反应都不曾有。
希茨菲尔松了口气,然后陷入深深的疑惑。
如果不是因为发现了自己,这东西为什么会产生异动?
而且为什么它会把丽嘉的半身像变出来?
这副怪诞的样子……上半身是赤果的木人,下半身是无数触须一般的树根树枝,一直穿过窗子没入那张巨口之中。
它好像不断在用这半副人躯寻找着什么……
它在找什么呢?
“呸!”
与此同时,东边的一处房屋废墟里,伊森露头吐了口沙土,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这个触感……不用照镜子他都能想到自己现在的形象,肯定和绅士一词沾不上边。
“这该死的……被卡住了!”
尝试着起来,却感觉头顶半米处有障碍物。他蜷缩起身体试图用肩膀把东西顶起,努力了许久却是白费力气。
不行,看上去像是整个承重柱架在这儿了……上面的墙板帮自己挡住了不少碎石转头,间接算救了自己一命,但同时也把他困在这了。
靠他自己是出不去的,他第一时间确认了这点。一边去摸小手电一边考虑要不要出声喊人。
房子是被那怪物撞倒的,那么大的东西,他对同伴们阻止它不抱任何希望,如果不能确认外面情况如何了,贸然大喊大叫可能会把自己害死。
多年探员生涯让伊森积累了丰富经验。他先用手电探照出这块密闭空间的大致情况,确定了它的承重结构是怎样的,然后用小刀凿通了一处无关承重的砂砾/碎石堆,顿时嗅到一股新鲜空气。
还来不及欣喜,他就眉头一皱:空气里有血的味道。
从凿出的小洞里往外观望,入目所及是一片更广阔的废墟。
我这里是草房……那前面的废墟应该就是旅店本体了。
等等,那是什么?
微微眯眼,伊森看到在更远点的位置,大概距离这边百米开外的街道尽头,那儿正屹立着一道漆黑的阴影。
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但他确定那就是把草房撞塌的怪物!
那头树妖!巨怪!
它在那里干什么?
对着窗户……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么?
该死,我到底要怎么出去!
……
静谧的黑暗里,希茨菲尔不断打量空中的“丽嘉”,思索着为什么她的形象会被怪物变化出来。
丽嘉是四十多年前的人,为什么能被记下来呢。
对了,她是毁灭之种。
费尔-劳伦斯也是毁灭之种。这怪物是由费尔的种子繁衍生长出来的,莫非毁灭之种互相间也有联系?甚至是记忆?
就算如此,跨越四十年的记忆传承怎么看也太夸张了。希茨菲尔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一咬牙,尝试着控制脑中的触须。
先控制触须,然后通过触须影响左眼。
这是她唯一能间接控制眼睛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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