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那就像是一个穷苦人,他拼了命的想要活下去,却还是被奸人迫害,家破人亡,妻子和孩子被掳走进行活人实验,而他则在追击的路上被铁壳车撞断了腰。
这就是她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画面。
画面里,那个倒下的人影不知不觉已经替换成了这个蒙着布匹的怪物。它从布匹下探出一直鲜血淋漓、没有任何皮肤、甚至也称不上有多少肌肉的可怕爪子,用它缓缓盖在腰上,被布匹绷紧的脸部,其下方位置凹陷出一个深邃的洞,从洞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凄厉哀嚎……那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怨恨。
猛地激灵,她这才发现自己险些被迷惑了。一抬头就看到那鬼东西蒙着布在朝前走来,而除了她之外的其他人……所有人,他们都在哀嚎中陷入呆滞。
尤其是距离她身边最近的柯柏菲夫妇,她摆头的时候大抵看到他们脸上也有血泪。而最早触碰不祥的老摩尔则是耳朵洞都开始流血,身躯一直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直接躺下。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突然被逼入如此凶险的境地,所有人里居然只有自己清醒,自己能动……希茨菲尔大口喘息着,举起白鲸瞄准怪物。
这东西的行动效率不高,这可能是当前唯一的利好消息。
她不知道原因,但它的步伐……看起来确实像个残废,它一瘸一拐的蹭向举枪伫立的马尾女人,布匹下探出一只胳膊大概只有麻杆那么细,但手掌却比吊灯还要大、拥有尖锐勾爪的怪手,一把攥住了乌尔步枪。
“砰!”
又一道枪声。
子弹带着巨大动能钻进它的膨胀脑壳,连着布匹也飙出血花。
它停下动作,缓缓抬头看向少女这边,那只可怖怪手转而抬起虚虚抓向她,像是婴儿看到母亲般,一边咿呀嚎叫着一边蹒跚走来。
这种原始的恐怖几乎要炸掉她的胆子,她连续对这玩意扣动扳机,一路后退,将它从众人僵化的位置引开,利用那些架子、铁床阻拦它,不断想寻找它的弱点。
但似乎是无意义的。
这东西没有弱点,也不会死。从刚才到现在它起码吃了这边两个弹匣的银弹,除了子弹命中的时候它会叫的更凄厉些,它的后续行动根本没有受什么影响。
哦对了……它走的很慢,行动也很笨拙……在她利用障碍物遮挡的时候它几乎对那些架子毫无办法,甚至会被一台铁床卡超过二十秒……明明直接绕过来就可以,但它就是陷在那里做无谓的迈步。
机械化。
希茨菲尔想到一个形容。
总觉得像是被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不只是没有理智那么简单。
冷静。
再次退远几步,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诚然,在这样一个封闭的场景里和这种诡异的东西周旋很折磨人……她甚至不能逃走,因为其他人的还像雕像一样伫立在这里……可她必须做到……她必须强迫自己鼓起勇气。
“啊……啊啊!!”
突然,那东西像是受了刺激,用怪手抓向体表的布帘,在少女惊恐瞪视中一把将其扯了下来。
她由此窥见它的全貌。
很难用单纯的语言去描述它。
它就像是一个活人,一个由鲜血汇聚起来、残破不堪的活人骨架。像是原本健全的身体被丢到酸液池里,丢到巨兽的胃袋里,丢到巨蟒的肚腹里,任凭血肉组织被腐蚀软化……这样消耗分解到一半过程再捞出来、吐出来……仿佛就是这样的东西又复活了。
但它也又不完全是人的骨架。
它的头顶有两个浅浅的凸起,身后、干瘪还在滴血的胯部后方拖拽着一根尾椎骨。如同鞭子,随着它的脚步在地上拖动。
它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模样。
在这东西的腕足上,在那些鲜红晶莹的骨架上,血肉像活物在不断流动。
每一滴血都在重复从腕足到眼眶的流转过程,光滑的血块在它体表凝结、蠕动……这是难以描述完整的邪异。
在看到这副相貌的第一时间,希茨菲尔就感觉左眼传来强烈的灼烧痛感。
她很久都没有这么痛了。
自从得到了自然法球,左眼几乎没闹过动静。这是在那之后的第一次,法球有压制不住眼球的征兆,它们拼了命的想催促她,让她远离这个东西。
但是我怎么能走?
扭头看向夏依冰,女人还维持着举枪姿势在那站着。
希茨菲尔咬紧牙关,大脑不断思索对策。
银弹?
早就验证过没用。
白鲸蓄能?
时间来不及……而且我也需要继续开枪去拖延它前进……
到底要怎么才能弄死它……
至少……让它停下……别再发出那种烦人的惨叫……
心烦意乱,希茨菲尔突然将视线瞥向墙根。
那里放着一排蜡烛。
非常不起眼的东西,它们都烧的只剩一点,表面的白蜡互相融化、结合在一起,粘在角落,看上去就像一条白色长蛇。
对了。
她眼皮一抽,突然想到西绪斯之前说过的事。
如果你真的有意识……
如果你真的有意识的话,这时候不会见死不救吧?
“啊啊……”
恰逢此时怪物扑来,她索性不躲,伸手从摸向左眼眼眶,狠心用力,抠出来一道莹蓝粘丝。
有了!
看到手中沾染的粘丝,希茨菲尔面露喜色。伸手将粘丝甩向怪物,同时抬腿在其胸口踹了一脚。
砰!
哐啷!
一声巨响,她直接踹翻了这东西,叫它和一张铁床撞在一起。
神奇的情况开始出现。
一道道莹蓝丝线开始贯穿它的躯体,它开始软化,犹如蜡烛一般“流淌”下来,一点点和那张铁丝床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出中间界限。
第五十七章 告别森岭
无论这东西的内在结构有多么精妙,在所有组织都逐渐被一张铁丝床强行融合的当口,它总不能无中生有,靠想象力去发出噪音。
所以当融合过程进一步加深,几乎将它变成一坨血泥平摊在床面上的时候,它所发出的凄厉叫声终于停了。
犹如再次被按下播放开关,后面几个人瞬间从雕塑状态脱离出来。
尤热尼和摩尔站得近直接被后者撞倒滚成一团,洁莉想去扶他们却被带动一起摔倒。马凯双腿发软瘫痪在地上,捂着大肚皮吐出一口发黑的淤血。夏依冰也连续后退几步后背撞在架子上,也就只有西绪斯和罗素两人能稳住身子。
“怎么……回事……”夏依冰面庞上是血泪的痕迹,搞的整个视界看到的画面都一片鲜红,她赶紧伸手将血抹掉,半眯着眼不断在密室内打量追寻,快速锁定铁床边的灰发少女。
顾不上检查身体情况,她大跨步上前抓住少女,在她懵懂和喘息的过程中强行又把她拖远了2、3米远,和众人一道远远盯着那张蠕动的铁床。
“你怎么做到的。”罗素眉头紧锁,“从来没听说这东西会主动帮忙……尽管你和她有关系,但你甚至都不是她的后裔,它怎么会——”
他又在说些难懂的话,但侧面也验证了我的猜想——夜莺果然知道更多关于这件神器的秘密。
希茨菲尔在他脸上扫了下,注意到他只有左边脸颊有血泪的痕迹,右边脸颊似乎是还没来得及流,也有可能是被擦干净了。
只看面相,所有人里受影响最浅的就是西绪斯了,她流出的眼泪里只蕴含极少血液成分,随手抹掉后几乎没有痕迹,此时冲过来盯着铁丝床两眼冒光,嘴里喃喃低语着:“融合……这就是融合的伟力!难以置信古籍里写的是真的……打破一切规则从微观开始重塑结构……曾经真有这样的魔法……”
这些人当中似乎只有夏依冰一人是只关心她的,女人没去管还在铁床上蠕动的邪物,第一时间用身形挡住少女,隔着衣服把她全身都摸了一遍。
“你干嘛?”希茨菲尔脸直接就红了,结结巴巴的想阻止她:“我没有……我没有事……”
“这不是你说的算!”夏依冰语气非常严厉,强行镇压她的反抗。
摸完后她表情稍微舒缓一点,至少希茨菲尔的身体表面没有伤势。
“我们刚才是被控制了?”然后她才想起来询问刚才的过程,“这东西有致幻能力?”
“应当是的。”希茨菲尔点头,把刚才自己看到幻象,再到惊醒,强行引诱这东西追杀自己的过程简单和众人描述出来。
一群人听的头皮发麻……这不死的邪种,如果不是她突然想起来还能拿自然法球出来赌运气,他们可能现在依然被嚎叫所困。
“能用嚎叫激发幻象控制生命体……”西绪斯皱眉不断思索,“真奇怪,从没听说有这样的邪种。”
“我们赶紧走好不好……”马凯几乎要哭了,他悲哀的发现——这些人在经历了如此凶险可怕的事情之后接下来要做的居然不是第一时间逃命,而是聚在那里对那团血泥评头论足。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会以那灰发女孩为主心骨了,她确实有那个资本……但是你们刚才可是差点死了!
你们不怕的吗?不恐惧吗?
怎么能这么冷静站在这里分析事情的……简直就是一群疯子!
“你之前也说我们是密探吧?”尤热尼在洁莉的帮助下擦干净脸,看到他这副纠结的样子笑着走过来,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
“你也是侦探,怎么?这一行不就是得有这种胆量才行?”
是个人都看出来他在嘲讽马凯,他早就对后者也顶着侦探头衔感到不爽。
艾苏恩那种才叫侦探……你?你阿拉伽-马凯更适合去当话剧演员。
嘲讽完对此无动于衷的马凯,尤热尼一转头,看到的就是一群人飞速后退的画面。
还有那团和铁丝床融合的血泥,它居然又强行在身体表面汇聚组织生成器官,断断续续的叫了几声。
“快走!快走!”罗素看到他看着自己发呆,连马凯都在往外跑了,尤热尼还站那发愣,忍不住又折回去两步,在他肩头推了一下。
同时心头有点疑惑。
干这行就要精通审时度势的……这么迟钝的反应,你也能进第三情报局?
他们快速奔向密室出口,在这过程中,一团莹蓝色能量化作丝线从血泥中抽出,飘飘荡荡追上人群,赶在希茨菲尔回头的时候钻入她的眼罩缝隙。
希茨菲尔整个人瞬间麻了。
她想起了被这玩意影响和铁丝床融合的血泥怪物。
这……也不知道脏不脏的……
然后她猛地瞪圆右眼,看清了血泥怪还在蠕动的胸口位置……好像随着法球的离开掉落下来一张纸卷?
脚步停顿,她一眼瞥见通往焚尸炉的通道边靠着一把长火钳子。
这玩意类似一个放大的剪刀,但特别特别长,是专门用来从高温炉子里夹东西的。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她改道跑去拿起钳子,又折回去,小心翼翼用其夹住那张纸卷。
过程中夏依冰一直逮着她的手,女人紧张的要死,但她也明白这个东西非常重要,能带走还是带走的好。
“你们提醒了我。”
罗素也顿了下,看看手里烛台再看看那些油墨文件,一挥手把烛火丢向一台架子。
蜡烛落在文件表面平躺下来,火焰和油墨纸快速反应,瞬间变成了一个火团。
一分钟内,他们从地下密室冲出宅邸。身后是越发尖锐的凄厉吼叫。
之前在里面以为它只是瞎吼,出来他们才晓得这种叫声还有特殊含义。
黑夜里的森岭城如同一头婆娑巨兽,在远方,在阴影中不断有吼叫声此起彼伏。
这是回应。
对召唤的回应!
“它能召唤那些霜龙人!”罗素低吼一声,“赶紧上车!”
还好,藏在角落的越野车没被动过。这附近也看不到任何敌人。罗素拎着枪督促其他人都上车,一转头就看到希茨菲尔拎着火钳,一副不知道这东西在车子里该往哪里摆的样子。
没人愿意碰那张羊皮纸。
鬼知道它有什么邪恶的诅咒,会不会在触碰一瞬间把他们也变成怪物。
二话不说,罗素伸手把羊皮纸摘到手里。
“你……?”希茨菲尔一愣,恍然发现他用的是右手。
右手……那条机械手臂……
如此她也不担心了,快速挤入驾驶座趴在女人怀里,听着同伴们用力关上车门,一种安全感和紧迫感并存的感觉从心底滋生。
越是面对野蛮就越是贪恋文明的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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