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她很确定她从没练过那些把式,如果说她平日里练的刀只是拿来和人争斗拼命的,那引火刀教给她的刀术就仿佛是为战场而生。
动作更大,开合更广。她不禁有一种错觉,就是她平日里练的刀和这套刀术相比有点太娘了,她一身的力量也只有通过这些新的劈砍动作才能完整宣泄。
但也并非没有缺点,最显著的缺点就是动作大导致破绽也多……嗯,不过她用自己的方式给补上了。
当她用左手挥舞引火刀劈砍的时候,她的右手依然能操控长夏。
两把刀交相辉映,攻守时刻都在逆转。如果她能习惯这种战斗方式,她的近身战斗力肯定会上升不止一个台阶。
一切都是这把刀带来的,拿起它就好像拿起了一段埋藏很深的记忆,那是潜意识,是本能,好像她本来就会这些东西,好像门上的博鲁尼亚语她本来就认识。
甚至熟练的像母语一样。
这当然是好事情……可天上真的会掉馅饼吗?
他们都说我是拉塔迪亚人,拉塔迪亚人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伊卡洛林大陆最东边的偏远群岛,这和“西方”应该沾不上关系才对。
夏依冰有些迟疑,虽然拿住刀时血脉相连的感觉不是假的,但情况越好,她越觉得这刀邪门。
它毕竟是能保留“记忆”的东西,难道它也是活物?
但为什么博鲁尼亚人留下的东西会和拉塔迪亚人产生共鸣,哪怕这是神器?
她犹豫要不要割舍掉这份馈赠。
“夏!”希茨菲尔发出惊呼。
“怎么了。”女人收敛心神凑上去,暂时把刀的事情甩到一边。
“你注意到没?这些字符是不一样的!”
希茨菲尔看起来有些小兴奋。
原本只是想看看大门上都刻着什么,没想到还有意外发现,确实值得惊喜一番。
字符不一样?
她指的是……门上的字符和墓碑上的字符不一样么。
思绪一动,夏依冰脑海里直接调出回溯投影的碑文画面,对比其中形状相近的字符画,确实能看出风格不同。
“当然,我对这种语言的了解还需要加深……但我有超过六成以上的把握,它们是由两个不同的人刻上去的。”
六成吗。
女人眯眼。
她觉得应该是十成才对。
她不理解,但事实就这样发生了……她对博鲁尼亚语的了解进度一下反超了希茨菲尔。
少女拿捏不定的推测,这边扫一眼就能辨明根源。
然后两人都沉默了。
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在大门里面那片碑群上雕刻文字的人应该就是龙神凯尔。
那就是他本人的口吻。
涉及到他犯过的罪,涉及到他对塞弗莉女王畸形的感情,他也不太可能把这些事情告诉别人,再让那个人帮他铭刻。
那问题就来了——里面碑文是凯尔写的,外面大门上的字是谁写的呢。
她们都知道凯尔是怎样的人了,他会允许十四面盾家族帮他打造这奢华的墓,可他不可能允许这些人冒充他的口吻。
那此时再看门上的字。
[龙国罪孽埋葬于此。]
[非我之血裔莫入此门。]
这个罪孽,可以理解为凯尔的罪孽吗。
那不是“自谦”,而是自上而下的“批判”?
刻字者的地位比凯尔还高?
那他/她第二句所说的“血裔”到底是……
“看不明白吗?”
走廊里突然响起一个浑厚的男声。
“你们可以想象一下那个时代……那个神国依然屹立的时代。”
“龙国女王的孩子犯下这么大罪孽,甚至招来真正的神罚,你们觉得神国会放任他私自打造这样一个夸张墓穴……一个随时可以供后代崛起,甚至尝试复仇的地下王国?”
“谁?”
夏依冰迅速把希茨菲尔拉扯到怀里,左手握紧引火刀,很是警惕的看向四周。
“这里不应该有人的才对……”
希茨菲尔眉头紧皱。
她一直算的是只有罗素手里有钥匙。
罗素的钥匙开启前面的门,自己的血开启第四层大门。
不过现在看来是想岔了。
你知道你从最开始就被骗了吗……
罗素先生……
在两人的注视中,四层走廊的天花板、墙壁、连带地面开始蠕动,表面隆起一道道类似血管的凸起。
一团柔软的肉泥一点点从上风垂落下来。
一开始就像一枚巨大的水滴,然后突然的,表面绷紧出一张人脸轮廓。
希茨菲尔知道这个比喻很恶心,但她就是觉得这像穿衣服。
像是有一个无形无质的的玩意顺着墙壁游进来,墙壁拉出一层皮,它正好从那里坠落,伸展肢体把它穿好。
没一会儿,一个身形高大,差不多两米的中年男人就出现在她们面前。
他有一张国字脸,眉眼和投影里的凯尔极为相似,嘴唇上留着一圈胡须,形状整齐,一看就精心修剪过。
此外他还戴着一架金丝眼镜。内里是白衬衫打领结,外面是一件燕尾礼服。脚蹬皮鞋,拿着一根黑檀木手杖。
看起来很正常,甚至表情都非常柔和。
但越是如此她们越觉得此人危险恶心。
尤其是那些模仿人类的装束、道具。
她们可是亲眼看到了,这些都是由血肉变的。
第124章 博坎的故事
“‘博坎’?”夏依冰语调上扬,试探性叫对方的名字。
“博坎。”来人点头,“看来罗素已经把我的存在和你们说了。”
“你到底是……”
“到底是怎么隐藏自己的?这个问题在萨拉确实很难解决,但这是塔里尼昂,人们的精力早已被层出不穷的邪祟侵袭、黑帮械斗消耗殆尽,只要我能找到一个不太容易受打扰的地方,就一定不会有人来调查我。”
“温泉大学。”希茨菲尔突然开口,“你去了温泉大学……你在那边当教授?”
后面那句话带着诧异,她很难想象,会在每周固定给孩子们上课的教授老师居然是由一头怪物变的。
“你是从我这身装束……还有我的气质看出来的?”
博坎镜片后的双眼一亮,对于希茨菲尔一口叫破自己的秘密非但不生气,反而一副很荣幸的样子。
“一定是我的气质,对吗?果然……长时间的阅读和把自身沉浸在学问里是有收获的,我一直认为只有学问不会辜负人,这世界上的一切都靠不住,但只有知识……知识是你的,就是你的。”
他像个同时得了癫痫和精神疾病的人一样开始在走廊里走来走去,同时挥舞着那根黑檀木手杖,像是虚空在斥责那些虚度光阴的浪费行为。
“天知道我到底学了多少年,掌握了多少人类的知识……这些年我见到过很多天赋卓绝的孩子,他们都比我优秀,理解能力强,记忆力好……比我好……好的太多。”
“可让我无法容忍的是,他们大多都对纯粹的学问没什么兴致。不是忙着谈情说爱就是去研究那些偏向于实用的学科,比如改善城市的排污管道,通过这种方式来杜绝天麻和出血热……”
“当然其实我是能理解他们的,因为他们毕竟还是要死的嘛……他们不像我,不像我可以拥有永恒的生命,所以我就不在乎什么实用不实用……但凡能被我摸到的知识我都愿意学。”
“……”希茨菲尔和夏依冰对视一眼。
情况和她们想的不太一样。
本来以为遭遇到的……怎么说呢,阴谋的最终策划者会是一个心机深沉,可以说是标准反派的家伙。没想到结果却是这样。
“你想要什么。”希茨菲尔开口问他。
她忍不住——她不理解,如果按照这个家伙所说他追求的只是“知识”,那他又为什么要制定这一系列阴谋?为什么非要联合罗素把自己宣传成公主,甚至想吃掉自己掌控龙国?
“我以为你可以看出来的,希茨菲尔。”博坎停下踱步,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同时类似于看至交好友和一盘甜点的眼神盯住少女。
“你认识我?”
“但凡要研究邪祟的人都不可能不认识你,你可是破解了水晶海之谜啊……那个千古谜团,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
希茨菲尔眼皮一跳。
水晶海的档案居然都流传到塔里尼昂了么?
到底是国家间的信息交互,还是罗素告诉他的。
“说起来我和布雷斯沃姆也有点像。”博坎眉毛一挑,“它是肉泥怪物……一开始我也是。它是浑浑噩噩的……一开始我也是!”
“只不过我运气确实比较好吧……虽然我和它一样是在新的纪元里新诞生的物种,可我的本质,我的基因里有密码……我说‘进化链’你们能理解吗?对,就是有根源传承的意思。”
“就好像飞鸟。”他伸手比划一下,模拟鸟类翅膀飞行,口吻类似在给学生讲课,“飞鸟是新物种吗?看起来是,但它有进化链,它是从另一种生物一点点演变到今天这样的。”
“就像飞鸟的先祖是恐龙,你要拿一只鸟和一头恐龙比,它们肯定是不同的物种。而我也一样!明白吗?这是进化链,我和我的祖先就是这种关系。”
“……”希茨菲尔和夏依冰又对视一眼。
她们不确定,博坎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不是在给自己的身份开脱。
“我就是在给我的身份开脱。”博坎看出她们的顾虑,但更出乎两人预料的,他直接承认了。
“或者也不能说开脱吧——说鸟和恐龙不一样算是给鸟开脱么?我想是不算的……这就是事实,无论恐龙时代的恐龙犯下多少罪,这和现代的飞鸟都不相关了。”
“或许是的。”希茨菲尔说道,“但是,教授,如果那只鸟在现代继续像恐龙一样凶狠的狩猎,那这就是另一码事了……”
博坎的理论只能开脱掉上个纪元的罪,即他的原型来源于一种埋藏在地下深处的远古病毒,他只能把远古病毒犯的事和他撇清关系。
可他们现在说的不是这个。
是他身为一只鸟依然在狩猎,依然在吃人。
希茨菲尔突然有点好奇——她当然能看出来博坎在努力模仿、学习怎么做一个人。他真的很努力!很努力的在甩掉那些野蛮的习惯……
但他依然对远古病毒,也就是祖先犯下的罪孽耿耿于怀,甚至在神国不在的今天依然对此感到害怕、恐惧,上来几句话就要给这份罪孽开脱,要和祖先拉远关系。
她好奇远古病毒到底干了什么,居然能让他忌惮成这样。
“是的……另一码事……”博坎点头。
他顿了顿,突然换话题:“你们知道在地壳岩浆里偷生的感觉吗。”
两个人都不说话。
“你们肯定不知道。”博坎也没打算听她们正经回答,继续自顾自的开始唠叨:“是啊,谁能想象呢……岩浆……地壳……几千度、上万度的高温,为了活下来,我们是怎么抛弃掉一切,只为苟延残喘下来。”
“我能感觉我的记忆出现混乱。”他抬头闭眼,“我被烫的什么都想不了……高温……高温……那足以让思想停滞……一直到有一双手拨动了我,我才第一次诞生意识。”
“然后就是凯尔。”他再睁眼,“凯尔把我挖出来,在我身上进行实验……拖他的福我曾拥有过固定形体,我在大地上游荡,就像新生儿巡视自己的家。”
“我为什么说这些?因为你们一直觉得我在重复‘恐龙’的行为。”
“但并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他接连强调了好几次不是。
“凯尔就像我的父亲,你们肯定也不好理解这种感受……思绪成型的这段过程中是他在教育我……虽然那可能并非他的本意,但那是言行啊……我几乎学会了他的一切,也继承了他的一切……我觉得他想对女神复仇的念头是愚蠢的,我当时就想——既然他有能耐养育我,为什么不在我身上加大筹码,尝试着彻底摧毁整个神国?”
“后来我知道了,他是害怕,害怕我的力量,害怕这么做会偏离他的本意。”
“这是毫无意义的慈悲。”
他一字一句的道。
“他的胆魄和气度都太小,可能确实没资格继承那份力量。我全程旁观他被神罚的过程,我对他说我能帮他,他却不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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