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笛卡皱眉。
逻辑上似乎没有问题,但布里歇尔那个“神话即自然”的说法到底是——
“我们这么看吧,笛卡……我们换个角度看……你先跟我说说现在和起源相关的神话都有哪些?”
“你在教堂挂名那么久,经文卷宗抄了也有十来本了,居然还需要我跟你说……”
“别废话,快说!”
“那不就只有‘母树’。”笛卡做回忆状,“……‘一切之初,万物之始,母树自破灭中再获新生,它的根须是过去,它的枝桠是未来,它就站在长河里看着它的影子,希望每一颗果实都能健康成长’。”
“生命树神话?”
“是《古神录》!”笛卡不满的瞪着他,“你有些过分了,布里歇尔……”
“那就是这样!”男人反倒更兴奋了,他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还拉笛卡去看。
“这是什么?”
笛卡看到一片黑乎乎,类似滚滚浓烟一样的东西。
“海底火山。”
“……这和海底火山有什么关系?”
“别急,笛卡,别急。”布里歇尔止住他,开始解释:“首先我跟你说明一下,在上周末徳塞克先生将这份表格教授给我的时候,我很清楚的听他说其中很多元素都是在地脉深处才找到的。”
“嗯……然后。”
“即使是在其他地方找到的元素,他说地脉深处其实也有。”
“然后。”
“这说明几乎所有元素都可能在地脉里找到!”
布里歇尔用力拍桌子。
“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想想看……也许是百万年前……”
“布里歇尔。”
“甚至千万年前,亿万年前——”
“布里歇尔!”
“亿万年前我们不存在,生命也不存在!世界上只有山川和河流……以及海洋!”
“那么元素又是从哪里来?我认为就是从地底!是从地脉深处!甚至地心!”布里歇尔站起来大叫,“这些元素是构成生命的算式!是算式里的数字!它们一开始是混乱的、无序的!但可能……它们耗费了一亿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在不断的交融和碰撞中……机缘巧合的……形成了某个基因段落……”
“布里歇尔你疯了!”
“基因段落——然后诞生了第一枚卵泡,也就是细胞!”
男人用更大的音量压过好友,扯开领带摇头:“我才没疯!除非你能证明我是错的!”
“你首先提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假设,然后要别人证明。”笛卡扶额,相当无语,“那我也假设太阳上住着三只小猪,你能证明我是错的?”
“这不能相提并论!”布里歇尔怒视他,“这逻辑就不同……我的假设是有完善的逻辑链的,而你首先要说服别人,第一步就是证明小猪如何在百万度的高温中生存……”
“行了行了!”笛卡赶紧给他打住,“你厉害,你厉害行了吧!”
“但你这种行为还是很不道德,你这是在推翻——”
“我没有。”布里歇尔喘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没有的笛卡,我说了我不是要推翻神创论反而是要证明它……因为只有海底火山——在海洋里,那里的引力会和浮力抵消。一切元素、矿物质的碰撞在海里会比陆地上更加激烈,也就是说有更大的概率诞生第一枚卵泡……而引发它们喷涌、碰撞的核心现象就是‘喷发’……是地脉深处的岩浆暴动,滚烫的汁水被压力从缝隙中挤压出来,一条条……一道道……这就是母树的枝桠……细胞卵泡就是这些枝桠上悬挂的果实……”
“所以神话是真的,古神真的存在但她们不过是最原始的生命,是从最初的卵泡细胞分裂而来。”
说到这里,布里歇尔很真诚的看着笛卡。
“……也就是说生命真的没有贵贱之分。”
“神和人,贵族和平民,甚至人和动物。”
“这不正符合教团的理念?”
“……”笛卡沉默了会,然后开口:“你最好不要对第二个人说这些话。”
“……为什么?”
“我能肯定,大多数人想要的神话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少年龇牙。
“无论是有信仰的人也好,没信仰的人也好……大家其实不过是想找一份寄托。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些事就是很难熬的,‘凡人’未必承受得了。”
“但你现在要撕碎大家的梦。”
他愣愣盯着布里歇尔。
布里歇尔也愣愣看他。
“无论你想干什么,我劝你最好谨慎行事。”
第五十三章 召集令
接下来,投影里的时间多次跳跃。
速度快的时候,希茨菲尔甚至看不清眼前的人影。就好像摄影机固定位置拍下街景然后快放,背景不变,只有一道道模糊的影子在街上奔流。
但大体上,后续发展没有出乎她的预料。
布里歇尔是信任——甚至有一点点崇拜笛卡的,对方的建议他愿意听,所以他没有对第二个人说这些理解。
但他也不打算放弃钻研它,因为到这一步,他发现他的胃口又膨胀了,他早已经不在乎获得什么金奖、什么奖章,他发现了钻研此道的真正乐趣——用那些明悟的道理洗涤内心。
希茨菲尔亲眼见到他在羊皮纸上写下独白:
[过去的我沉浸在金钱和虚荣交织的烟雾里不能自拔,我幻想着取得他们的认可,天真而幼稚,却忽略了这一切从根本上就是有问题的。]
[‘为什么是我顺从他们,而不是他们顺从我……或者顺从更多和我一样的人’,我渐渐开始产生这样的想法。]
[笛卡说这很危险……相当危险,我没有直接问他能不能做到——‘能不能颠覆现有的格局’,我确实没有明说这点,但他太聪明了,我觉得他能猜到我的想法。]
[但这是错误吗?一件农具结构是坏的,人们只因为它还能使用就选择继续用,没错这是能正常收割粮食,可这是不是一种束缚呢?会不会拆了它重做个新的,它的效率会更高呢?]
[我的思想有越发偏激的趋势,我知道这不太妙,但我又矛盾的反感这种想法……我想认为它是对的。]
[但无论我在这方面是否是对的,我都得进一步论证我的猜测。]
[笛卡对这件并不关心,我得想办法通过他寻求教团的帮助。]
[……希望海洋会给我想要的答案。]
全程旁观此人的变化,希茨菲尔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探员认为学者群体“极端危险”。
从两种鹦鹉螺的不同里居然能一步步联想到生命起源这种高大上的议题,而且还从中套出了现代社会的阶级模型,开始隐隐产生对社会的不满。
你说他聪明吧自然是极聪明的,但危险也是真的危险。
鬼知道放任这些人发散思维会诞生多少腐化的疯子。
相比起来,作为医学生的律希尔就只有挠脚摸脚这一个怪癖,我该说她是正常人吗……
希茨菲尔想的入神,从红毛小护士的怪癖联想到西绪斯居然能忍受身边游荡着这种助手,进而怀疑杂毛萝莉也有问题,没准就喜欢被助手挠脚。
主要是后面的内容没什么可看了。
重点已经掌握,后续布里歇尔做的一切努力基本都在她预料当中。
包括学习制香——因为有一些进阶为药剂的香水确实在超凡领域都有卓越功效。布里歇尔最初只是想捣鼓出一种香水来帮助提神,但他……笛卡老头好像说过他的动手能力和算力都很厉害,他就这么意外发现了他的制香天赋。
只从手法和效率上看,希茨菲尔认为那是远远超过自己的水平。在她认识的人里可能只有普丝昂丝能和他相比。
这倒是进一步证实了我的猜想……但是还有一个矛盾点不好解决。
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样,希望最终能有好结果吧……
画面跳的越来越快,她渐渐只能看到一些人物剪影。
扬起的风帆。
整装的队伍。
钓起大鱼欢呼的笛卡。
以及趴在船沿,吐的天昏地暗的布里歇尔。
犹如压紧的弹簧伸展复原,又如旋涡倒转成一幅平面,希茨菲尔从时光中苏醒,第一时间就感觉身下压着什么东西。
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情况。
她先活动下手脚,确定自己身体无碍。然后从上面跳下来,转身,果不其然看到夏依冰瘫痪在躺椅上,嘴角挂着口水睡的正香。
“没做噩梦。”
看她这睡相,希茨菲尔就知道她睡得不错。
按理来说她现在应该把女人搞到床上去躺着,脖子下面有枕头毕竟舒服一点。
但是她想了想,并未这么做,而是找来本子和笔,给这幅场景画了幅轻快简洁的钢笔素描。
重点描绘了女人的口水。
嗯,以后就可以拿这幅画嘲笑对方。
做完这一切,少女才想起来查看时间。
怀表是指向七点半。
这,外面天色都黑了,这是整整回溯了一天……
肚子传来一阵抽搐,还有一阵闷雷动静。
错觉吗。
总感觉主动回溯消耗的能量要更多一些。
搓搓脸,希茨菲尔开始尝试抱夏依冰。
女人身材很好,相较于这个身材体型,她的体重算很轻了。
希茨菲尔还是抱的很吃力,中间一个趔趄差点把人丢出去,赶紧换了个姿势,拉着女人咯吱窝,让她双腿触地拖着前进。
从外厅到床不过四米多的距离,拖着女人耗费半分钟才到。
竭力把人拖到床上,希茨菲尔抹了把汗,给女人把靴子也脱掉,报复性的在其脚底挠了两把。
“哦……”
昏睡中的女警长发出梦吟,抬手一捞,抓着少女手腕就给扯到怀里。
被一通蹂躏,希茨菲尔费了吃奶的力气才挣脱出来,面色通红的站在床边,双手叉腰,气呼呼的瞪着对方。
算了……
看在你中了招,醒来注定要当几天病人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找了条发带把长发扎成小马尾,希茨菲尔行将出门,把快闷死的莉莉解放出来。
“嗷嗷!”
雪列斯犬高兴坏了,还没解放就往她身上扑,直接把少女扑的摔倒。
肚子里没货,怎么站都站不稳了……
看来在海底消耗的元气不是小数……
哀叹一声,希茨菲尔赶紧把住狗头,制止大狗继续在自己脸上乱舔的恶习。
“莉莉……别闹!”
“嗷嗷嗷!”
“我知道你能听懂一些,你主人我……现在没力气……你去找康妮,把她带到这来。”
“嗷?”
大白狗趴在她身上歪了歪头,似乎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不需要理解,也不用说明。”
少女掐着它的后颈,空着的手轻轻拉扯它的狗舌头。
“你舔了我脸上的骚灵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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