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后面发生的事,“为什么我会睡着……阿什莉呢?”
“距离你干掉那东西不到8小时。”巴莉乌说,“你想用显影剂对付它……但你昏倒了。我们都认为你是被那东西残留的某种……可能和邪祟有关的东西给缠上了。我和阿什莉赶在附近居民包围那里前把你带走,兰德-安在带人处理那堆废铁,我估计这件事会让他非常头疼。”
“至于阿什莉,她今天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回来后我让李昂带她下去进食,而我不放心你——我的本职工作就是护你周全。”
“……你和李昂认识?”
希茨菲尔注意到她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喊科内瑞尔探员。
“认识很久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巴莉乌的树人脸蛋上有些愤怨。
“他居然从来跟你提起过吗?”
“他的未婚妻就叫巴莉乌-罗姆。”
第三十三章 一段往事 一
经过简洁而有效的交流,希茨菲尔很快弄清现在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基本上,她们遭遇到的事,以及她在红叶酒店所作出的那番推理,巴莉乌都如数告诉了李昂。
李昂表示他也有他的渠道联系王都看看能不能加派人手——因为从那具机械人马就能轻易看出这不再是普通的谋杀案件,背后可能还有日蚀的影子。
最重要的可能还是牵扯到阿曼。他们一开始就对杨克-汤普利下死手,丝毫没想过要抓活口回去,可见他们的第一目标就是灭口。
要知道在今天之前可没多少人认为这件案子牵扯到邪徒……甚至在死人被发现之前没人留意这趟车,他们明明有很多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掳走,一个冬天的失踪者根本不可能吸引多少注意。
谁知道他是去哪儿了?很多地方下起雪来半条街都看不清人,积雪更是会遮掩脚印行踪,就是想找人也要面临巨大困难。
但他们还是选择动手杀人,可见他们一定是把汤普利当成了阿曼,也大致可以认定阿曼——或者说阿曼和他的仆人们掌握着足以让邪徒不安的情报。
“我又联络了一次根须网络。”巴莉乌说道,“年轮冕下亲自回应了我,她说有一队树人战士很快会赶来,让我们稳住局势,先确认死的两个人是不是阿曼。”
“所以是不是呢。”希茨菲尔问。
自己昏迷到现在不到8小时……那也就是说至少7小时了。这些时间足够李昂等人再把尸体检查一遍,她相信年轮也一定在那次交流中转告了一些属于阿曼的个人特征。
“都不是。”巴莉乌摇头,“汤普利不是阿曼,帕帕寇尼也不是阿曼,其中汤普利和他的身形外貌有点像,他们都是歌利人,手都挺长……帕帕寇尼就完全不像了,而且阿曼最大的特征就是嘴唇正中间往下数,下巴尖上有一枚痣,这两人也都不具备相应特征。”
“我得给你做个测试,侦探。”
不等希茨菲尔思索这些信息拼接起来意味着什么,巴莉乌叹气对她说道。
希茨菲尔看到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一些粉白碎屑。
“我并没有被邪祟或者邪灵附身。”少女皱眉,“我以为你们很清楚的……神蚀者在这方面有特殊性。”
“但不眠症患者也不可能用一次显影剂就昏迷吧?”巴莉乌反驳,“更何况你只是在看而不是喝下药剂……没事的侦探,只是简单测一下,别让我为难。”
希茨菲尔无话可说,她不得不承认对方是对的,就连她自己也搞不清她为什么这样。
测试流程也确实简单,就是用那瓶子靠近她,悬在她的脑袋周围来回晃荡看看里面的碎屑有无反应。
那里面应该是一种骚灵材料,而且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可以针对不同类型的超凡力量做出反馈。
在瓶子靠近少女左眼时,里面的碎屑开始跳跃腾飞,在瓶子里刮出小型暴雪。
靠近其他地方都没反应,巴莉乌对此挺满意,很快把瓶子收了回去。
“我想下去审问嫌疑人。”希茨菲尔干巴巴的道,“我有把握先解决这个案子——然后再陪你们去找阿曼。”
“不急。”巴莉乌摇头,“你知道的,人已经死了,又是夹在这种案件里,在你确定自己完全恢复健康之前……我不想你出什么事情。”
“这是她强制要求你们的?”少女真是纳闷了。
在她看来自己和巴莉乌此前并不认识,就算一起冒险的经历让对方把自己视为朋友,那也不至于这么在乎她吧?
“这是她去岛上的硬性条件。”巴莉乌算是承认了,看了少女一眼,“你们关系挺不错的。”
语气结合表情,她明显有点话里有话。
希茨菲尔吸了口气,尽力稳住不去辩解。
这种时候越解释只会越显得可疑。反倒是冷处理——自己和夏能组合使用伴舞刀术的事那边应该已经知道了,关系亲密很正常,谁也不能妄论什么。
就这样,一切工作被迫延后。巴莉乌答应看护她一整夜,如果到明天白天希茨菲尔属于神蚀者的特质能恢复正常,即睡不着觉,她就答应解除这种行动限制。
希茨菲尔不太高兴,但也能理解他们的担忧。
和阿曼身怀的秘密相比,别说四号线只是死了两个人,就算这一整车人全死光,他们的第一优先级也不是结案。
而此时此刻最有希望找到阿曼——或者说追查到那伙邪徒的人就是她艾苏恩希茨菲尔,在不清楚她是否被人马尸骸诅咒的情况下,他们是万万不敢让她出去浪的。
“黑木的警力被抽调来不少负责看护和警戒。”巴莉乌还在安慰她,“你就放心好了,那些人对他们没什么价值。”
“或者你也可以把你的猜测告诉我,我转告李昂,让他去做。”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确定杀死那两人的凶手就在他们里面……”
“我还是想自己来。”希茨菲尔笑笑拒绝了她。
贪恋功勋么。
巴莉乌皱眉。
在她看来,自己的提议就是最佳方案,希茨菲尔不愿意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不想分功劳给其他人,想尽可能多的彰显自己。
从资料来看她不是那种人,所以她是想当官么。
她已经不缺名气了,这里所有人都很重视她,功勋也就只剩这些用途。
希茨菲尔则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她能感觉到,自己状态确实不对。
尽管醒了,但那种高烧持续的昏沉感并未完全褪去,她依然觉得身体不适。
最明显的就是脑袋,时不时突然传来刺痛,然后一阵阵的痛很久,每次她都要用大拇指掐食指的肉硬挺过去。
也许洗个澡会好一点,但这里偏偏没有洗热水澡的条件。
被冻裂的水管依然没有修复,否则巴莉乌也不至于要在炉子上放水壶了——她分明看到墙根靠着一排足足三只水瓶,那里面应该都是储存的热水。
“我们回来的途中。”
闭上眼睛,尽量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希茨菲尔轻声说道。
“黑木其他地方有异常吗。”
“没有。”巴莉乌摇头,“他们再也没出现过。”
“你觉得他们是从哪来的?”
“歌利!”巴莉乌似乎很肯定,“歌利的北方领主摩凯利,大概率是他的部下!”
“说说这个摩凯利。”
“他是歌利诸多领主之一,统辖歌利北部的一片领土。”巴莉乌说,“在今天之前我们都以为他是阿曼的仆人——所有歌利领主里他是唯二承认自己依然作为金雀花臣民的。”
“那他为什么背叛他呢。”
“歌利的邪灾导致其他领主丢掉领土,被迫进入摩凯利的地盘逃难。此时他的领地基本上就是那边最后的庇护所,也许他是在这过程中收编了不少领主的军队,并且野心也随着势力在一起增长。”
“他想自立为王?”希茨菲尔睁开眼睛,“萨拉愿意?”
“没人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巴莉乌摇头。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不赞同。”
“为什么。”
“安琪罗是海神的眷族,和我们树人族在古代有过盟约。”
巴莉乌的理由很干脆。
“我知道对这片土地的人类王国来说谁统治歌利都无所谓,但我们树人族不同,我们是非常念旧情的。”
“那么介意说说你和他的旧情吗。”
“什——”巴莉乌瞪眼。
“你什么意思?侦探?”
“说说李昂。”
希茨菲尔感觉头疼的快要受不了了,迫切的想找点乐子来转移注意。
“说说你俩是怎么发展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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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一段往事 二
“我要对你改观了,希茨菲尔。”巴莉乌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古怪,“没想到你喜欢凑这种热闹。”
“你也不是一般的树人。”希茨菲尔闭上眼睛叹气。
最起码她没见过哪个树人会和人类发展恋情的,听都没听过,闻所未闻。
“如果你非要了解……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巴莉乌在床边坐下,先是深深吸了口气,目光看向窗玻璃,“我和他第一次认识是在书馆,当时我恰好被派在那做值守任务……”
“值守任务是什么。”
“所有树人成年前第一次从土里拔出根须——这时我们确实可以自由活动那些手足了,但在真正成年以前,这种自由是有限度的。”
“所以值守任务就是给你们划一块区域让你们有限度的自由活动,以此来熟悉腿脚,以及学习如何在人类社会中自主生活。”
“差不多就是你理解的那样。”巴莉乌点头,“我运气不错,抽到的区域就在书馆,而且时间也只有十五年……”
“你说什么?”希茨菲尔突然睁眼,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我说我抽到的区域就在书馆——也就是我们的总部,那栋钟楼图书馆,你应该认识?”
“我说后面那句。”
“只有十五年?”巴莉乌笑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对我们来说十五年真的不多,这主要取决于不同的树种,魔鬼藤的适应能力算是比较强的。”
希茨菲尔突然觉得这件事不仅仅是八卦那么简单,它还牵扯到树人族内部的一些运行机制。
“这么说你在之前十五年的时间里一直在图书馆当前台?”她问道,“你不能走出去,那是李昂来找的你?”
“他没来——或者说他从没来过。”
“我没听懂。”
“直到六年前第一次见面以前,我们一直是书信交流的。”巴莉乌撇嘴,“我记得很清楚……一个刚刚获得自由的小树人被迫只能在有限的区域里活动,每天最多只能在高大吧台围成的那小块空地里承接各种借书以及还书业务并借此锻炼自己的口语,时不时的还要给其他人当接线员,汇报接收各种信息。”
“你可以想象到那种日子有多枯燥吧?我说真的,不比你一直这样躺着好多少。而最讽刺的莫过于身为一个喜欢看书的人我却压根挤不出时间——尽管我其实是在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工作。”
希茨菲尔想象了一下那种日子,觉得确实挺可怕的。
不过她获知这些消息并不是出于完全的好奇,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分散注意力缓解头痛。所以她的思绪很快就跑偏了,开始胡乱想着这么说吧台后的工作人员全是童工……
“我以为我会持续过这种日子直到我结束值守任务。”巴莉乌的声音有些飘渺,“顶多就是休息时额外多看点书,用这种方式来排解无聊——就在这时我收到一封信。”
“寄信人叫李昂-科内瑞尔,他先用刻板而又严谨的词汇把我们书馆夸了一遍,然后非常有礼貌的询问我‘这里能不能借到真正有价值的纸质读物’。”
“我完全理解他为什么会那么问。”她说,“因为在第一年我开始做这份工的时候,前来借书的很多人,他们的目标其实都放在那些下三滥的……”
“哦,抱歉。”她停顿了一下,“我不该这么说……但我看过你的资料,你去过南辛泽……那个报纸战争很有意思……所以你应该了解过通俗小说的发展史,它们真正流行起来就是那年。”
“你说的是1963年春天爆发的下沉运动。”希茨菲尔准确叫出年份数据,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
下沉运动,不管这个词在上辈子是什么意思,它在这边会多出一个释义:指爆发于1963年春天的一次集群活动。
它的起因是社会上的保守派势力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否认那些世俗小说,将它们贬低为“轻佻的、粗俗的、只有穷人才看的毒物”。
这个一开始其实没人说什么,因为即使是穷人自己——他们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看的那些庸俗的,谈情说爱的,甚至带点桃色的东西注定不可能成为经典,而他们本来也并不在意。
但市场是有规律的,多少人愿意为什么书籍付钱,人们掏钱的手不会撒谎。再加上那段时间经济不景气,很多畅销书的作者都考虑小小改个方向,写一些更加迎合市场的书。
他们被阻挠:因为有相当一部分在教会系统内执掌权柄的人认为这是不明智的,这些人甚至试图出台法案来从根本上限制这种行为。
这惹火了那些撰稿人,他们联合起来给王室写信,给中央教区写信,在公众场合聚会并公开宣扬自己的要求,即“文学作品应适当朝底层沉淀,淤泥里也能开出纯洁的花”。
下沉运动最终大获成功,压制通俗文学的法案作废,这固然给文字去掉了一层枷锁,但在刚开始这并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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