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月，小开也算开？ 第76章

　　“怎么，已经来了吗？”

　　爱尔特璐琪顺着阿维亚的方向凝视着战场的彼方，眯起的红色眼眸透出一抹冷意。

　　“没错，圣歌联合军前进的方向是皇家卫队以及各大死徒，联合骑士团的方向是幻想种，代行者们则是针对魔术师。”

　　“老实说，教会应该已经把全部的底子给拿出来了啊，还真是光荣啊。”

　　漆黑的姬君久违的笑了笑。

　　“那等我们这场打赢了，是不是就算胜利了？”

　　沉默了半天的阿提拉一下子出口到。

　　“.......”

　　爱尔特璐琪没有回答，白皙的容貌微微缺乏血色。

　　作为见识过千年城大战的她明白，要是要真正的胜利，仅仅只是击溃这些是不够的，必须要击杀祈荒才算。

　　但对此，阿维亚宛如秘藏于刀鞘中的利刃，露出一丝浅笑。

　　“当然可以算。”

　　毁灭西罗马是阿提拉等人的事，解决玛布尔·祈荒，则是他要去做的事。

　　因自己而提前联合昌盛却迎来腐化的教会，被自己一言而提前被研制出的圣典。

　　阿维亚并不觉得除了自己以外，再无他人能突破这个状况。

　　仅仅只是觉得，这些既是自己创造光辉，也是必须要承担后果的事。

　　在正常的战场上，他能够接受战死，但在一眼悬殊的战场上，自己好歹是作为王，怎么可以带着他们送死，应有的责任要做到，既然是王，那就即便是死也要保证他们的活。

　　“——开战。”

　　下一刻，在罗马大军眼前，那横跨视野的无尽地平线边缘，全都染上了匈人军团的色彩。

　　这是不该出现于人世间的光景，魔术与幻想，正常与神秘，不该有所接触的两个世界的人与生物，就这样在战场上浴血厮杀，放眼望去，尽是死亡。

　　在激昂的战吼，不祥的鲜血就这么悄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这就是——在历史上被誉为决定欧洲命运的，在魔术界誉为决定魔术界命运的，沙隆战役。

　　远处，经数以百计魔术师的魔力汇集的紫色闪电乍现，和圣歌所带来的璀璨光辉互相搏杀。

　　疾驰于空中的幻想种带着裂空的嘶鸣声，宛如铁锤般从天上冲刺，地上的教堂骑士举起常人难以使用的大盾进行抵抗。

　　人因死亡而倒下，却无法阻止着犹如化作血海的前进步伐。

　　大型魔术带来的轰然巨响，将染成血色的黄昏抹上一层黑彩，随后倾注在战场中，炸裂开来。

　　强烈的魔力波窜过地表，迟了一拍后，化为恐怖的魔力，无视敌我的将其融为血水。

　　双方很快接着又是一波，往日极其少见的大型魔术，仅仅只是一下便能毁灭一个小镇甚至是城市，此时却有数十发、数百发的毁灭性大型魔术倾注而下，将怒吼与哀号统统化为乌有，仿佛永无止尽一般落入大地。

　　“可恶，死守啊！就算死也不能后退！为了教会！”

　　“罗马！”

　　“罗马！”

　　血染的战场之上，无数的怒吼响彻云霄。

　　但是，作为罗马指挥官的埃提乌斯却面无血色，从各个军团哪儿的魔术师汇报的不利消息，使他心情越发的沉闷。

　　虽然预测到了会有大型杀伤性魔术，也做好了准备，然而自身的伤亡情况还是远远超过了预想。

　　现在以军事角度来说，即便现在还在倾全力抵抗，但也不能保证能够度过这一劫。

　　难道今天就是西罗马迎来终结的时候吗——

　　这时埃提乌斯拿起了朗基努斯之枪。

　　“将军你这是.....”

　　“别啊，大人，教会仅仅只是同意了宣传的权限啊。”

　　“会被处罚的，我们还有成功的希望.....”

　　一旁的军官们看着拿起圣枪的埃提乌斯的背影。

　　“虽然并未收到命令就使用圣物.....这等事后我会去转告教会并接受处罚的。”

　　下一瞬间，在嘈杂的战场某处，传来踏地跃起的声音，以其随后而来的沉重风切声。

　　一道将罗马的国旗挂在长枪之上的，一个人的身影从人狼小队的头上飞跃，直接在内部贯穿这个阵营，并以极速继续前进。

　　“......埃提乌斯啊，这样的结局，希望你能接受。”

　　在注视到这一异变之后，位于高丘的阿维亚出动了。

　　“......局势不利啊，不行，必须撤退——”

　　这一瞬间，埃提乌斯身上一股血气顿时涌上头顶，不是因为愤怒.....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

　　这时，眼中映照的对象改变了——

　　身穿红色铠甲的阿维亚。

　　作为昔日认识的人，带来如此血腥的敌人，是用蛮力摧毁一切的，对于西罗马帝国来说，是要消灭的敌人，但是.....不是对手。

　　对，完全不可能是对手，可这，并非是放弃的理由，也不可以放弃。

　　“好久不见，阿维亚。”

　　在简短的语言过后，便是决死的一击。

　　只见这一刻，奥尔良之外一阵闪光。

　　光线之强，将参战的所有人的视野都变成一片雪白。

　　因为音量过大而让人产生无声错觉的巨大声响，如落雷般撕裂大气，随之而来的冲击波，震撼了欧洲大地。

　　其结局，便是埃提乌斯倒在地上。

　　“......在我小时候，家里的长辈总是对我说，像我们这样的家庭要为了尼禄陛下和诺维亚大人，也是为了帝国的安宁去努力，为了教会传承的善延续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临死之际，埃提乌斯总感觉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个人的身影仿佛和有些模糊了的圣像模样重合在一起。

　　不是因为相似，而是因为相同，仿佛就是这个人一样。

　　“啊啊啊，这是幻觉吗.....但其实，我要道歉，因为我从小就不相信这个.......不过——”

　　埃提乌斯抬起头仰望天际，虽然他知道所谓天堂与地狱在神代之后是不可能再现的，但还是虔诚地眯起眼睛。

　　“即使如此，还是得奋战到最后一刻，不放弃希望，努力找到办法，哪怕会一直挣扎到死亡为止，也得贯彻原则直到死去，充满荣誉感的诸位先辈一样，但如果在最后迎接我的是这个，倒也还行......”

　　在摇曳的血色黄昏中，在一道残阳的照耀下，暗淡了多年的朗基努斯之枪泛起淡淡的银色光辉。

　　“嗯，埃提乌斯，我会承认的，你是‘最后的罗马人’。”

　　伴随埃提乌斯的战死，沙隆战役最终朝着匈人帝国胜利走去。

　　而沙隆战役的失败，意味着西罗马再也无力阻止匈人了，首都米兰也岌岌可危。

　　除了，永恒之城——罗马。

160：‘救世主’·祈荒（3k）

　　人，是一种对于自己喜欢的事物就会从好的方面来接受的生物。

　　这是因为，有“不想认为喜欢的东西不好”这种心理在起的作用。

　　但是，这是和对他人的好意成正比的，对喜欢的人就不会往坏的地方想，但反过来面对讨厌的人时，就算只是小小的一点事情也会认为对方是在“故意给自己添麻烦”。

　　而对感到无所谓的人，这种心理本身就不会运作。

　　但这对于某位少女来说，无论是作为同类的人类，亦或是与人类不同的生物，这颗星球上的一切，皆是平等。

　　不知父母为谁的遗弃子在教会收养孩子的修道院长大，被病魔侵蚀的身体已被圣典治好，教会的人们也保持着纯净的信仰。

　　被人崇拜为拥有救世之才的少女所期待的世界既为人永无痛苦的伊甸园。

　　世上最大之悲观，最大之乐观，实为一致。

　　“他们的人生，在这世界之中，对我而言毫无价值。”

　　“但是，我活在当下，诸多的生命，并非生活在神们活着的时代。”

　　“啊啊，理应如此，必然如此，这个世界，这个宇宙，这片天空下的一切，没有必要为我的不可解明而特意去困惑，我没有追问的必要，原来，人活着这件事拥有着连其本身都能包含的深邃，是和主一样且与主同等重的.....美妙的旋律与话语。”

　　“因此，他们的痛苦正是活于此处的我的痛苦，并不是无法感受的痛苦。”

　　“现在感觉到的疼痛，并不是只属于别人的东西........所以才会很重要。”

　　为此，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可以放弃救世之职，可以放弃自身。

　　直到——

　　在公元三百年的千年城，星球所有势力联合绞杀朱月时，作为教会代表的少女见到了一位使用幻术的女性魔术师。

　　“还真是捡到了好东西了呢，你究竟是会坠入漆黑深渊，还是陷入熊熊怒火呢.....我已经期待得受不了啦！”

　　那位紫发魔术师散发着黑霭似的魔力，并像苍蝇群一样包覆少女。

　　少女仰望头顶上方的真红之月，感觉意识的某处有所动摇，在介于幻与真之间的不详黑光中，无数的几何图形互相重叠，彷佛误闯无数镜面连绵的镜子地狱，连续不断的虚像空间。

　　魔术师所展现的幻术内容可谓是恶作剧的极致，只是一味出现胡闹般的演出，但是反过来说，少女也明白那是为了激怒亦或是诱惑自己而经过精心计算的演出。

　　少女并不了解诺维亚教皇的具体事迹，事实上教会内部的资料也少的可怜，但仅仅只是观察将圣典托付给自己的考拜克，就能体会诺维亚这名存在，是多么高洁、正义，而且慈善。

　　尽管和自己有了两百多年的时光差距，但光是听闻诸多圣人所留之言以及考拜克在讲述过往的崇拜之情，足以在少女的心中扎根留下“神圣的人”这般印象。

　　只谈结论，幻术的内容可以是说是在将其贬低‘圣洁性’，但也没有指控诺维亚是狠毒的虐杀者，更没有将其丑化成卑鄙小人的描写演出，幻术中的这个男人确实是多数时候为高洁的存在，少女明白。

　　但是最后呈现的景象是──高洁者被主之伟力所击溃，这件‘现实’。

　　所作所为并非一直皆为高洁，也有出于自身的角度，又与教会的神背道而驰，可为大逆不道的罪人。

　　“哎呀哎呀，居然哭啦~这可是事实哦~”

　　“弗兰切斯卡。”

　　原本认为自己成功了的魔术师不禁再次仔细观察，只见少女仍然一副温和的模样，但是不晓得是否为错觉，总觉得她的双眼似乎炯炯有神。

　　魔术师差点以为少女是打击太大淌出了绝望的泪水，但实际上正好相反。

　　少女维持姿势，向这个幻术世界的终末致上教会的最高级的行礼，并直接传达发自灵魂的话语。

　　“原来如此，感谢你告诉我......这个不为人知的真正之事.....”

　　当众人察觉到蕴含在那席话中并正缓缓涌出的感情时，观察这一切的弗兰切斯卡感到疑惑。

　　那感情是──压倒的喜悦。

　　倘若刚才以为的炯炯有神是因为泪水，那也是因为极度的感谢与喜悦所流的吧。

　　“.....你在说什么.....”

　　这一瞬间，早在多年就躲藏在人世，且自从公元一世纪在不列颠岛见证那奇迹后，从而一直模仿将自身概念融入进入习得的，这阿忒的人型愚型和别西卜的混杂之物，时隔多年再一次产生了恐惧的心理。

　　看到弗兰切斯卡有些着急的表情，少女微笑着说：

　　“所谓生命，就是又脏，又臭，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呢，但是，人这种东西一旦过过好日子，就再也不想回到贫困的生活了。生命也是如此。一旦整洁过一次，就再也不想变回原始的乱七八糟的生命了。”

　　“.......什么？”

　　怎么突然说这个？

　　弗兰切斯卡还想多说什么，但察觉到眼前少女身上的某个异变而没再说下去。

　　“我时常在想，无论是怎样的光辉，总有一天必然会消逝。无论是怎样的思念，总有一天必然会遗忘。如果在这个世界中没有绝对的东西，任何东西必定要终结的话，那么现在在这里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所留痕迹甚微，难敌时间消磨，终有群星坠落之日，惶惶众生，奈何奈何。”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